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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直接发给本廷的命令是要他带三个连队到崎岖的山谷地去搜索;雷奥带三个连朝前直入峡谷,越过小比奥格河谷发起攻击;卡斯特自己带五个连紧跟雷奥,准备随时根据战场情况用一两种方式给于援助。麦克·道尔上尉带一个连留在后边负责警卫,保卫行动缓慢、且易遭袭击的辎重队。

  这时,“乌鸦”人侦察员“半黄脸”(也被称做“大肚皮”)可能也附和了“血刀”的不吉祥的预言,对卡斯特说:“你我今天得朝我们不知道的路回老家了。”“半黄脸”没讲英语,也没讲“乌鸦”人语,所以,这成为谨慎的历史学家们有质疑的掌故;但这样的信息未必非得用言词表达,卡斯特的手语表达是足够到家的。“半黄脸”可能发出这样的预言,卡斯特也理解了。既便真是这样,他也不予理会。这个涂抹身躯不开化的人在从卑斯麦出发的整个旅途中的沮丧行为不可能动摇卡斯特从卑斯麦出发去实现他的目的决心。

  看来,野蛮的苏人与夏安人完全理解华盛顿“大爸爸”要瓦解他们传统生活方式的计划。所以他们决计进行抵抗,要不惜蒙受极大的苦难进行抵制。“卡斯特的印第安侦察员们完全能够在大平原的微风中嗅到这股气息”,历史学家约翰·格雷说:“不但没有把那些感觉不敏感的人们的感知激发出来,反倒激起他们对白人士兵的轻蔑”。

  此刻,在下山的山坡上,第七骑兵团按卡斯特的决定,兵分四路。走在行进部队前头的李与“乌鸦”侦察员发现了一个棚屋,里边有象形文字符号,他们停下来察看。

  棚屋里一个尸架上停放着“太阳弧光”(“老母熊”)的尸体。在同库鲁克的战斗中,他屁股被子弹击中,被从战场上扛回。他当时还活着,但已经气息奄奄。在妻子和亲友们的照料下他静静地躺着,睡了几天。在卡斯特的侦察员发现这个棚屋的前两天,“老母熊”的两个男亲戚杀死一只獾,把它的内脏挖出,让獾血在它的胸腔中凝结,形成一面血红的镜子,显现这位受伤者的魂影。汉斯里卡援引阿鲁尔德人首领“铁壳”的这一占卜方式,说“要是从血镜中看见的是他自己的影子,他便会夭折,要是看见一位白胡子老头的话,他要为感谢神灵而哭喊‘Hyd!Hya!’也便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手持手仗的老寿星。”

  “老母熊”的妻子和亲戚们看到,“老母熊”从血镜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后大惊。

  这天晚上,他死了。他们给他穿上鹿皮鞋,把他的脸染成红色,放在尸架上。寡妻把自己的两条大腿划开,把辫子剁掉。在给尸体旁边放了汤和肉之后,她又在棚屋外画了些神圣的符号,打点了狗拉雪撬,去了河下游。

  名叫“红熊”的李人侦察员说,他赶到棚屋时,看见其余侦察员正用短皮鞭猛抽棚屋,他也照做。一个叫“红羽毛”的侦察员走进去,喝了汤,吃了肉。

  李人继续呆在棚屋里,此时,卡斯特赶到。他非常生气,大部分是用手势跟他们说话。“我告诉你们不停地往前冲,不得停留。你们没有服从我的命令。到一边去吧,让士兵们越过你们冲锋好啦。要是你们谁不是印第安斗士的话,我要下他的武器,把他当女人看。”一名侦察员答了话,告诉卡斯特,要是他对他所有的士兵都这样的话,他得花费好长时间了。其余侦察员都放声笑起来。接着,他们告诉卡斯特,他们渴望战斗。

  遵照命令,本廷带着D、H、K连朝左边跑去。他最后一次看见的卡斯特的人马,是阿尔杰农·史密斯中尉狂命奔跑的灰马队。

  1879年,在调查雷奥的行为时,本廷证明,他认为卡斯特没有任何作战计划。他说,自己的任务是去“峡谷瞎打猎”,他被派去寻找印第安人,要他发现印第安人就猛烈攻击并告知卡斯特。要是第一条峡谷中不会冒出印第安人的话,就应当到另一条谷中去找,然后再去一条,如是而已。他说,他得跑完去班顿堡的所有通路。要是他的一个连没有同大股印第安相遇的话,就说明这些印第安人已全被歼灭。“我知道这是一个十分无意义的命令……”他朝西南方向骑了10或15英里,上山、下山、上山——“人马很快跑不动了”。最后,他告诉自己,印第安人在这些崎岖山路上简直如履平地,无法和他们较量,应当转回去。因此,他下命令“向右侧45度方向,前进!”他的人马便斜擦峡谷行进。

  雷奥说的与这大致相同:“没有同我们联络的方案,要是有的话,下级指挥人员也不知道这个计划……我认为,我们没有任何方案。”

  卡斯特的逻辑如同谜。一位军事分析家说,看来,他是在骑马大跨步之时,才产生决定的。他很少同下属讨论问题;他更喜欢下命令。

  为什么他会认为单独一个兵团就能解决战斗?对整个军队来说,这都将是怎样一场艰难的战斗!他为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赢得这场胜利?这一问题吸引了许多研究这场战斗的学者。他听到了有经验的侦察员的意见!看出了他们的脸神!“血刀”完全明白这次尝试的结局。米切·鲍耶曾做出过十分清楚的决定。或许,卡斯特认为没有必要做出方案,“他是幸运儿”,是他的军官与所有人公认的幸运儿。他自己暗示的这种幸运,并非全是说笑!南北战争中,数匹马死在他双膝间,可他却从未受过伤。子弹总是有礼貌地在他身旁蜷缩,他好像总是在合适的位置,合适的时刻。他引起了上级的关注。当然,上帝也不收留他!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毫不费事地荣获这么高的官衔?

  西奥多·戴维没有太多地关注过卡斯特,但在汉考克远征期间,足以看出他致命的弱点:“狂妄自信的本性一点也不夸大,他自信,幸运使他获得了过去的成功,也必将使他获得未来的成功。他太盲目信托于他的防护法宝了……”

  “狂马”也算是这样一个人吧,他头顶绑一只红背鹰,戴一副魔镜般水晶眼镜,胸部涂染冰雹,给他的矮种马撒尘土,完全一样——幸运儿。巫人。同一个窝里孵化出的两个!

  于是,由幸运女神陪伴,卡斯特朝前推进。最坏也不过是在对这些用羽毛装饰的野蛮人进行袭击时自己丧命,跟随他的每个人丧命。较不合意的考核结果是被击败,那就屈辱地等待吉本与特理的到达。但是,还有第三种可能,这是使阴郁的思想家们难解的一个问题二他的兵团将能击败集结在美国大陆上最危阵的印第安部落。要是如愿的话,乔治·阿姆斯特朗·卡斯特,将会以胜利者的狂喜,耀武扬威地骑在马上,如同当年亚历山大穿过珀塞利斯那样,穿过华盛顿各条大道。

  那么在这次进军二三十年后,特迪·罗斯福将会表达自己对至美的骑兵的信念——罗斯福遵从的信念,卡斯特与其余人也同样——面对凶悍强大的敌人,“应当所向披靡勇往直前,绝不与可怜虫等同日月,他们既不敢直面人生的享乐,也不敢忍受人间的屈辱,他们昏昏蒙蒙,不知道胜利的喜悦,也不知道失败的痛苦。”按“老铁屁股”的性格,他必定这样想了。

  他的军团离开黄石河时,同平日相比,他似乎也少了些信念。然而,如所有幸运者所说,没多久,他那炽烈的斗志又复还了,他只是要往前赶,去打击印第安人。那些印第安人准会像惊恐的鹌鹑被突然惊起,他们将会把自己的野牛袍子扔到一边,会扔掉牛角汤匙,打翻水锅,极其狂乱地拼命四处逃散。

  除两三个有疑的人外,所有幸存者最后一次看见这位将军是在他进入东北山丛中没多久,那时峡谷中雷奥的人看见他挥舞着自己的帽子,可能给他们打气,然后策马急驰而去,从视野中消失。

  这是公众的信念,一张倍受喜爱的小比格奥的快照。当时可能是这样,问题是他已和雷奥的部队相距很远。如今,当你站在据说当初他曾挥帽子的地方,会看清楚牲畜、人和一些更小的动物。然而,这条峡谷很宽,一个世纪前,它朝如今西部更远的地方伸展下去,那时雷奥的骑兵们在这条河的更远处。从这样远的距离,具有一般视力的人可以看出陡岸上的一个骑者,所以也许能认出他来。这段距离虽不能分清人的容貌,但可以根据其它特征,看出他是在走动呢还是站着不动。所以,雷奥的士兵也许确实看见他了,然而这个引人注意的人可能是米切·鲍耶。“乌鸦”人“卷毛”多次被采访。1908年,他告诉沃尔特,他同鲍耶向下观望了雷奥的士兵们的搏斗,这位“双身人”鲍耶曾挥舞着帽子狂喊。

  最后听见卡斯特声音的白人士兵是一名号手,他是意大利移民吉奥万尼·马蒂尼,1922年死于布鲁克来恩。被称做约翰·马丁的马蒂尼,那时来美国时间不长,不会说太多的英语,他应征入伍可能是为糊口。1873年金融大恐慌之后,是很难找到工作的。由于饥饿,他可能曾站在领汤喝的队伍里,或拜访了一个召募新兵的兵站。他曾经为格里贝尔第当过小鼓手,所以,他并不害怕美国军事生活中出现的任何事。不管他出自何种原因参军,1876年夏天,他身着蓝色制服,来到蒙大拿中部。他五个廷的H连服役,但在这致命的一天,他被分派给卡斯特当号兵。

  马蒂尼说,卡斯特的队伍在山上呆了大约10分钟,军官们用望远镜观察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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