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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康达不由得尖叫出来,他赶忙从座位上跳下来。不一会儿光景,两人就已抱紧对方又笑又叫地旋转起来。

  提琴手大喊:“我知道你是个典型的非洲人,但你又不像——非洲人从不让对方知道他很高兴看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为何有那股冲动!”康达很难为情地说。

  “但这对一个大老远从里士满爬回来,只为了要再看你这张鬼脸的朋友倒是个不错的欢迎方式。”

  “提琴手,那边的情况很糟吗?”康达严肃的神情传达了他无限的关心。

  “‘槽’还不足以解释一切。在逃出那儿之前,我想我大概会去和天使一起表演二重奏吧!”当康达拾起沾满泥垢的琴盒,两人双双爬上马车时,提琴手仍是滔滔不绝地谈着。“里士满的白人几乎快吓死了。士兵到处阻拦黑人,而且把没有通行证的人一律关到监牢去。但这些还算幸运,成堆的穷白人像野狗一样在街上徘徊,一看到黑人就扑上去,而且还把一些黑人打得不成人形。”

  “我在舞会中场休息时,由白人那儿得到暴动的消息。夫人们惊叫得乱成一团,而主人们立刻掏枪对着我们在演奏台上的黑人。在一片混乱中,我溜进厨房里,躲在垃圾桶内直到每个人都离开,然后才从窗户爬出来,跳到后巷去,尽量走没有灯光的地方。当我快走出镇上时,身后突然传来叫喊声,然后一大堆脚跟我跑着同样的方向。直觉告诉我他们不是黑人,但当时已不容许我再细究。我在下一个街角转弯以避人耳目,但我听到他们快追上我的声音。正当我准备祷告时,我看到一个相当低的门廊,于是我纵身倒下,翻身滚了过去。

  “那下面相当狭小。当我不断地往里钻时。那些穷白人手持着火把边追边大叫‘一定要抓到那黑鬼!’就在这时,我接上某个又大又软的东西,然后突来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一个黑人声音说:‘下次再抓到,就踢出去!’原来他是个仓库的夜间守卫。他亲眼看到暴徒把他的朋友分尸,而且不到明年春天,他是不会有从那门廊下钻出来的意思;好像要花上一段时间才会平复那个创伤。

  “嗯;不久之后。,我祝他好运,然后再度走入树林里,那是五天前的事了。本来四天就可走完这段行程,但路上到处充斥着‘面杆’,所以我只能躲在树林里行进、吃莓果、和兔子共眠于草丛里。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昨天在这里东边的几里外,一群真正凶狠的‘面杆’在一块空地上抓到我。

  “他们刚刚才放肆地鞭打过一个黑奴,也许还把他绑起来——因为他们还拿着一条粗绳!他们把我撞过来推过去,并问我是谁家的黑奴,要去哪里,但他们却又不理会我所回答的话。直到我说我是个提琴手,他们才止住一会儿,然后说我在说谎,于是开始起哄说:‘好,让我们听你拉拉!’

  “非洲人,我告诉你,我打开琴盒,而你从未听过像我那样就在马路中间演奏起一场音乐会。我弹奏‘稻草里的火鸡’——你知道穷白人都喜欢这首歌——而在我尚未缓过气来之前,我已使得他们个个又欢呼又拍手地顿起脚来打拍子。直到他们玩够了才叫我走我的路,而且警告我不要再游荡于街上,而我根本没有!每当我看见马匹或马车时就躲进沟渠里,直到遇到你这辆!就这样啦!”

  当他们驶进通往大房子的狭路时,他们很快地听到一阵呼声,然后奴隶排房内的人都蜂拥地出来迎接马车。

  “你们也许认为这儿失踪了一具尸体吧!”——虽然提琴手一直咧嘴大笑,但康达意识得到他是多么地感动!于是他自己也咧嘴大笑地说:“看来你必须要从头再描述你的历险。”

  “你想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不说的?”提琴手说,“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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