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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却说杨雄此日正该当牢,未到晚,先来取了铺盖去监里上宿。这一日倒是迎儿得了些小意儿,巴不到晚,早去安排了香桌儿,黄昏时掇在后门外。那妇人却闪在旁边伺候。初更左侧,一个人,戴顶头巾,闪将入来。迎儿吃一吓道:“谁?”

  那人也不答应。这妇人在侧边伸手便扯去他头巾,露出光顶来,轻轻地骂一声:“贼秃!倒好见识!”

  两个厮搂厮抱着上楼去了。迎儿自来掇过香桌儿,关上了后门,也自去睡了。他两个当夜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如酥似髓,如鱼似水,快活淫戏了一夜。正好睡哩,只听得咯咯地木鱼响,高声念佛,和尚和妇人一齐惊觉。海阇黎披衣起来道:“我去也。今晚再相会。”

  妇人道:“今后但有香桌儿在后门外,你便不可负约。如无香桌儿在后门,你便切不可来。”

  和尚下床,妇人替他戴上头巾。迎儿开了后门,放他去了。自此为始,但是杨雄出去当牢上宿,那和尚便来。家中只有这个老儿,未晚先自要睡;迎儿这个丫头,已自做一路了;只要瞒着石秀一个。那妇人淫发起来,那里管顾?这和尚又知了妇人的滋味,便似摄了魂魄的一般。这和尚只待头陀报了,便离寺来。那淫妇专得迎儿做脚,放他出入。因此快活往来戏耍,将近一月有余。

  且说石秀每日收拾了店时,自在坊里歇宿,常有这件事挂心,每日委决不下,又不曾见这和尚往来。每日五更睡觉,不时跳将起来料度这件事。只听得报晓头陀直来巷里敲木鱼,高声叫佛。石秀是乖觉的人,早瞧了九分,冷地里思量道:“这条巷是条死巷。如何有这头陀,连日来这里敲木鱼叫佛?……事有可疑!”

  当是十二月中旬之日,五更时分,石秀正睡不着,只听得木鱼敲响,头陀直敲入巷里来,到后门口,高声叫道:“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诸佛菩萨!”

  石秀听得叫的跷蹊,便跳将起来,去门缝里张时,只见一个人,戴顶头巾,从黑影里闪将出来,和头陀去了;随后便是迎儿关门。石秀瞧到十分,恨道:“哥哥如此豪杰,却讨了这个淫妇!倒被这婆娘瞒过了,做成这等勾当!”

  巴得天明,把猪出去门前挂了,卖个早市;饭罢,讨了一遭赊钱,日中前后,径到州衙前来寻杨雄。

  却好行至州桥边,正迎见杨雄。杨雄便问道:“兄弟,那里去来?”

  石秀道:“因讨赊钱,就来寻哥哥。”

  杨雄道:“我常为官事忙,并不曾和兄弟快活吃三杯,且来这里坐一坐。”

  杨雄把这石秀引到州桥下一个酒楼上,拣一处僻静阁儿里,两个坐下,叫酒保取瓶好酒来,安排盘馔海鲜案酒。二人饮过三杯,杨雄见石秀只低头寻思。杨雄是个性急人,便问道:“兄弟心中有些不乐,莫不家里有甚言语伤触你处?”

  石秀道:“家中也无有甚话。兄弟感承哥哥把做亲骨肉一般看待,有句话,敢说么?”

  杨雄道:“兄弟何故今日见外?有的话,但说不妨。”

  石秀道:“哥哥每日出来,只顾承当官府,不知背后之事。这嫂嫂不是良人,兄弟已看在眼里多遍了,且未敢说。今日见得仔细,忍不住来寻哥哥,直言休怪。”

  杨雄道:“我自无背后眼。你且说是谁?”

  石秀道:“前者,家里做道场,请那个贼秃海阇黎来,嫂嫂便和他眉来眼去,兄弟都看见;第三日又去寺里还血盆忏愿心,两个都带酒归来。我近日只听得一个头陀直来巷内敲木鱼叫佛,那厮敲得作怪。今日五更被我起来张时,看见果然是个贼秃,戴顶头巾,从家里出去。似这等淫妇,要他何用!”

  杨雄听了大怒道:“这贱人怎敢如此!”

  石秀道:“哥哥且息怒,今晚都不要提,只和每日一般。明日只推做上宿,三更后却再来敲门。那厮必然从后门先走,兄弟一把拿来,从哥哥发落。”

  杨雄道:“兄弟见得是。”

  石秀又分付道:“哥哥今晚且不可胡发说话。”

  杨雄道:“我明日约你便是。”

  两个再饮了几杯,算还了酒钱,一同下楼来;出得酒肆,各散了。只见四五个虞候叫杨雄道:“那里不寻节级!知县相公后花园里坐地,教寻节级来和我们使棒。快走!快走!”

  杨雄便分付石秀道:“本官唤我,只得去应答。兄弟,你先回家去。”

  石秀当下自归来家里,收拾了店面,自去作坊里歇息。

  且说杨雄被知府唤去,到后花园中使了几回棒。知府看了大喜,叫取酒来,一连赏了十大赏钟。杨雄吃了,都各散了。众人又请杨雄去吃酒。至晚,吃得大醉,扶将归来。那妇人见丈夫醉了,谢了众人,却自和迎儿搀上楼梯去,明晃晃地点着灯盏。杨雄坐在床上,迎儿去脱靴鞋,淫妇与他除头巾,解巾帻。杨雄见他来除巾帻,一时蓦上心来,自古道:“醉发醒时言。”

  指着那淫妇,骂道:“你这贱人!这贼妮子!好歹我要结果了你!”

  那淫妇吃了一惊,不敢回话,且伏侍杨雄睡了。杨雄一头上床睡,一头口里恨恨的骂道:“你这贱人!腌臜泼妇!那厮敢大虫口里倒涎!你这——你这——我手里不到得——轻——轻放了你!”

  那妇人那里敢喘气,直待杨雄睡着。看看到五更,杨雄醉醒了,讨水吃。那妇人起来舀碗水递与杨雄吃了,桌上残灯尚明。杨雄吃了水,便问道:“大嫂,你夜来不曾脱衣裳睡?”

  那淫妇道:“你吃得烂醉了,只怕你要吐,那里敢脱衣裳?只在脚后倒了一夜。”

  杨雄道:“我不曾说甚言语?”

  妇人道:“你往常酒性好,但吃醉了便睡。我夜来只有些儿放不下。”

  杨雄又问道:“石秀兄弟这几日不曾和他快活吃得三杯。你家里也自安排些请他。”

  那妇人便不应,自坐在踏床上,眼泪汪汪,口里叹气。杨雄又说道:“大嫂,我夜来醉了,又不曾恼你,做甚么了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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