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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我问她怎么会突然觉得这样悲伤。可是她越来越伤心,使我感到惊奇万分。她没有告诉我任何讲得通的理由,她说的话,都是一个女人不愿意说真话时所提出的借口。

  等她稍许平静了一些后,我把这次奔波的结果告诉了她,又把父亲的信给她看,要她注意,根据信上所说,我们可以想得乐观一些。

  看到这封信,想到我所做的一切,她更是泪如泉涌,以致我不得不把纳尼娜叫来。我们怕她神经受了刺激,就把这个一句话也不说,光是痛哭流涕的可怜的姑娘扶到床上让她躺下,但是她握住我的双手不住地吻着。

  我问纳尼娜,在我出门的时候,她的女主人是不是收到过什么信,或者有什么客人来过,才使她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可纳尼娜回答我说没有来过什么人,也没有人送来过什么东西。

  但是,从昨天起一定发生过什么事,玛格丽特越是瞒我,我越是感到惶惶不安。

  傍晚,她似乎稍许平静了一些。她叫我坐在她的床脚边,又絮絮叨叨地对我重复着她对爱情的忠贞。随后,她又对我嫣然一笑,但很勉强,因为无论她怎样克制,她的眼睛里总是含着眼泪。

  我想尽办法要她把伤心的真实原因讲出来,但她翻来覆去地对我讲一些我已经跟您讲过的那些不着边际的理由。

  她终于在我怀里睡着了,但是这种睡眠非但不能使她得到休息,反而在摧残她的身体,她不时地发出一声尖叫,突然惊醒。等她肯定我确实还在她身边之后,她便要我起誓永远爱她。

  这种持续的痛苦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我一点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接着玛格丽特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已有两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

  这次休息的时间也不长。

  十一点左右,玛格丽特醒来了,看到我已经起身,她茫然四顾,喊了起来。

  “你这就要走了吗?”

  “不,”我握住她的双手说,“可是我想让你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着呢。”

  “你几点钟到巴黎去?”

  “四点钟。”

  “这么早?在去巴黎之前你一直陪着我是吗?”

  “当然罗,我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多幸福啊!”

  “我们去吃午饭好吗?”她心不在焉地接着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

  “随后一直到你离开,你都搂着我好吗?”

  “好的,而且我尽量早些回来。”

  “你还回来吗?”她用一种惊恐的眼光望着我说。

  “当然啦。”

  “是的,今天晚上你要回来的,我像平时一样等着你,你仍然爱我,我们还是像我们认识以来一样地幸福啊。”

  这些话说得吞吞吐吐,断断续续,她似乎心里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致我一直在担心玛格丽特会不会发疯。

  “听我说,”我对她说,“你病了,我不能这样丢下你,我写信给我父亲要他别等我了。”

  “不,不,”她突然嚷了起来,“不要这样,你父亲要怪我的,在他要见你的时候,我不让你到他那儿去;不,不,你一定得去,必须去,再说我也没有病,我身体很好,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恶梦,我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呢!”

  从这时起,玛格丽特强颜欢笑,她不再哭了。

  时间到了,我一定得走了,我吻了她,问她是不是愿意陪我到车站去,我希望散散步可以使她心里宽慰一些;换换空气会使她舒服一些。

  我特别想跟她一起多待一会儿。

  她同意了,披上一件大衣,和纳尼娜一起陪我去,免得回家时孤身一人。

  我有多少次差不多都决定不走了,但是那种快去快来的想法和那种怕引起我父亲对我不满的顾虑支持着我。我终于乘上火车走了。

  “晚上见,”在分手的时候我对玛格丽特说。

  她没有回答我。

  对这句话不作回答,她以前也有过一次。而那一次,您还记得吧,G伯爵就在她家里过的夜;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我好像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如果说我害怕发生什么事的话,肯定也不会再是玛格丽特欺骗我这样的事了。

  到了巴黎,我直奔普律当丝家,请她去看看玛格丽特,希望她热情和快活的脾气能给玛格丽特解解闷。

  我未经通报就闯了进去,普律当丝正在梳妆间里。

  “啊!”她不安地对我说,“玛格丽特跟您一起来的吗?”

  “没有。”

  “她身体好吗?”

  “她有些不舒服。”

  “那么她今天不来了吗?”

  “她一定得来吗?”

  迪韦尔诺瓦太太脸红了,她稍微有些尴尬地回答我说:

  “我是想说,既然您到巴黎来了,难道她就不来这儿和您会面了?”

  “她不来了。”

  我瞧着普律当丝,她垂下眼睛,从她的神色上可以看出她似乎怕我赖着不走。

  “我就是来请您去陪她的,亲爱的普律当丝,如果您没有什么事,请您今晚去看看玛格丽特,您去陪陪她,您可以睡在那里。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她像今天这个样子,我真怕她要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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