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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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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四天,她天天都来,对我一次比一次亲热、温柔;不过我觉察得出来,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使她很为难。很不自在;好象她不愿意沉湎在这种深切的感情之中,也不愿意让这种深切的感情流露出来。 到第五天,夫人自己没有来,来的是我以前在天鹅号上见过的她的贴身女仆,她对我们说,米利根大人在家里等候我们。她还告诉我们,说旅馆门口有一辆马车等着,我们将乘这辆马车到夫人那里。接着米利根夫人的女仆就谦恭地让我们走在前面,我们也就来到了旅馆的门口;等在门口的是一辆敞篷四轮马车,马西亚不动声色,神气十足地坐了进去,好象他从小就坐惯了这种马车似的;卡比也毫无拘束地爬上了车垫。 路程很短,至少我觉得非常短。一路上,我象在梦幻中行走,满脑充塞了疯傻的、或者至少我自己认为是疯傻的念头。可是,有人已经把我们让进了一间客厅;米利根夫人坐在客厅里,阿瑟躺在沙发上,丽丝也在那里。 阿瑟向我伸出了双臂,我跑了过去亲他,又亲了丽丝;米利根夫人却自己向我走来,她拥抱了我,吻我。 “这一时刻终于到了,”她对我说,“您可以重新占有属于您的位置了。”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想从她那里寻求这句话的解释;她打开了一扇门,我看见巴伯兰妈妈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堆婴儿的衣裳,一件白色开司米绒衣,一顶花边软帽,一双针织毛袜。 她刚把这堆东西放在桌子上,我就把她抱住了。在我拥抱她的当儿,米利根夫人向仆人下了一道命令,詹姆士·米利根先生的名字钻进了我的耳朵,我顿时吓得睑色变白了。 “您一点也用不着害怕,”她温柔地对我说,“请到我身边来,把您的手放在我的手里。” 这时候,客厅的门在詹姆士·米利根先生面前打开了,他满脸微笑,露出尖利的牙齿,一看见我,这副笑脸立时就变成了一副可怕的怪相。 米利根夫人不容他开口就说话了。 “我叫您来,”她的声音很慢,稍微有些颤抖,“是为了向您介绍我的长子,我终于有幸找到了他。”她紧紧握着我的手,继续说下去,“他就在这里。既然在偷走他的人家里,您为了了解他的健康状况而仔细看过他,那您已经是认识他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詹姆士·米利根先生问道,他的脸变样了。 “……这个人,因为在教堂里偷过东西,他今天在监狱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供了。这里有封信就是证明。他把怎样偷走这个孩子;怎样把他扔在巴黎勃勒得依大街上;最后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个孩子,又怎样小心地剪掉了孩子内衣上的标记;这一切,他全坦白了。这里还有孩子的内衣,是一直由这位慷慨扶养了我儿子的善良的女人保管着的。您要不要看看这封信?看看这些衣服?” 詹姆士·米利根先生呆立了片刻,心里肯定在琢磨是否要把我们一个个都勒死。然后他朝门口走去。正要出门,他突然又转过身来。 “我们走着瞧吧!”他说,“让法庭来判断这桩冒认孩子的欺骗罪。” 米利根夫人——现在可以说是我的母亲——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您可以向法庭起诉,我却不会去法庭告发那个作为我丈夫的兄弟的人。” 门在我叔父的身后重新关上了。我终于投进了母亲向我张开的双臂。在她拥抱我的同时,我第一次拥抱了她。 当我们的激动稍稍平静下来之后,马西亚走了过来。 “请你告诉你妈妈,我很好地保守了她要我保守的秘密。”他说。 “那么你是全知道的?”我问。 我的母亲替他回答: “当马西亚向我讲述事情的缘由时,我嘱咐他不要声张。因为,如果我认定可怜的小雷米是我的儿子,那就应该有确定的证据,证明没有认错。如果我把您当儿子,拥抱了您,到头来又对您说我们弄错了;亲爱的孩子,那您该遭受多大的痛苦啊!这些证据我们有了,从现在起我们将永远在一起了。您将永远和您的母亲、您的弟弟,”这时候,她指了指丽丝和马西亚,“和您曾在不幸中爱过的人们一起生活了。” 第二部 第二十三章 团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好几年过去了,因为那都是些美好甜蜜的日子,好日子总嫌太短。 我目前住在英国,住在我祖先的庄园米利根花园府邻里。 一个在他的童年生活中曾经被人偷走、被人遗弃、最后丧失了一切保护的无依无靠的弃儿,一个曾经不断地被命运任意捉弄、因而流离颠沛、几次死里逃生的穷孩子,一个曾经独自挣扎在大海上、既没有灯塔指引、也看不到有安全港口的苦孩子,如今不仅有了他所爱的和爱他的母亲和弟弟,而且已经知道了谁是他的祖先,也继承了他祖先为他留下的一个光荣的姓氏和一大笔财产。 一个苦孩子,一个在谷仓、牛栏里、在星空下的树根前曾经度过那么多黑夜的幼小的苦孩子,现在却是一座游客接踵而来的、被导游称颂备至的有着古老历史的古堡的继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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