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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不算犯罪,但使用假护照是犯罪,至少在美国是这样。”

  她望着里维拉附近桌子上的那本假护照,知道它无论如何是看不出来的。“这不是假护照。”她忿忿地说。

  “你认识一个名叫伊娃·米兰达的人吗?”里维拉问。利厄惊呆了。她的脸色一沉,心脏瞬时停止跳动。她知道,追猎结束了。

  里维拉知道他们已经设下了另一个圈套。“我得和联邦调查局联系。”他说,“这需要一些时问。”

  “我是不是已经被捕?”她问。

  “还没有。”

  “我是一个律师,我——”

  “我们知道。不过我们有权拘留你作进一步审查。我们的办公室在底层,走吧。”

  她被匆匆地领走了。一路上她紧攥自己的背包,眼前依然戴着太阳镜。

  长桌上堆放着一些文件和卷宗,此外还有废弃的公文纸、纸巾、空塑料杯和吃剩的三明治。那些三明治是从医院咖啡厅买来的。午饭已经吃了五个小时,但两个人还未考虑晚饭之事。在房间外,人们依然遵守着时问。但在房间内,它却变得不重要。

  两个人都赤着脚。帕特里克穿着短袖衬衫和运动短裤。桑迪穿着皱巴巴的土黄色棉衬衫。几个小时前,他在海滨别墅也是这种装束。

  纸箱里的所有东西被取出来堆在桌上,纸箱被扔在一个角落里。

  有人敲门。没等他们答话,乔舒亚·卡特已经推开了门。他站在门边。

  “我们正在进行私人会谈。”桑迪冲着卡特的脸说。桌上的资料是不能让别人看见的。帕特里克走上前,帮助遮挡卡特的视线。

  “你为什么不经过我们同意就进来?”他厉声说。

  “对不起,”卡特镇静地回答,“我只呆一会儿,因为正好想起你们也许需要知道我们已经拘留了伊娃·米兰达。她企图用伪造的护照从迈阿密机场乘飞机回巴西,被发现了。”

  帕特里克一愣,半晌说不出话。

  “伊娃?”桑迪问。

  “是的,又叫利厄·皮雷斯。这是假护照上的名字。”卡特嘴里回答桑迪,眼睛却看着帕特里克。

  “她在哪里?”帕特里克呆呆地问。

  “在迈阿密监狱。”

  帕特里克转身沿着长桌移步。无论什么地方的监狱,总是可怕的。

  “你有没有电话号码,我们好和她通电话?”桑迪问。

  “没有。”

  “她有权接听电话。”

  “我们正在努力。”

  “那么请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们会考虑的。”卡特没有理会桑迪,继续观察帕特里克。“她走得很匆忙,没有行李,没有手提包,只想悄悄溜回巴西,把你撇在这里。”

  “住嘴。”帕特里克说。

  “你现在可以走了。”桑迪说。

  “我是好意告诉你们这消息。”卡特说完,笑眯眯地走了。

  帕特里克坐下来,轻轻地按摩太阳穴。本来,在卡特到来之前,他就感到头痛,现在觉得脑袋要爆炸了。关于帕特里克被捕之后伊娃所面临的境况,他们设想了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她留在暗处,随意流动,帮助桑迪办案。迄今他们就是这样行动的。第二种可能性也是最坏的一种可能性,即她被斯特凡诺和阿历西亚抓获。第三种可能性是她被联邦调查局逮住。这种可能性不如第二种可能性那么恐怖,虽然会引起许许多多麻烦,但至少她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他们没有讨论第四种可能性,即卡特说的她撇下他返回巴西。他不认为她会这样做。

  桑迪默默地收拾资料,清理桌子。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她的?”帕特里克问。

  “大约8点钟。她看上去很好,帕特里克。我已经对你说过了。”

  “她没说要去迈阿密或巴西?”

  “没有,她没提走的事。我走时好像听她说,她要在那幢别墅住一阵子。她说已经交了一个月租金。”

  “那么她是受惊吓了,否则她没有理由逃离。”

  “不知道。”

  “桑迪,到迈阿密找律师,要快。”

  “我认识几个律师。”

  “她肯定吓坏了。”

  6点多了。此时哈瓦拉克大概又去了卡西诺赌场。在那里他玩21点,酗酒,寻花问柳。传说他的赌债已经达到惊人的数字。而拉普利也肯定仍把自己关在那个阁楼上。对于他,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那更好的地方。事务所的秘书和律师助理都已回家。杜格·维特拉诺锁上大门,朝屋后最大也是最好的办公室走去。查尔斯·博根在那里等候。他坐在办公桌后,两只袖子卷得很高。

  帕特里克已经窃听了所有的办公室,唯独资深合伙人博根的办公室例外。这个事实,博根在那笔巨款失踪之后的激烈争吵中,曾反复拿来替自己辩解。每当他离开办公室,哪怕只离开一会儿,总忘不了把门锁死。而其余几个合伙人太大意了,他不止一次提醒他们说,维特拉诺在办公室里同海外的格雷厄姆·邓拉普打了几次关键性的电话。正是从这几次电话中,帕特里克掌握了那笔巨款的去向。这件事在争吵中一再提起,差点引起双方动武。

  博根宣称早已怀疑事务所有内奸,这完全是美化自己。倘若如此,他何不向几个大意的合伙人打招呼?其实他只是生性谨慎,而且运气好。重要的会议都在他的办公室里召开,没一会儿就锁上了门。他掌握着唯一的钥匙,连清洁工都得趁他在的时候入内。

  维特拉诺关好门,霍地倒在办公桌前面的软椅上。

  “今天上午我去了参议员先生的家里。”博根说,“他打电话让我去会面。”参议员先生的父亲和博根的母亲是同胞兄妹。博根比参议员先生小10岁。

  “他情绪好吗?”维特拉诺问。

  “谈不上好。他想了解拉尼根的最新情况,我把自己知道的和他说了。至今那笔巨款还不知下落。他非常担心拉尼根掌握了什么秘密。像以往那样,我叫他放心,说我们同他的电话都是在这间办公室里打的,而这间办公室没有被窃听,所以他不必担心。”

  “但他显得很忧虑?”

  “是的。他再次问我,有没有把他和阿历西亚牵在一起的文件,我再次说没有。”

  “确实没有。”

  “是的。没有任何文件出现过参议员的名字。和他的一切联络都是口头的,而且大部分在高尔夫球场。这种情况,我已经说过多次了。但帕特里克回来后,他又开始担心了。”

  “你没把小会议室争吵的事告诉他吧?”

  “没有。”

  两个人注视着办公桌上的灰尘,回想小会议室争吵的经过,那场争吵发生在1992年1月。这时司法部已经批准了阿历西亚的奖金。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接收那笔巨款了。一天,阿历西亚突然来到事务所。事先他没有预约,也没有打招呼,而且看上去情绪很不好。此时帕特里克尚未出走,但离他的葬礼仅三个星期。由于事务所正在全面装修,博根无法在自己的办公室会见阿历西亚。他们把气势汹汹的阿历西亚带进了过道对面的小会议室。该会议室面积很小,里面只放了一张小方桌和几把椅子。天花板也是倾斜的,上面正好横着楼梯。

  因为维特拉诺是二号人物,他被叫来参加了会谈。谈话的时间并不长。阿历西亚之所以恼怒,是因为这几个律师即将收取3000万美元诉讼费。一旦他的奖金获得了批准,现实利益就摆到了面前。他认为,博根几个人收取那么高的诉讼费是昧了良心。不多时双方就争吵了起来。博根和维特拉诺不让步,他们提出要根据当时订的合同分钱,但阿历西亚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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