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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是一种不幸(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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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冬:我不知道10年前自己会写些什么!不管怎么说,在我的书中有许多关于美的观念。有一种观念我觉得很可恨,它在超级模特儿身上反映得很突出。另一种观念我非常赞同,这是一种更为古老的观念,它把美女当成是一种圣像。在这一点上,我不同意帕斯卡尔·布吕克内的观点。确实,有些人由于美而置身于别人之上,我赞成这一点。社会总需要可赞美的圣像,直到今天,漂亮的女人一直被当作是缪斯。这种观念是非常积极的,因为它使其他不那么美的人感到了安慰。但是今天,有了超级模特儿,情况就完全相反了。她们的美具有双重的威胁。首先,如果您觉得她们不美,那是您的品位有问题。有的人很难看,但说出来便显得您的眼光有问题;然后,如果您不像她们一样,那您一定很丑。美不再被当作一种安慰人的圣像,而是被当作一种蔑视人的诅咒,正面朝您甩来。不过,她们并不是绝对的典型,有些美的人与超级模特儿完全不一样。 布吕克内:超级模特儿不妨碍我,而我在小说中所提的那些女人,她们的美在街角向您扑面而来。 诺冬:对于那些人我更多是嘲笑而不是批评!正因为如此,埃皮法纳由于丑陋而变成了无主见的陪衬者。而且,这也有点影射文学界。作家们越来越像这个圈子里的人了,不是指体形,而是指说话的方式,自我介绍和上媒体的方式。有个陪衬者叫弗朗切西卡·韦尔尼安科。我希望这将是透明的。 布吕克内:我曾寻找过这个名字背后的人,但没有找到。 诺冬:那是弗朗索凡丝·韦尔尼。这是她一生中当超级模特儿的惟一机会,而这个机会是我给她的!如果大家同意时装界是文学界的部分缩影,那么,我就是埃皮法纳。我不能在生活中每天都要求自己成为加西莫多。但从写作的观点来看,是这样!人们觉得我书中有厌恶的地方,而我自己似乎也并不满足。 布吕克内:我没看见这种缩影。至于时装,它确实具有一种专横,但它同时也让人放心,因为它提供美的炮弹和欲望的典范。超级模特儿不是用来让人痛苦的,而是用来指导方向的。出色的时装,是让我们接近那些理想的美人,鼓励我们像她们一样穿戴,像她们一样化妆。在宗教是主要向导的时代,身体可能被遗忘、被变形、被损害,因为人是永恒的,可以赎身。在我们这个极端反教权的社会里,人现在怎么样将来就怎么样,身体成了世俗拯救的目标。所以,男人和女人都被迫珍惜自身,有的国家试图撤离这种专制,尤其是美国,在那儿,自然的观念要求人们丝毫不要顾及美不美。在政策上正确的美国,存在着一种罪行:“长相主义”,它在长相上走极端。如果您对一个女孩说她很漂亮,那是一种侮辱。她会正当地进攻您! 诺冬:在我的书中,一个极漂亮的女人解释道:“说一个女人很漂亮,就是说她很蠢。”对于我本人来说,如果我看见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或女人,我确实很想盯着他(她)看。这就好像说:“谢谢,看您使我赏心悦目。”男人们从来不介意,但女人往往把它看作是一种辱骂:“就说我很笨得了!”而且,作出这种的反击之后,她真的感到自己很愚蠢。 布吕克内:不过,总的来说,女人得到了很多这种恭维…… 诺冬:不管怎么样,我可不会恭维! 记者:在《盗美贼》中,有个人物说:“肉体是有限的,而思想是无限的。迷恋于前者,就是墨守成规;钟情于后者,就是超越渺小的人生。”你们是这样想的吗?因为你们的人物都对性不感兴趣。 布吕克内:作者并不一定同意小说中人物的观点。小说和论文完全是两码事。我的人物慢慢地抛弃了所有的性生活,只热衷于思想。这是我本人没能达到也希望永远不会达到的智慧。 诺冬:我也是!埃皮法纳之所以保持童身,是因为他丑,这种丑压制了他的欲望。我移植了年轻时的一段经历。那时,我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痛恨自己的长相。有几天,我甚至不敢上街。我对自己说:“我再也不敢使用这具身体了。”我的人物就因为丑而处于这种青少年状态。因为外表的美比智力上的吸引力更诚实。在智力方面,可以欺骗别人二三年,但假装美那就要难多了。美提出了一个哲学问题,我们可以这样来概述:“不喜欢美的人是混蛋,只喜欢美的人也是混蛋。”这两种人都是粗人。对某人说:“我爱你并不是爱你的肉体,而是你的思想吸引了我。”我不敢肯定这样说是不是一种恭维。只有超级模特儿可以肯定,内在美是一种真正的美! 布吕克内:那些光彩照人的美女不能突然说,尤其是对妇女杂志的女读者说:“我很美,我讨厌你们。”所以,为了减轻她们的优势所造成的无礼,她们往往使用也被广泛使用的伎俩:“这种美,你也可以达到,但必须有一种内在的光芒。”我们生活在一个民主社会里,大家都被认为有同样的出生机会。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美是最不公平的东西。 诺冬:一种不可超越的不公平。哪怕人们花大力气提高自己的思想水平。但是,如果认真观察美女们的生活,人们往往会发现她们很悲惨。所以,我们不禁会想,美难道真是一个礼物吗? 译自1997年9月15日法国《女性》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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