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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唉,我以前要是有勇气,我早已告诉他,我何尝不同他一样,也一直是这样巴望着的,而且是这样强烈地巴望着。但是所有这些念头,所有这些使我的幻想飞得那么遥远的痴情,当时连我自己都不敢去想,怎么反而放向我的这个伙伴明明白白地说出口来呢?

  现在,我们没有必要再停下来见人就问了,天鹅号就在我们前面,只要沿着塞纳河往前走就是了。

  但是到了莫莱,我们不得不再次打听这条船的踪迹,因为这里是洛因河同塞纳河的汇合处。

  天鹅号在继续沿着塞纳河航行。

  到了蒙特罗①,出于同样的原因,我们又一次打听游船的下落。

  ①蒙特罗:法国塞纳马恩省城市,位于塞纳河与罗纳河汇合处。

  这一回,天鹅号不在塞纳河,而是在罗纳河上航行了。它是在两个多月以前离开蒙特罗的。有人看见过甲板上站着一位英国夫人和一个躺在床上的小男孩。

  在我们追踪天鹅号的同时,我们离丽丝更近了,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在查看地图时,我寻思米利根夫人到达热瓦尼之后,不知她选择的是布尔戈涅运河还是尼维尔奈运河,但这可是件关系到我能不能去看看丽丝的大事!

  我们到达罗纳河和阿芒松河汇合处的时候,得知天鹅号在继续沿罗纳河溯流而上。啊!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真走运,我们很快就要经过德勒齐,很快就可以看到丽丝了。我相信她也会和我们谈到米利根夫人和阿瑟的。

  自从我们跟在天鹅号后面奔跑以来,我们不再花很多时间去演出了。卡比是个有责任心的艺术家,它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这样匆忙,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它衔着小木碗,一本正经地蹲在“贵宾”面前,等候观众勉勉强强地把手伸进他们的口袋掏钱?卡比伙计是懂得应该耐心等待的。

  但是我们是再也不愿意等待了,所以我们的收入也就一天不如一天,而我们积攒的四十个法郎也就不得不一天比一天少下去。我们已经把挣钱的事远远抛在脑后,因为我们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我们快走吧,”马西亚说,“去赶天鹅号。”

  我也说:“我们快走吧!”

  每天晚上,哪怕白天赶的路再多,我们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累;相反,我们都同意第二天要早早起床再赶路。

  “别忘了叫醒我啊!”爱睡觉的马西亚常常这样说。

  每次我一叫醒他,他总是一骨碌就跳了起来。

  为了省钱,我们紧缩了开支。天热时,马西亚就说,他不想吃肉,“因为夏天的肉不干净”。我们只要有一块面包再两个人平分一个煮鸡蛋、或者一小块黄油,就很满足了。尽管我们是在盛产葡萄酒的地方,我们也只喝凉水。

  这些,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

  可是,马西亚也有馋得发慌的时候。

  “我真希望米利根夫人的女厨子还在,她为你做过那么好吃的果酱奶油馅饼,”他说,“这种杏子奶油馅饼一定是很好吃的吧。我吃过苹果卷边馅饼,没吃过杏子奶油馅饼。但见倒是见过的,粘在黄色果酱上的那些小白点是什么玩意儿?”

  “是果仁。”

  “啊!”

  马西亚的嘴张得大大的,似乎要一口把整个馅饼吞下去一样。

  因为罗纳河在热瓦尼和奥赛尔之间拐了许多弯,而我们是沿着大路走的,所以比天鹅号少花了一点时间;但是从奥赛尔出发后,我们赢得的一点时间又丢掉了;因为天鹅号已驶进了尼维尔奈运河,它现在在平静的水面上走起来就要快得多。

  每到一个船闸,我们总会得到有关天鹅号的消息。这条运河的水上交通并不繁忙,所有的人都看到过这条不同寻常的游船。

  人们不仅跟我们谈到天鹅号的模样,而且也讲到米利根夫人,说她是一位“非常善良的英国夫人”,他们也提到了阿瑟,说这个男孩“差不多总是躺在甲板上的一张床上”,“床安放在顶上长着鲜花和绿叶的游廊下面”,“这个男孩有时也能站起来”。

  可见阿瑟的病有了好转。

  我们在向德勒齐靠近。还有两天,还有一天,还有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了。

  我们终于望见了我们去年和丽丝一起玩耍过的树林,又望见了船闸和卡德琳娜姑妈的小屋。

  我们一言不发,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我和马西亚简直不是在走,而是在奔跑了。卡比也认出了这个地方,它窜到我们前面奔跑起来。

  卡比要去告诉丽丝,说我们到了,丽丝会跑过来迎接我们的。

  但是,我们看见从屋里出来的,不是丽丝,而是卡比,它在逃跑,后面好象有人在追赶它一样。

  我和马西亚即刻停住了脚步,我们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两个问题,我们谁也没有把它说出来,我们只是继续往前走去。

  卡比回到我们身边,畏缩地跟在我们后面走着。

  一个男人正在扳动闸门,他不是丽丝的姑父。

  我们径直走到小屋前,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着。

  “苏里奥太太呢?”我们问。

  她在回答我们之前,看了我们一会儿,好象我们向她提出了一个荒唐的问题。

  “她已经不在这儿了。”她终于对我们开口了。

  “那她在什么地方呢?”

  “在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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