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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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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嫂道:“你们又跑的什么,到此作什么事?” 时迁道:“不要提起,俺腿都跑的胀了。” 因催着戴宗去了甲马,一同至庙里,随喜看着窗壁,皆已捣毁,只除有神像未动。其余物件,已全被大乱时抢掠一空。众人都在阶上磕头,戴宗叫苦道:“端的要累坏了俺。从前日与时迁两个人跑至如今,只幸是淮南一带,有方天寿哥哥俱征服了。昨日曹县,把李元霸等又经战退。只有单县,还不知杨志哥哥是怎样退敌法。近来曹州,又来了数千兵马,据说是海州的黄金塔扈文和,连次与项充哥哥日日交战,如今也不知胜负。俺今为传告各处,叫曹州项哥哥闭城不出,现派有张顺、张横水路接应,又檄告关胜哥哥、董平哥哥,分着左右翼,自外反攻,并调着秦明哥哥、孙新哥哥,俱按着军师计策,攻取定陶。如今有公孙一清哥哥已经下山,俟平复定陶后,大王要领兵南下,到淮南看一看。命我是到这庙里查看工程,应怎么兴修法。随着杜兴、李应便来动工。” 娟娟喜的道:“这可好了,阿弥陀佛,这九天玄女娘娘要阔绰了。” 随指着玄女像,与众人道:“你看这塑的神像模样像谁?怎么与丽娘姐姐如此像呢?” 扈三娘道:“你不要胡说了,她那相貌怎比仙女?” 时迁笑了笑,因见这庙里无人,嗖的一声跃上殿角,戴宗笑着道:“你总是不忘作贼,查看工程也没有这样的。” 时迁亦并不答话,爬伏在房脊上,又溜到房檐上,对众人道:“那日在定陶县衙救了徐宁,就像是这样房舍。那时又黑,我打个铁蒺藜,往下便跳,幸而地上是泥,未致跌损。若像是这样地早跌坏了。” 众人都望他跳跃,不住的笑。江石两夫人并丫鬟等,不禁称赞。顾大嫂道:“你们都由此何往?” 戴宗说道:“只为是到此查看,即刻回寨。” 众人要留着吃饭,一同回去,戴宗辞道:“俺因这甲马吃素,不敢耽搁。” 扈三娘道:“如此分手,叔叔就替我回禀哥哥得知,俺等也别无耽搁,备了船只,即当回去。” 时迁等道:“俺们也不见虎哥哥了,嫂嫂替说罢。” 遂就著当席上拴了甲马,二人和飞也相似,回了梁山。 且说宋江,这日因各处军报,很是顺利,便对着吴用道:“俺欲往淮南一带布置布置。且候戴宗回来一报,这里就交与军师与二王两个人权且护理,文官要怎么安设,汶上的金银矿山怎么开采,军师就随意办理。俺想如今我们以铸造铜钱是一要务。按朱武、蒋敬等画的图样,将各地通用的一律重铸,你道这主意如何?” 吴用笑着道:“哥哥心意固然是好,依弟之见,这还是末。一则如今以聚敛为主,眼今那高俅、杨进又要进兵,没有钱财如何打仗?小弟要下个告示,除各地盐酒税,已有盐税官员。此外那梁房、土地,亦须加税,每房一间纹银一两,每地一亩税银四两。” 说到这里,只见李应与卢俊义、柴进等自外走来,一听为议论加税,各人也全都知道,卢俊义道:“这可万行不得,咱们为替天行道,救济黎民。若这么苛虐时,岂不把百姓苦了?” 吴用笑着道:“二王忠厚,不知治民的道理。此税就再加一倍也无妨害,山东是富庶之区,小弟是本乡之人,岂不晓得?二王是北京富户,不知百姓的银钱,非敲出骨髓来,不知道完纳的。如今我定一新章,每车一辆的税钱三两,骡马一头税银一两,驴牛一律。以外的猪狗羊,每头五钱。不交纳者,也不必怎样罚。” 李应赞说道:“这是德政,我们要听其自便,才是本意。” 吴用笑着道:“这不是那样话,我们又不为己事,收了银钱来,所为打仗。就未免严一些,心也无愧。所谓用民之财理民之事,连房带地以至于牛马猪羊,有过期顽抗的,原物归官。古人谓减政便民,免得又另设推官,审问议罚,就这么倒爽快。” 宋江大喜道:“军师高见!我们也端的用钱,没有银钱哪能打仗。再有一事,昨日有朱贵来说,他在那杨进部下有个相识,现今作了团练使,名叫马小乙。唯因杨进用人太严,因他是狱卒出身,看他不起,至投降后,更不重用。现领着三千人马,倒作了谭稹的副将。他的心里如何甘服?朱贵要趁此机会,前往说降,叫他由内里先反,我们也密令雷横长趋直入,头里有马小乙领兵引路,由后方饶过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莫讲是高俅、杨进,一个是一勇之夫,一个是市井无赖,就素有谋略的,也万万想不到。只有一件,这个马小乙,别无嗜好,平日信道,也拜过王老仔作为弟子,因为是出身寒贱,一味爱钱。朱贵说的,我们就诱之以利,当无不允,你道这计策使得么?” 吴用道:“此计甚妙,只苦是这么远路,辇金而往,就太费周折了。俺有一计,亦可以就地筹款。” 因唤着祗候侍从,将朱贵召了来,李应因这些议论听不入耳,遂请问宋江道:“大王吩咐,几日往临濮集?去那里玄女庙是怎样修筑哩!” 宋江笑了道:“好不厮欺,小弟为你那弟妇,屡欲修行,此去为领了她去,安放庙里,这是我一件心事。第二,因世人都说读书之人有些用处,又说是经天纬地,燮理阴阳,治国安邦,全须宰相。但据着小弟看来,书生也怕中书毒,如大人王大化及马小光、徐蕴华几个人,只有林大虎那真是学问,经济可堪钦佩的。其余也俱是愚儒,毫无用处,与其都留在寨里疯疯癫癫,不如都骗至临濮集,叫他自便去。” 李应笑着道:“大王看着怎么都好。” 卢俊义道:“这事也必须慎重,一个谭稹尚闹得不得安静,再放了三个人,更是厉害。” 吴用笑了道:“二王你怎说这话?他等愚儒,有甚用处?” 一面说,叫了朱贵去密为嘱告,你须要如此如此。朱贵领命,即日也不言不语,改扮着下了山。怎样说降,先且不表。 单说吴用,又差了鬼脸儿杜兴,以忠义军威武大将军名色,为高唐一带的钱粮转运使,率领雄兵,即日起程,一直至东阿高唐的雄武镇,安下营寨,差人与东昌、东阿高唐、平阴都赍了紧要公文,将所有辖境里买卖百姓一律传齐,无论贫富,按上中下三等纳捐。上一等的每一住户纳粮十石、纹银五十两,中等二十两,以至十两,至下第三等的,亦须纳两石军粮、十担草秣、交足了纹银一两,听其活命。不然以不忠不义、抗反梁山的罪名腰斩三截,以示儆戒。 内中有一家住户,复姓申屠,单名一个远字,家足户大,有五世同堂的祖孙,家中田产四千余顷,乃是平阴县第一个大富户。近来因兵灾匪患,家里有七个老人同时遇害,家私财帛,已全被兵匪等抢掠一空,将才平静,近来又闻有人说梁山要杀富济贫,将所有财主家全行杀害,将地亩等散予穷人,每人五亩,家中因闻此消息,正然愁苦,忽见有本县告示,按户加捐,又奉有知县钧喻,限定于三日以内,腾出房舍,以便有杜兴人马来此分驻。申屠远道:“这叫什么事?我们是这里住家,又死了七口人,尚未发殡。兵荒马乱,这时往哪里去挪。” 因具了一张禀帖,自以着绅士体面,乞请开恩,宽宽予限。又说有老人被害,一家被抢,在外也别无房舍,叫一家数十口哪里住哩!” 知县下喻道:“满纸胡言,胡为搪塞,本应以军法治惩,姑念尔等绅士之家,仰仍按前予期限,赶早腾出,勿再哓哓,致干咎戾。” 一面又派着都捕观察并士兵等,强着于即日晚间先交粮税。申屠远道:“这更是无法了,我家已被抢一空,地上庄稼又无指望,哪里有税的钱谷。” 遂引着士兵等到他家里,只见那众人哭的泪人一样,两日也没有吃喝,只在那城外地里拾些野菜,相掺着扫的谷米弄碗粥吃。申屠远道:“列位看看,我们是撒谎不是,以我们有力之家,尚然如此,别人家里,更不肖说。” 士兵亦看着这样,心中不忍,归去回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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