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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间棚屋未被拆除。起初,特理的士兵们认为大概是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在仓皇逃跑时未来得及拆除丢弃下的;可是,这些棚屋里却都有1具或更多的印第安斗士的尸体。每具尸体都穿得很整齐,而且像是按埋葬礼仪,穿着鞋底镶珠子的鹿皮鞋。

  就在这时候,布拉德利中尉从河对岸回来,说是山坡上那些刚才被认为是野牛皮的黑色东西,实际上是死马,原来被错认为是剥去皮的野牛残骸,实际上是卡斯特的士兵们的赤裸尸骸。布拉德利计数,共有197具士兵尸体。这一消息使前进的军队惊呆了。茹连队的赶骡人,列兵威廉·H·怀特说,大约一刻钟左右,几乎无人说话。

  纵队牙始朝峡谷开进,前去查实所发生的事情。

  在向南行进中,他们不时注意到了如同仙人掌般丛丛直立的的箭状物。没多久,他们弄清楚,每丛箭状物都意味着另一具骑兵的尸体。

  可以看出有人影在前边远处的一座山顶上移动——样子像是十分不安,猜测是印第安人——当中好像还有一群矮种马。一支由马吉思·泰勒作向导的小分队往前开去。

  过了一会,特理的军队追上了小分队。他们看见负责军官正同那座山上来的传恶运的人们交谈着,他们是第七骑兵团雷奥少校指挥的卢瑟·海瑞和乔智·华莱士中尉的人员。真相逐渐大白,从星期天开始,雷奥的部队被苏人与夏安人包围了整整两天,直到星期一下午,这些印第安人才拆除了他们的活动村庄,朝比格奥山岭的南部移去。远处看见的那群矮种马,实际上是第七骑兵团的骡子辎重队。

  特理与吉本的到来,使雷奥的信使们万分激动,但也十分震惊,因为还以为他们是由卡斯特将军指挥的那部分军队。他们说,自从卡斯特在星期天下午把部队分散开,同五个连队的骑兵跑开之后,再未听到他的消息。此刻,听说随同他离去的人全部阵亡,全惊愕得不知所措。他们原一直凄苦地认为,他们两天所经历的折磨,是在打外围仗。

  雷奥的士兵们有52人受了伤,使得波迪医生忙的焦头烂额。后来某个时候,波迪医生在给母亲的一封信中,暗示了他对那些幸存者很快恢复常态而茫然,他写道,虽然,卡斯特之死极大地震动了他们,但这些人很从从悲哀中解脱出来,并感到十分欢乐。

  第七个兵团的沃尔特·克里福德上尉骑马登上山岭,去居高临下查看雷奥选择的防御地。在那儿,他遇见了一匹一条腿被打断的印第安矮种马。见它每移动一步,打断的腿就可怖地往前晃荡一下,伤口上爬着密密麻麻的苍蝇。小马一跛一拐地走过来,把头依在他的马肚子上。克里福德把它推开,他实在无熊为力。可是,他回过头时,见小马还在试图跟随他。他又骑马走回来,小马走近,“这次,小马把头靠在我的马的臀部,眼睛直盯盯地望着我,仿佛乞求帮助”。克里福德只得举起手枪对准马头,开了一枪。“意外的袭击没有能很快结果它。”

  下山途中,克里福德上尉仔细察看了小比格奥河西岸。雷奥的部队在河谷较北头的小规模战斗中被击败之后,便溃逃在这座山顶上。他们是从堤岸跳入河中的,堤岸高约10英尺,而他们跳入的河水有四五英尺深。穿过湍急的旋流之后,他们艰难地从一座徒直的山坡爬上小山。“在漫山遍野的印第安人的重重包围之下,有这么多人能突围出来,真是个奇迹!撤退简直成了夺取安全地的疯狂竞赛。”

  开始做准备,要把雷奥受伤的部队转运到小比格奥河口。系揽在三角叶杨树上的“远西号”船等在那里。列兵怀特也被派去收集做担架的材料。他记述道,起先,他们砍了一些小树;后来,发现拔苏人的棚屋杆比砍树更容易些,而且可以借此寻找幸存者。怀特和其余派去执行这一任务的人,被所见的事强烈地感染。波迪医生想从一个印第安斗士尸体的脚上,脱下用带子绑着的鞋底镶珠子的鹿皮鞋。他使劲拽拉,“但它们套的紧紧的,尸体的肌肉肿胀了,在他抓拉尸体的一条腿时,腿上的皮掉了下来。虽说他是个医生,但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叫人厌恶的景况,使他停止了尝试。尸体已在炎热的天气里放了整整两天两夜:6月25日,26日、27日。”

  波迪医生的日记没有提及这些小事。

  怀特自己得了六双鹿皮鞋和一面镶有黄铜平头钉的镜子。他还发现了一麻袋准是从驿站马车或邮局弄来的信件,还有一本列有20个人的名单和欠款。帐本中的几页上有印安人画的图,可能是由偷盗它的人画的。怀特对这些图不感兴趣。他把信件和本子交给一位芝加哥随军记者。这个本子至今不见影踪。当时,部队有许多随军记者,来自芝加哥的仅有《时代》的查理·迪赫尔和《论坛》的“福西恩”·霍华德。麻袋肯定被他们两人谁扛走了。

  除了那面黄铜平头钉镜子(里边装有被推测为中世纪斯堪的纳维亚人画的像片)外,当某人,或不知名的某人带着装有鹿皮鞋的那只大麻袋逃跑之后,怀特就丢失了那本苏人记事本。许多年后,他对记者说,他怀疑是第七骑兵团的一位骑兵干的。

  那天,怀特在村子里查看之后,还花费了一段时间,在雷奥的士兵们发起战斗的那条河谷中穿行逗留。他看到的所有尸体都被极其残忍地砍剁。他们的五脏露在外边,头、脚、胳膊、大腿和双手全被砍掉。他记述,仅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是一名差不多躺着藏在一具马尸肚子下的骑兵,印第安人未能发现他。在受伤死亡之前,他一定是遭受了干喝的折磨,因为,他把头插入马的大腿中间,用刀子把马后臀部的肉拉开了。刀子在他右手旁边的地上,他左手拿着一个罐头盒,里边有几盎司凝结的马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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