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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1876年7月9日,在从黄石河北岸发出新闻公报中,特里将军撰写道,268名军官、士兵和市民被杀害,52名受伤——这个数字可能准确,也可能不准确。连队花名册由军士长保管,而五名军士长:埃德温·博博,詹姆斯·巴特勒,弗雷德里克·鲁默尔,迈克尔·肯尼,以及弗兰克·瓦尔登全都同卡斯特一道阵亡了。当这些人的衣服被剥光后,该连队的花名册便也失踪了。

  1927年,北夏安部落女子,凯特“大头”向托马斯·马奎斯医生讲述了这场战斗。她是用手势讲述的。作为一个官方医生,马奎斯曾利用在夏安部落居留地工作之便,学会了手势语言。他翻译了凯特用手势讲述的故事。

  她说,她年轻时,和俄克拉何马部落的南部人生活在一起。1868年冬天的一个清晨,在一场暴风雪之后卡斯特将军率领士兵袭击了华什他“黑水壶”的村庄。为逃命,她赤脚跑过雪地。第二年春天,当那些更安人在红河岸边扎营时,卡斯特又来了。他抽了一管烟,说他将不会再打仗了。于是部落首领们告诉他,若是他违背诺言的话,就死定了。他们还送给他一个名字Hi—es—tile,意思是“长头发”。

  凯特“大头”告诉马奎斯医生说她经常能见到卡斯特。有一次,她骑在矮种马上时,卡斯特走到她近前,她仔细端详一下他。卡斯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一头卷曲的红发。他身穿鹿皮夹克衫,头戴一顶大白帽子。凯特当时22岁,她认为卡斯特长得很英俊。她很敬慕他。所有夏安部落妇女都认为他长得英俊。

  凯特有个堂妹叫米奥蒂斯,她有时和卡斯特将军一同骑马外出。夏安人为他看重米奥蒂斯而感到高兴。后来卡斯特离去后,许多夏安部落青年都想和她结婚,但米奥蒂斯却说卡斯特是她的丈夫。她告诉他们,卡斯特答应过要为她而回来。她一直等了七年。在这期间,凯特“大头”加入了该部落的北部,所以,她不知道米奥蒂斯在听到卡斯特死讯时会怎样,但有人告诉她,那姑娘划开了自己的大腿,割掉了头发。

  “约瑟夫·白母牛公牛”也讲述了一段有关米奥蒂斯的故事,这和凯特所说的大相径庭。按约瑟夫所说,米奥蒂斯和她七岁的儿子“黄头发”或“黄鸟”住在小比格奥。约瑟夫说他认识她,事实上,他自己在向她求爱。

  就像黑暗中隐隐闪现的鬼火那样,这则夏安部落女子生下卡斯特的孩子的传奇故事一次又一次地被证明,好像印第安人并不想让他们的敌人绝对消失。这件事既不能被证明,又不能被驳倒。许多年之后,仍不能确定米奥蒂斯当时是否在小比格奥。这位将军说过,那个身着丝绸衣服的美丽姑娘,有一头墨染般乌黑闪亮的秀发。她究竟是在俄克拉荷马,还是和她的亲人们同住在蒙大拿?凯特“大头”告诉马奎斯医生,那场战斗一年之后,米奥蒂斯和一个名叫艾萨克的白人青年结婚,生了几个孩子。米奥蒂斯于1921年1月在俄克拉荷马死去,但她的名字则永远活在夏安人心中。凯特的一个孙子叫米奥蒂斯,朋友们喜欢取笑她,说她是卡斯特的印第安人妻子。

  战斗发生那天,凯特出去走访营地北头美尼考尼焦朋友。她看见他们正在河里洗澡。突然,两个男孩跑来叫喊说士兵们快来了。凯特没说出那两个男孩的名字,只说他们是苏人。他们可能是塞蒂族首领“鲜红点”的孙子。“鲜红点”当时有六七十岁,眼睛瞎了。早期一部美尼苏达历史陈述说,他在小比格奥战役时75岁,尽管“苦胆”和“胎毛”两人都说他61岁。不管他多大,就在他和两个孙子在河边钓鱼时,雷奥的军队突然急急开进。那两个男孩可能是在领着祖父返回村庄前,先四处奔跑,叫喊,试图给人们报警。

  老“鲜红点”从未有过好视力。1862年,在明尼苏达大屠杀后,他指点并命令谋杀一个穿蓝制服的人,把那人看成是和西比利(Sibley)将军在一起的有衔军官。其实那个被视为敌人的人不过是个兵团里的外科医生。不管怎么说,除了年龄和失明外,“鲜红点”是个有权威的首领。他的塞蒂人率先和雷奥的人迎战。这狠毒的挂名老首领,对地球上每个白种人都抱有仇恨之心,在“苦胆”到来之前,他曾是起主导作用的人物。

  当时极度恐惧的凯特先是想躲藏起来,但随后她朝河下游约一里多路的夏安营地跑去。一些为参战而涂抹了身子的年轻人从她身边跑过,女人们正匆匆忙忙地推倒圆顶棚屋,装备马匹。她看见一个女人尖叫着从马上跳下来,以为她的孩子不见了。

  之后,当卡斯特的军队出现时,凯特从哥哥那儿要了匹矮种马,以便能过河观战,为她的侄儿“吵闹地行走”鼓劲助威。她要为他们大声唱歌,激励他的胆量。她的侄儿脖子上系一条红围巾,特别显眼,他知道凯特会来看他怎样勇敢地作战的。

  士兵们从现时用篱笆围着的纪念碑前跳下马。凯特告诉马奎斯医生,当时那儿没有树,士兵枪管中冒出的白烟暴露出他们的藏身处。可他们却很难看清印第安人,因为箭不冒烟,是射向空中,而不是径直射向敌人。数千枝箭如同雨点般从高空落下,扎入马身,也扎人士兵后背。印第安人边射箭,边从各条干河谷往上爬——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想活捉一个敌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地方的枪声全哑了。印第安人认为士兵都死了,开始朝他们跑去,但几个士兵跳起来冲下山向河边跑去,苏人和夏安人斗士们则紧追其后。凯特不知道那些士兵怎样了。后来,她听说,那些士兵像许多山岭上藏在死马后边的同伴们一样朝自己开了枪。她亲眼看见一个士兵用左轮手枪朝自己的头扣动扳机。接着另一个也效仿他。还有一个也干同样的事。她还看见几对士兵朝自己的胸部对开枪。她说,有一小会儿功夫,那些印第安人只是呆立着看着白人们相互对射。她认为那些士兵们疯狂了,认为那是对他们向一个安宁太平的村庄发动袭击的惩罚。一个士兵坐在地上,用手捧着头,仿佛难以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三个苏人朝他跑去,他们慢地把他从后背提起来。凯特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处置。两个人抬起了那个士兵的胳膊,另一个则用一把带鞘的刀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战斗结束之后,凯特骑马四处寻找她的侄儿。许多士兵活着。印第安人在切砍他们的胳膊和大腿。

  凯特在通往小河的一条冲沟的半道找到了自己的侄子。他中了枪伤也中了刀伤,当天夜里死了。

  战斗中,大多数妇女、儿童和老人都在西边的河边观战,一旦士兵取胜,他们便准备逃跑,否则就返回村子。很难说谁能取胜。他们看见一伙人骑马过河朝他们跑来。这些骑者身穿蓝色外衣,骑着美国战马。河滩上观望的人以为他们是士兵,妇女们开始叫喊起来,有些人吓瘫在地上,还有人狂奔起来。一个女人抓起自己的两个小孩跑进一条冲沟,因为过于匆忙,抓起他们的脚,把她们头朝下搭在肩上。可是,过了一会儿,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人是自己的斗士。他们从死去的士兵那儿搞到的这些衣服、马匹和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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