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外国文学 > 狂野的爱 | 上页 下页


  春天的阵雨使他们提早由公园返家,她失望地换回原来的绿衣后,站在窗前看她早先站着让杜比画画的地方,那里如今已是一片水坑,也许她该下楼去姨父的画房找本画来看,这才想起她原来在看的《爱默生散文选》还放在花园的树下。她偷偷下楼,幸好没人看见。虽然她很快地跑回来,但除了藏在内衣里的画外,整个人还是淋得湿透了,所以她干脆又站在台阶下让雨点打在昂起的脸上。

  除了浑身一样湿透外,路易斯安那州这个年轻的北军上尉和远在法国的那个碧眼少女,实在毫无关连,虽然许久以前他也曾在巴黎住过一段时间。

  他的蓝色制服已经湿透,嘴里喃喃地诅咒这场暴雨和今天的差事。

  刚荣升为上尉,而且因为他能说流利法语而由偏僻的新墨西哥调米新奥尔良的摩斯迪,以为自己一定会很喜欢他的新职,结果却发现自己奉命去“照顾”白家庄园那位刚嫁给加州参议员的女主人。

  淋着倾盆的暴雨,耳朵还几乎被雷震聋的他,诅咒着自己的厄运和他正在寻找的这位夫人。这种暴风雨天她为什么还骑马外出?而且现在在哪里?他希望她至少还有找个地方避雨的常识。”

  “苏亚小姐骑马出去了……”下午他带着贺将军的请帖来到时,神情焦急的管家告诉他。这使他想起自己不仅是替将军跑腿的信差,还得“保护”一个如冰似霜的南方淑女。苏亚或许很幸运也许很聪明,竟赶在内战爆发前跟属于北方的一位白参议员结了婚,所以在这个被北军征服的南方城市中受到特别的礼遇。摩斯迪和四、五名属下奉命在她外出乘船或访友购物时陪她,但她从不邀他们进入屋内……毕竟他们还是一些北佬呀!

  即使被释放的黑奴对这些北方不人山隐含恨意,本地人则根本就把不屑摆在脸上。苏亚虽与北方有些牵连,但她的交友仍属南方的圈子,所以从来不肯费力掩饰心中对他们的讨厌……事实上她似乎还以表现为荣。也难怪斯迪听到这位夫人明知暴风雨将临仍然单独外出时入会那样不悦了。“你知道她可能去那里吗?他问。她的女仆遥指着河的方向,说夫人常喜欢去河边的高地看来往的船。

  “他妈的!他情不自禁地咒出了口,沉着脸对他的中士说,“我最好去找找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将军会把我的皮给剥了。”偷笑着的中士俐落地行了军礼,假意地提议陪他同行,不过斯迪命他带人守在屋子附近以防她回来。

  “那时你再去找我。”他板着脸说。

  他要转身时听见那黑女人用法语说。她的女主人宁可忍受暴风雨的侵袭或毒蛇的咬噬,也不会希望一个蓝衣大兵去找她。斯迪忘形地也用法语说,如果她聪明一点,早该阻止她的女主人外出。然后就扔下惊异的她,放马向屋子和河边之间的树林奔弛而去,还未到达雨就下来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会到哪里去呢?他凭着本能向河边而行,想起她也许早已由捷径回到屋内,正在大笑他的愚行时,就愤恨得咬牙,不过既然已经走了那么远,他还是到河边看看再回去。在雨中漫步而行的马走出树林:眼前竟是一片意料之外的空地,他一眼就看到空地边摇摇欲坠的旧仓库前,有匹紧张得昂头踢腿的马。那不正是她常骑的牡马吗?

  显然她还有些常识,,打算在这里等风雨过去,他不禁自嘲地想、看到他,她会惊讶吗?

  苏亚抱膝坐在一个旧木箱上,又湿又冷,觉得非常不舒服,可是最叫她害怕的还是那些雷声,每一阵怒吼都使她颤抖地闭起眼睛。她金黄色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薄纱的骑马装也被淋坏了,她相信自己的外表一定很糟,可是她的感觉更恶劣。:她明知风雨要来、也明知自己害怕雷声,为什么还要出来?可是她讨厌朵玲姑姑说她不能出门,“也讨厌那些北佬在她的家园晃荡、玩牌,以粗俗的语言批评南方人。最讨厌的,是他们的上尉!他甚至不肯礼貌地掩藏对这个职务的不情愿,而且经常傲慢地从头到脚打量她,好象她是街上那些有四分之一印第安血统的混血女人似的。噢,老天,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让威廉去华盛顿,而且还天真地留下来照顾庄园,以便他放心去鼓动加州支持南方,他的努力根本白费了,加州还是加入了北方,徒然使他们夫妻分隔两地。苏亚虽然坚信南方打的是圣战,但她已沮丧地承认他们最后还是会失败,看他们北佬多容易就攻占了新奥尔良。她恨北佬的无知和傲慢,尤其是那种以为必定会胜利的笃定。

  一阵特别巨大的雷声好象在头部的上方炸开来,她掩住耳朵害怕地低声呻吟了一声。就在这是时,摇摇欲倒的木门被撞开来,一个男人的身影随闪雷出现,她更加害怕地尖叫了。他的黑发披在脸上。蓝色的眼睛发出亮光,好象魔鬼一样。他走进来关上门,懒洋洋的声音取笑着她。

  “怎么啦,夫人,你那样子好象看到鬼似的!我以为你看到我来救你会很高兴。

  一阵无来的恐惧和愤怒使她站起来说:“你来这里做什么?谁叫你跟踪我的!

  “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他象狼似地甩着头上和身上的雨水。

  的确.这时的他叫她想起一种危险而凶狠的动物,他分腿而站的样子、斜撇的唇、细直的鼻了象嗅着她……她为何会这样想?

  不可理喻而盲目的恐慌攫住她:“走开!”她沙哑地说,然后更大声地叫,“别靠近我!”

  “可是,夫人,我并没有靠近你呀!”

  他的声音虽冷静合理,可是她看见他微眯起眼,抿着的唇露出玩味又了解的味道。她知道他在打量她……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吓得圆睁的眼睛和因恐惧而微启的唇。

  同时,她也在打量蓝制服裹着的那个男人……高瘦结实,宽宽的肩,饱受阳光炙晒的健康的脸,衬得那对蓝眼更是晶亮。他湿淋淋的制服贴着他的身体,她根本不必想就知道他对她的欲望。

  她受惊的眼睛本能地往下看着地面,苍白的脸上一片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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