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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二十

  他们因在上个村庄滞留太久,所以现在必须加快脚步,尽力地赶路才能在日落时到达目的地——如欧玛若答应他哥哥的一样。虽然汗流浃背,浑身酸痛,康达觉得现在已比先前更容易平衡头顶的包袱。随着鼓声从下个村传来各地史官、村长、资深的长者和其他重要人物已抵达的消息,康达犹如又注人另一股新力量。大部分代表所来自的村落名称康达都从未听过。鼓声说乌里国的史官也在那儿,甚至巴拉国王也派遣一位王子前来观礼。当康达皲裂的双脚快步踩在灰沙滚滚且又热烫的路途时,他很惊讶伯父们的威望竟如此远播而且受欢迎。很快地,他几乎是跑起来了,不仅是要赶上脚步更加快速的父亲,而且也因为几个小时的路像是永远赶不完似的。

  最后,当太阳开始把天边染成深红色,康达瞧见袅袅的炊烟正从不远方的一个村落升起。大团环状的炊烟告诉了康达他们正在燃烧面包树皮以驱除蚊虫。那也意味着他们正在招待重要的贵宾,康达极想高声欢呼。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他很快就听到滚滚如雷的鼓声开始响起——那是一位新人物走进村门的那一刻,他这样猜想。混杂其中的是小咚咚鼓的震动和舞者的狂喊。道路来了一个急转弯,在那袅袅炊烟下就是他们要找的村落。而在树木的旁边,有一人一看到他们,就对他们又指又挥手,好似一直仁立在那儿等待一位即将来到的男人带着一位男孩。欧玛若也向那个人招手,对方立即击鼓宣布:“欧玛若·金特和他的长子——”

  康达的双脚几乎是没碰触到地面般地飞跑。那历历在目的旅人树结上了布条的彩带,而原来的小道也被许多足迹拓宽,俨然前面已是一个名闻遐迩和忙碌的村庄。此时咚咚鼓越来越响,而舞者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他们穿着树叶和树皮做成的舞衣,呼喊、叫嚣、跳跃、回旋,排在村民的前头,从村门踏出,所有的村民也都冲出来迎接这两位与众不同的访客。当两个人影从群众中跑出来时,低沉的鼓声开始隆隆响起。走在康达前面的欧玛若则冲向他们,头顶上的包袱立刻掉到地上。就在刹那间,康达也跟着跑,自己的包袱也掉落下来。

  这两个人则和自己的父亲拥抱,相互拍打对方。“这是我们的侄儿吗?”两个人一齐把康达抱起,高声地叫喊。他们扫开人群,把欧玛若父子带领去村子里,虽然庞大的迎接群前呼后拥地喊出他们的问候,可是康达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伯父身上。他们长得和欧玛若很相像,只是康达注意到两位伯父比较矮胖结实,肌肉也比父亲硕壮。大伯父约尼是斗鸡眼,而两位伯父走起路来几乎和野兽一样快速。两人讲话也像机关枪,比父亲还快,连珠炮般地问了一堆有关嘉福村和嫔塔的事。

  最后,索罗用拳头轻打在康达头上:“自从他命名后,我们就没在一起过。现在,看看他!”

  “你今年多大了,康达?”

  “八岁,伯伯。”他很有礼貌地答道。

  “哦!快到成人训练的岁数了!”他的伯父叫道。

  村中所有竹篱笆的周围都堆满了干荆棘树枝,隐匿其中的是尖木桩,用来吓退前来袭击掠夺的野兽或人类。可是康达未曾去注意这些事情,只从眼角去瞄一些和自己同年龄的小孩。他伯父们带着他们绕这个美丽的新村一周时,他几乎没听到鹦鹉和猴子在头顶上喧闹,也没看到乌偻狗在脚边吠叫。索罗说道,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私人的庭院,而且每位妇女储存的干粮也直接架在煮饭的炉火上,那样的话,烟雾才能把虫驱走,以防它们来吃咬稻米、粗麦和玉蜀黍。

  康达忙把头转向这些令人兴奋的景象、味道或声音,几乎弄得头昏眼花。听到这些人用他一点也不懂的曼丁喀方言谈话,他觉得很奇妙也很迷惑。像其他的曼丁喀族人一样,除了那些和村中教师一样有学识的人,康达不懂其他部落的语言,即使就在邻近的村落。可是他在旅人树旁也待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所以知道哪个部落长得是什么样子。富拉族人的脸是椭圆形,头发较长,嘴唇较薄,五官较突兀,太阳穴上有垂直的疤痕;沃洛夫族人相当黑,而且很含蓄羞怯;沙拉宫利族人的皮肤较白皙,个子较小,而俏拉斯族人全身刺青,脸上似乎总是露出狰狞的表情。

  康达辨认出此村内来自这些部落的人,但还有更多他辨认不出的人种。有些人正向沿街叫卖的商贩杀价,年长的妇女喧嚷着要买兽皮,年轻的妇女则为琼麻做的发饰讨价还价。“可乐果!上等的紫可乐果!”叫卖声引来了一群牙齿因咀嚼可乐果而泛黄且几乎掉光的老人。

  在友善的你推我拥中,欧玛若被介绍给一群村民和来自那些有趣地方的重要人士。康达很惊叹伯父们能用奇异的语言流利地谈话。在确定无论走到那儿都可以找到父亲和伯父后,康达游近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很快地发现自己走进一群乐师中,他们正为那些想跳舞的人演奏。接下来他尝着村妇们摆设在面包树下供人任意取用的烤鹿肉、牛肉和炖花生。康达认为下肚的食物还不错,可是没有嘉福村的妈妈们为丰年祭所做的菜肴那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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