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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不,先生,不!”亚卡西奥站起身表示异议,“非常漂亮!我要说,是我们上层社会最美的歌喉!”

  巴济里奥笑了笑。既然演唱成功,就再给顾问唱一首巴西巴伊亚州的小曲。他坐到钢琴前,弹完充满热带情调的前奏,开始唱起来:

  我是个黑人姑娘,可我的胸脯,

  比白胸脯更加炎凉。

  他停下来:

  “我离开巴伊亚州的时候,这首歌正在各种聚会上大出风头呢。”

  歌词说的是一个在农村出生的黑人姑娘以罕见的田园情调歌唱她对一个白人管家的强烈爱情。

  巴济里奥模仿着巴伊亚姑娘多情的腔调。当唱起如泣如诉的合唱句时,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少有的喜剧风格:

  黑人姑娘的眼睛,

  望着大海的远方;

  椰子树上,

  一只白鸟放声歌唱。

  顾问说这首歌“妙不可言”。他站在客厅,哀叹歌中所唱的奴隶们的处境。巴西朋友们对他说过,黑人受到良好的对待。不过,文明总是文明!奴隶制度是个污点!但是,他非常相信皇帝……

  “难得的有远见的君子……”他毕恭毕敬地补充一句。

  他走过去拿起帽子,弯腰告别,诚恳地说好久以来没有度过这么完满的上午。对他来说,什么也比不上高雅的交谈和优美的音乐……

  “你在哪儿下榻,布里托先生阁下?”

  看在上帝份上,切勿操心!他住在中央酒店。

  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他履行其义务——他郑重宣布——一定要履行!他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这一点露依莎夫人知道得很清楚。“可是,如果需要什么,比如要了解什么情况、在官场介绍一下,想得到允许参观什么公共机构,请相信,我随时为你效劳。”

  他久久拉着巴济里奥的手:

  “上费列吉亚尔大街3号3楼就是敞人寒舍。”

  他再次躬身向露依莎致意:

  “给我们的旅行家写信的时候。请代我真挚地祝他事业蒸蒸日上,这是阁下的朋友的祝愿!”

  他身体笔直、表情严肃地走出门去。

  “这一位起码还算干净,”巴济里奥嘴角叼着雪茄,嘟囔了一句。

  他又坐回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地移动。露依莎走过来:

  “巴济里奥,唱首什么歌吗?”

  巴济里奥停下来,久久地望着她。

  露依莎红了脸,微微一笑。透过透明的浅色衣裙,隐约看到她柔软的乳白色胸脯和胳膊;发热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分明有着爱情的冲动和活力。

  巴济里奥小声对她说:

  “露依莎,今天是你最幸福的日子。”

  他那双贪婪的眼睛看得她心慌意乱,她又说了一次:

  “唱首什么歌吧。”

  她的胸脯激烈地起伏。

  “你唱吧。”巴济里奥说。

  慢慢地,他拉住了她的手。两只有点潮湿有点颤抖的手握在了一起。

  外面的门铃响了。露依莎猛地把手抽出来。

  “有人来了。”她惊魂未定。

  大门口有人低声说话。

  巴济里奥反感地耸耸肩膀,走过去取帽子。

  “你要走?”她惊叫一声,表情凄然。

  “但愿一走了事!不能和你单独呆上一会儿!”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没有人,走了。”露依莎说。

  两个人站在客厅中央。

  “巴济里奥,不要走!”

  她那两只深深的眼睛里含着甜蜜的乞求。巴济里奥把帽子放在钢琴上,有点紧张地咬着唇髭。

  “为什么想让我单独和你在一起?”她说,“有人来怕什么?”但马上又后悔说出这些话。

  可是,巴济里奥猛地一下抱住她的双肩,接着又抱住她的头,疯狂地吻她的前额、眼睛和头发。

  她颤抖着挣脱出来,脸涨得飞红。

  “原谅我吧。”他马上说,还带着冲动的激情,“原谅我吧。我没有想就这样做了。可是,我一直喜欢你,露依莎!”

  他抓住她的两只手,动作坦然,几乎像有权这样做:

  “不要这样,你听我说。从再次见到你的头一天起,我就像从前一样疯狂地爱着你。可是,我运气不好,这你清楚,我希望你富有、幸福。我不能把你带到巴西。亲爱的,那等于让你去死!你想想那是个什么地方!所以我才写了那封信,可你知道我多么难过,流了多少眼泪呀!”

  露依莎低着头,目光茫然,一动不动地听他说:那声音强劲、热切,充满爱情的气息,这控制了她,征服了她;巴济里奥手上的炽热深入到她的全身。她瘫软了,觉得仿佛进入了梦乡。

  “说话呀,回答我呀!”他殷切地摇晃着她的双手,贪婪地寻找她的目光。

  “你让我说什么呢?”露依莎低声嘟囔说。

  她的声音抽象,似乎左右为难。

  接着,她又慢慢挣脱出来,转过脸去:

  “我们说点别的事吧!”

  他伸出胳膊,嗑嗑巴巴地说:

  “露依莎!露依莎!”

  “不,巴济里奥,不!”

  她拉长的声音里带着伤心,带着温情的缠绵。

  他一刻也不犹豫,把她搂住。

  露依莎一下子僵硬了,双眼紧闭,嘴唇煞白——巴济里奥把手放到她的前额上,让她的头往后仰;接着就慢慢地吻她的眼皮、脸,最后深深地吻起她的嘴来。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了,膝盖慢慢弯曲了。

  但是,她突然挺直身体’扭过脸,带着愤怒的羞涩焦急地喊:

  “放开我!放开我!”

  一种极度紧张产生的力量使她挣脱出来,把巴济里奥推开,张开手掌擦了擦前额,理了理头发。

  “哎呀,我的上帝!太可怕了!”她低声说,“离开我!太可怕了!”

  巴济里奥咬着牙朝前走过去,但露依莎一面往后退一面说:

  “你走吧。你想干什么?走吧!你在这里干什么?离开我!”

  巴济里奥的语调突然镇定下来,低声下气地让她不要激动。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生气?吻一下有什么关系?他并没有要求更多。她想到哪里去了?他喜欢她,当然,感情非常纯洁。

  “我向你发誓!”他拍着胸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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