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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马路在并列着许多大住宅的一角转弯后,直通车站。

  “那我就不去公司拜访他了。”

  “不过,这样一来,您会有难处的吧?”

  “难处嘛,多少有一点。不过,总有办法的吧。我这一次要到现场去,我想这样可以在更加准确的条件下重做试验了。八代先生现在否定尼龙登山绳会断裂,我原以为可以请他用自己的试验推翻这个结论的。”

  鱼津神情优郁,美那子从旁望着,感到心痛难忍。

  开始望见车站的部分建筑物了,美那子放慢了脚步,她觉得还有许多话要对这个青年讲。

  这时,鱼津忽然止步说:“这次上山,要是找到小坂的尸体,我想您担心的事就可以消除了。”

  “您说我担心的事是……”美那子反问他。

  “您不是认为小坂是为您而自杀的吗?我想,至少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就是光为了这一点,这次上山也是值得的。这样可能弄清楚这次事件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人站立的地方,正好在一棵绿叶开始繁茂的大樱树下,因此美那子觉得鱼津的脸色异常苍白。

  美那子对鱼津这句话有点不满:他这样理解自己对事件的看法是令人遗憾的。

  “是的,如果证实了小坂不是自杀,我的心情会舒畅些的。可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即使小坂先生是为我而自杀的。我也不怕。尽管我看待了小坂先生,可是当时我只能那么做,没有别的法子可想。”

  美那子说到这里,停顿一会,抬头望了一下鱼津,再说下去:“我只怕为了这个事件,给您带来灾难,要是那样,我会很痛苦的。我和小坂先生的关系,这怎么说也是一桩丑事。如果您为了替我们掩饰这件事,而一开始就否定小坂先生的自杀的可能性,我是不好受的。我现在的心情是,与其那样,倒不如把我的事情公开化来得好些。”

  美那子说到这里还觉得没说够。她为难于把自己的心境向对方充分表明而焦躁。

  这时,鱼津说:“上次我已经讲过,我是不能设想小坂会自杀的。这一点,这次上了山就会搞清楚的。这先不去说它吧。我倒有一件事想忠告您,我认为您没有必要把自己对小坂的感情或跟他的关系告诉给小坂的妹妹。”

  “我不讲,怎么能讲呢?”

  “小坂的妹妹已有所察觉。我认为您这种清高是多余的。”

  奇怪的是,鱼津的批评反使美那子的心胸舒展起来。他俩继续朝着车站方向缓步走去。

  来到车站的时候,美那子发觉自己再也没有任何话题可以留住鱼津了,又为不能替这位青年出一臂之力而感到非常过意不去。

  最后鱼津说:“我一下山,就打电话和您联系。”

  “太好啦!我等着。您说四五天以后上山去,是吗?”

  “可能是。我是随时都可以出发的。可是同行的人,都是有自己的工作的。”

  “同行的人都是登山运动员吗?”

  “都是从前在山上一起辛苦过来的人。还有小坂的妹妹。”

  “啊!她也去?”

  为了发掘哥哥的尸体,妹妹阿馨同行,这本来没什么可诧异的,可是美那子却多少感到茫然,好象眼前突然又冒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女人也能爬山吗?”

  “能!”

  “现场可不是简单的地方吧?”

  “到现场是困难的。可能要叫她在德泽客栈或在附近等着。”接着鱼津说声“再见”,微微点头告别。

  “请一路小心!”

  鱼津的背影消逝在剪票处那边。美那子便顺着原路回去。刚才倒不觉得,然而现在于然一人,顿时感到这条干燥的马路尘土飞扬,使人心神不定。

  美那子回到家,走进会客室,在先前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呆呆地坐着,什么也不想做,全身都陷入了奇妙的困顿之中。

  春枝大概还不知道女主人已经回来,在厨房间哼着类似流行歌的曲子。清脆而明朗的歌声时而被自来水声打断,但一会儿又悠悠传来。

  美那子第一次听到春枝唱歌,那清朗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姑娘家唱的。可是她什么时候、从哪儿学来了这种歌曲呢?

  “春枝!”美那子来到走廊叫唤了一声,怕她听不到,又拍了拍手。歌声立即停住。过了片刻,春枝来了。

  “您回来了。”

  “你唱得挺不错啊!”

  “哎呀!”春枝不知所措。

  美那子却心术不良地瞧着她,说:“你教教我吧——刚才的歌曲。”

  “我不会。”

  “你刚才不是在唱嘛。”

  “可是,我不会。”

  “不是恋呀,爱呀什么的吗?”

  眼看着春枝的脸变得通红,美那子联想起上次阿馨也曾经这么脸红过,于是带着刻薄的语气说道:“象话吗!在家里唱流行歌曲。”

  这一天,教之助回家,已过了九点钟。

  “有宴会吗?”美那子在正门口问他。

  “不,和研究所的年轻小伙子一块儿吃饭。”教之助边脱鞋边回答。

  “家里也给您做了好菜了。因为您没打电话告知。”

  “电话打过的。我一到公司就打的,可是你没在。”教之助说完,按照往常喝过酒以后的习惯,走进会客室往沙发上一躺就叫;“水!”然后松开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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