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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9)


  “我身体不太好,还想多学习点东西,这一段没正式担任领导工作。”

  “你看,问题就出在这儿!”托卡列夫带点责备的口气大声说。“孩子,只有身体不好这一条,还算个理由,要不然真得说你一顿。现在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点了。”

  “那么这样吧,你马上把工作好好抓起来。别再拖了。站在一边,不伸手就能把事情办好,哪有这样的事!再说,谁都会批评你是逃避责任,你根本就没法辩解。明天你就要纠正过来,至于奥库涅夫,我也得狠狠训他一顿。”托卡列夫结束了他的话,语气里有点不满意。

  “大叔,你可别怪他,是我自己要求他别给我安排工作的。”保尔这样替奥库涅夫说情。

  托卡列夫嘲笑地嘘了一声,说:“你要求他,他就答应你,是这样吗?好吧,好吧,对你们这帮共青团员简直没办法……来吧,孩子,你还是照老规矩给我念段报纸吧……我这两只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了。”

  党委同意了团委大多数人的意见,向党团员提出了重要而艰巨的任务——人人以身作则,模范地遵守劳动纪律。会上,茨韦塔耶夫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开头他还挺着脖子,不肯认错,后来党委书记洛帕欣发了言,这位因为患肺结核而面色苍白的老同志把他问得哑口无言,他才软下来,承认了一半错误。

  第二天,铁路工厂的墙报上登出几篇文章,吸引了工人们的注意。他们大声地朗读着,热烈地讨论着。晚上,召开了团员大会,出席的人特别多。这些文章成了大家议论的中心。

  菲金被开除了,团委会增加了一名新委员,由他负责政治教育工作。这个人就是保尔·柯察金。

  在会上,人们异常肃静,认真地听着省团委书记涅日达诺夫的讲话。他谈到目前的任务,谈到工厂现在进入了新阶段。

  散会之后,保尔在外面等着茨韦塔耶夫。

  “咱们一道走吧,有些事要跟你谈谈。”他走到茨韦塔耶夫跟前说。

  “谈什么?”茨韦塔耶夫闷声闷气地问。

  保尔挽住他的胳膊,跟他并排走了几步,到一条长凳子跟前站住了。

  “咱们坐一会儿吧。”保尔首先坐了下来。

  茨韦塔耶夫的香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茨韦塔耶夫,你说说,干吗你总把我看作眼中钉呢?”

  他们沉默了好几分钟。

  “你要谈的原来是这个呀,我还以为是谈工作呢!”茨韦塔耶夫故作惊诧,不自然地说。

  保尔坚定地把手放在茨韦塔耶夫的膝盖上。

  “别装糊涂了。只有外交家才来这一套呢。你干脆回答我,为什么我总不合你的心意?”

  茨韦塔耶夫不耐烦地动了一下身子。

  “你干吗缠着我?哪有什么眼中钉!是我亲自建议让你担任工作的嘛。你当时拒绝了,现在倒成了我在排挤你。”

  保尔听出他的话里没有一点诚意,仍然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激动地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说。你认为我在挡你的道,认为我想抢你的书记当,是不是?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就不会因为菲金的事吵起来。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会使咱们的整个工作受到损失。如果只对你我两个人有影响,那就算不了什么,管它呢!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可是明天咱们还要在一起工作,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你听我说,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你我都是工人。如果你认为咱们的事业高于一切,那就请你把手伸给我,从明天起,咱们做个好朋友。要是你不把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扔掉,还是一味地闹无原则的纠纷,给事业造成损失,那么,我就要为每一个损失向你展开无情的斗争。这里是我的手,握住它吧,现在这还是你的同志的手。”

  保尔非常满意地感觉到,茨韦塔耶夫那只骨节粗大的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正是下班的时间,区党委各个办公室逐渐静下来了。托卡列夫还没打算走,他坐在靠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新收到的材料。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托卡列夫应了一声。

  保尔走了进来,把两张填好的表格放在书记面前。

  “这是什么?”

  “大叔,这是我要消灭不负责任的现象。我认为是时候了。如果你同意的话,请你给我支持。”

  托卡列夫看了看表格的名称,又凝视了这个青年几秒钟,然后默默地拿起钢笔。表格里有一栏要填写保尔·安德列耶维奇·柯察金加入俄国共产党(布)的介绍人的党龄。他用刚劲的笔迹在这一栏里填上了“一九○三年”几个字,又在旁边一丝不苟地签了名。

  “写好了,孩子。我相信你是永远不会叫我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丢脸的。”

  屋子里又闷又热,大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里,到火车站那里的索洛缅卡区林荫路去,在栗子树底下乘凉。

  “别学了,保尔,我再也受不了啦。”茨韦塔耶夫热得汗流浃背,央求保尔说。卡秋莎和其他人也都附和他。

  保尔合上书,小组的学习就结束了。

  正当大家起身要走的时候,墙上那架老式的埃里克松电话机焦躁地响起来。茨韦塔耶夫提高嗓门,竭力压过屋子里的谈话声,同对方交谈着。

  他挂上听筒,转过身来对保尔说:“车站上有两节专车,是波兰领事馆外交人员的,他们的电灯坏了。列车过一小时开,得把电灯修理好。保尔,你带上工具箱,去一趟吧。任务挺紧急。”

  两节漆得亮光光的国际客车停在车站的第一站台上。有一节作客厅用的车厢,窗户很大,里面灯火通明,另一节车厢里却是黑洞洞的。

  保尔走到豪华的客车跟前,抓住扶手,正想走进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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