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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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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次日梳洗毕,叫中营将卒等都备了马,一径往子房来。见了宋江,以低声禀告道:“俺有大事与大王细商议。” 宋江一惊,就叱退左右,问说何事。吴用叹道:“俺不能隐讳了。” 因就将道士话述了一遍。宋江但笑,吴用还不解其意,仰天叹道:“俺不想人的力胜不了天,就这花瓶儿就是个大警教。” 宋江笑着道:“俺当做什么话,不想先生也这么不省事。你我聚义,有甚的可怕的?得了意时,俺作个汉高祖,不得意时,就回俺梁山泊。也大方吃酒肉,论套穿衣裳。莫说没事,就闯出大祸来,似俺这当押司的、当教授的,也算这一生一世没有白来。设或有成,不都是赚的吗?若信那个,俺家父在家时曾劝过我,叫我也随着庄家耕种锄刨,若那样时,哪有今日?愚如家父,于去岁办寿时已全然觉悟了,说亏了宋江儿用些心机,若净作庄稼汉,不胡闹时,哪得有这样富贵。今日先生俺不想这般怯懦,你看这个。” 说着,就引了吴用去入了正殿,当中供的正是子房。宋江指道:“你看张子房,人家是功成以后,方才悟道。你我还未成大事,如何就着了迷惑?” 吴用笑了道:“不是着迷,只因那老道所说无不中理。第一,以花瓶警教,不能不信。第二,俺送至营门外,无了踪影。这节也不能不信,似这样人俨然和神仙一般。再说又称是公孙胜遣派来的,事要三思,免贻后悔。大王也仔细想想,到淮南去,终究怎样?” 宋江也不待说完,已早则变了色,叹一口气,眼望着山下杨柳被风摇荡的东歪西摆,遂指着柳树道:“先生请看这软弱的柳枝儿,太无气力,见哪边风硬了,向哪边儿歪。先生如今也就是这宗样,一则也有了银钱,二则又有了美眷,唯有小可还始终如一的往大里去。” 吴用亦脸色红了道:“你这是不解事,有古人说得好,适可而止,无祸无殃。若即此回了头。” 说到这里,有朱贵、郭盛等寻到殿上来,朱贵禀道:“启禀大王,那先行杜兴等业已动身,计算明日可到海州。唯闻有一件新闻,是盱眙军与济州张三等结为一气,又合着吴翊等,现今要攻打濮州。又闻人说,有没羽箭张清,因奉了二王钧旨,现今与柴进、李应等都上了寿张县。又有个密报说。” 说到这里,宋江把头儿一摇,朱贵会意,就凑向耳根下,低低禀告。宋江大怒,就叫着郭盛道:“郭盛贤弟,你快回山寨里,叫戴宗、时迁等急速来营。” 郭盛领命,朱贵又嘱告数语,吴用问道:“你等是甚的机密,却来瞒我。” 宋江笑道:“倒不是大紧事,只因先生总不办事,遇事又特为谨慎,以此亦不敢商议。” 吴用道:“兄长差矣,俺吴用这个人,不是无知。凡事亦要与大王参酌商议,即这道士,也不是净叫退,若欲求进。” 说着,把所写纸条儿递与宋江,一面将道士所说,这里有一个乞丐,如何有能为本领,若请他来,天下可定。那朱贵笑了道:“一个穷人,有何本领。再者又是个儒生,胆量都小,若端的有本领,已早则发迹了。” 宋江亦冷笑说道:“这端的不可靠,倘他要是个歹人,或张仙、吴翊等使他行刺的,那时可有谁担待?” 吴用急着道:“断无此理,小弟于明日访去,可用时节,必须延聘。” 宋江因见他执拗,只得说道:“就依先生,你愿聘请时,就先去试一试。鄙人亦不加拦阻,只有一件,须禁锢营里头,不许出去。俺今为举动大事,最宜严密,有走漏时,不同儿戏。” 吴用亦愤愤言道:“都有我呢。” 说着,就拜别下山。宋江亦随后相送,朱贵回道:“俺们已人马齐备,明日起行。军师要聘请人时,须要早聘。” 吴用道:“俺不能误了事。” 说着,就半山坡上上了小轿,与军卒伴当等即刻回营。一面着人先备礼物,一面将蟒袍脱去,换了巾帻,换了道袍。慧娟问着道:“你这又作什么,莫不又着了魔?” 吴用笑道:“俺请那乞丐去。” 因又将道士所说,这人有什么本领,略说一遍。慧娟笑道:“你这才胡闹哩!穷念书的,有何本领?若但有出息时,哪能讨饭?” 吴用笑着道:“夫人不知,如今因奸佞当道,有文武大才的不能录用,以此有贤者在野不能得位,如我去聘,将来亦赞画一切,共同聚义。夫人不信,你看看碣石村阮氏三雄有多大的才干本领,其在初时,不过打渔。只我是他们知己。” 说着,有承局来回,外面已将礼备齐,等候吩咐。慧娟阻着道:“你不用多事了,人不比人。那阮氏兄弟们有多么有福气,光看模样,也一表堂皇的像个将军,奴家也不用见面,似这个人决必不及你。别信老道的。” 说着,就夺了福履鞋,又摘巾帻,回顾着婆子道:“俺向在行院里见过多了,凡念书的,都有酸味儿。不但没钱,就睡在床上时,也软的不中用。不似相公,是使过枪棒的。” 婆子也啧啧笑道:“端的实话。这人要作了乞丐,绝无本领,生个人来,干什么不吃饭?就俺当家人,那样无能,那年还跟过白秀英当过火家哩!后来无事,又跟着伍元的姐妹满处唱曲儿,亏了夫人,叫二关大寨里补个差拨,只还吃亏,不认识字。若识字时,俺想就无论干什么,也能糊口。何至于讨饭呢?” 慧娟也喝命承局,叫所有备的礼送至内宅,吴用急得道:“俺为的要紧事,聘了他来,所为画策。倘然也像这花瓶,逢了劫难,你能以解救吗?” 慧娟发笑道:“俺能以解救你。快吃饭罢。” 遂喻令婆子等摆了酒饭。当日无话。 次日于清早起身,行至途中,有天寿派来的若多军队,奏动鼓乐,摆列仪仗。当先有几个军官,俱着的簇新战袍,拜于道上,手捧着朱红名帖,已早有朱贵等看了职名,即喝着道:“你们都在前引路。” 军官答应,又见有虞候回报,说有本地知县等前来问安。朱贵喝道:“叫他们下边去。” 军官亦连连答应,各上了马,奏着军乐。一路有旗幡伞盖,黄绒白旄,并四斗五方旗,三才九曜旗,画角吹着,十分威武。至馆舍下了轿,吴用与夫人慧娟及杜兴、郭盛的女眷亦随着下了轿,先陪宋江到大厅上。那宋江喜的道:“越走越热,这里也端的天暖。” 吴用也陪笑说道:“小弟也生长山东,这里也没有来过。只闻人说淮南风景好。” 宋江笑道:“俺倒是经走过,只是那时还是罪犯,于路上的风景未能赏玩。再说又走的足疼,虽卸了枷,毕竟也不甚舒展。回来与晁盖哥哥又急急回大寨,什么风景,一点也未曾留意。只有戴宗和林大虎两个人,到各处游玩过。” 说着,已早有好筵席摆列厅上,正中宋江,与吴用坐一席,左边有朱贵、郭盛和殿前副都虞候刘双等几个,同席吃过早饭,仍旧起行,至欲交正午时,又在个村落古庙里用些茶果。朱贵问道:“有军师聘的人怎么不来?” 吴用笑了道:“不用说了。” 宋江也微微笑道:“本没那事,凡事要瞻前顾后,就无论什么事,也绝无成就的。你们试想,俺当年刺配时,在浔阳酒楼上多么愁苦,那时有谁能料想,俺有今日。鄙人也不是贬损人,读书之人,究属拙笨。其实作事,也就是到哪里说哪里,什么叫正,哪又叫歪?有俗言道的好,饱死胆大的,饿煞胆小的。俺就以三寸舌,什么也不在心上。不信看着,俺见了方腊时,必有方法。” 朱贵也赞着说道:“那是一定,大王以义气待人,谁不敬重?只恨是无知的,不省是非,像谭稹、丁进等,总说是大王待人全是假意。不说别的,在自己困难时,并不顾虑,但有银钱,就拿着给了人。若是假意,那心能舍得吗?别的不讲,那钱是铁证据。” 宋江亦喜的说道:“那倒小节,鄙人就以心待人,不会弯曲,就这座位,也让了多少回,有谁愿坐,俺即时让与他。就遇官军,鄙人也并不畏惧,第一宗事,俺为是替天行道。” 朱贵等道:“大王义气,江湖上谁不知道。” 说着,休息一会,吴用也未发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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