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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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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米桂·桑切斯,或者桑多瓦。没有人告诉过我到底是哪一个。” 耶稣,这是怎么了?只不过大声说出这个名字,我看见外公的紧张,一阵寒颤竟穿透我的整个身体。酒精的热力暖洋洋地笼罩着我,我突然间警觉起来,心里有些恐慌。 “我们对一个婊子养的总不会知道太多,是不是?” “我们必须了解一些事情。他来自萨尔瓦多?” “大概。” “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普通的劳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好奇。” “忘了他吧。”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仍然怕惹外公发怒。 “有些人自称是亲戚。” “他们想做什么?”我回答:“钱。” “你知道我会怎样跟他们说,不管他们是谁——休想。” “你不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是拉美人?” “我对拉美人没有成见。我厌恶他是因为他让我女儿怀了孕,”他毫不费力地说出来,不容我怀疑。他是那段历史的参与者。“后来这个婊子养的走掉了,抛弃了她——和你。为什么你会关心那走掉的家伙?是我把你抚养大的,只有我。” “我知道,外公。”我握住他的手,“你愿意他留在这里吗?” “不。我不想她和他有任何关系。” “她怎么想?” 外公轻轻抽了抽鼻子。一个警告:“别管她想什么。她才十八岁。” “为什么她不再结婚呢?” “她忙着照料你。” “但是她这么漂亮,她继续跟人约会吗?” “我不鼓励约会。” “为什么不?” “她太年轻。” 我冷笑:“年轻?她和你生活在一起一直到她三十八岁的死去。” 出乎意料地,他张开臂抱住了我:“你从洛杉矶人那儿知道的这些?” “知道什么?” “这些多元文化的废话。” 我尽力找点轻松的话题:“外公……我认为也许我就是一个多元化的缩影。” 就像阿亚多哈·霍梅尼所说的:他不懂反话。 “你是电!你是个美国人,如果你不为此感到自豪,那我们还有什么信仰可言。” 他躲到一棵棕榈树后面撤了泡尿。 我冲着他那边嚷道:“第十二街的那所房子正在出售。” “我很惊讶它还立在那儿。” “谁住在隔壁的白房子里?” “一个瑞典家庭。我们的邻居全都是德国人或瑞典人。我记得有阵子我上夜班,他们养了条狗,整天叫个不停,我根本无法睡觉。” 我独自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比萨饼太劣,蛋糕太腻,又喝了太多的酒,所以头有点痛。我不喜欢在停车场买的这些东西。天空中点缀着几颗忽隐忽现的星星,走到这里四周已经显得太黑太黑。远处停靠下来的汽车的灯光非常微弱。一直不断的干燥的风吹拂着棕榈树的树叶,发出像捻动玻璃纸那样干硬的哗哗声,我穿着无袖的上衣和斜纹蓝布裤,感到很虚浮。我的枪在楼上背包里。这个角落四周的建筑都面朝沙漠,此时寂静无声。漆黑的空间。 我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可以听见狗叫声。不,现在我还能把它们同野狼区别开来,它们从黑暗中冲出来像群疯子一样笑着,停车场看上去有点奇怪。是不是那个胖胖的售货员在我的酒里加了点LSD?我和朱丽塔·弗洛累斯一块回家。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纯棉无袖上衣,镶着红色Z形花边;她年龄比我大,也许是八岁。她从学校里偷了一薄白纸用来写小说,她的小说是写一对住在鬼宅里的姐妹的故事,她让我从母亲写字台的抽屉里偷一些邮票给她,以便把小说寄出去发表。她似乎很孤独,而且从不惊乍,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们是在露茜维尔特小学的操场相遇的,她把我带进了她的梦幻世界,她经常亲自跑到第十二街来找我,然后继续我们的游戏。 我正看着那边的停车场,记忆像黑白影片一样浮现。我们正在街道中央,一只叫维尔森的杂种狗从隔壁砖房前的空场上跑出来,立在我们面前,龇牙裂嘴。我们被吓着了,游戏再也进行不下去。朱丽塔开始呜咽,我知道我必须救她,我把她拉回我们家。 “维尔森在外面!朱丽塔不能回家!” 我的警察外公会管这件事儿的。他从盥洗间里出来,拿着一卷报纸,大个儿,就像一座小型灯塔一样挡在通往厨房的狭长的过道上。 “她不能呆在这儿。” “但是维尔森——” “我不想有个拉丁小女孩呆在我家里。”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把我的朋友从前门推操出去。我掀开遮住门边一块狭小窗户的镶着白色蕾丝的窗帘,我看到朱丽塔·弗洛累斯一个人站在外边,因为羞辱和恐惧而神情恍惚。狂吠的狗在前面,背后是关着的门。慢慢地,一股黄色的细流从淡紫色的衣服下面滴淌出来,在门阶上留下一摊。 但是我是安全的。我没有被赶出去。即使当我听到那个是我父亲的男孩被归属于“墨西哥人”的一类我也丝毫没有留心,它离我太远了,我不是一个拉丁小女孩就像朱丽塔·弗洛累斯那样的。在冰凉的黑暗里我看着我的外祖父,感激他的爱。从那时刻起,我就想做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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