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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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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宗道:“却才知府唤我当厅发落,叫多带从人拿捉浔阳楼上题反诗的犯人郓城县宋江正身赴官。兄弟吃了一惊,先去稳住众做公的在城隍庙等候;如今我特先报你知。哥哥!却是怎地好?如何解救?” 宋江听罢,搔首不知痒处,只叫得苦,“我今番必是死也!” 戴宗道:“我教仁兄一着解手,未知如何?如今小弟不敢耽搁,回去便和人来捉你。你可披乱头发,把尿屎泼在地上,就倒在里面,诈作疯魔。我和众人来时,你便口里胡言乱语,只做失心疯便好,我自去替你回复知府。” 宋江道:“感谢贤弟指教!万望维持则个!” 戴宗慌忙别了宋江,回到城里,径来城隍庙,唤了众做公的,一直奔入牢城营里来,假意喝问:“那个是新配来的宋江?” 牌头引众人到抄事房里。只见宋江披散头发,倒在尿屎坑里滚,见了戴宗和做公的人来,便说道:“你们是甚么鸟人!” 戴宗假意大喝一声:“捉拿这厮!” 宋江白着眼,却乱打将来;口里乱道:“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教我领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与我一颗金印,重八百余斤,杀你这般鸟!” 众做公的道:“原来是个失心疯的汉子!我们拿他去何用?” 戴宗道:“说得是。我们且去回话。要拿时,再来。” 众人跟了戴宗,回到州衙里。蔡九知府在厅上专等回话。戴宗和众做公的在厅下回复知府道:“原来这宋江是个失心疯的人,尿屎秽污全不顾,口里胡言乱语,浑身臭粪不可当;因此不敢拿来。” 蔡九知府正待要问缘故时,黄文炳耳在屏风背后转将出来,对知府道:“休信这话。本人做的诗词,写的笔迹,不是有疯证的人。其中有诈,好歹只顾拿来!便走不动,扛也扛将来。” 蔡九知府道:“通判说得是。” 便发落戴宗:“你们不拣恁地,只与我拿得来。” 戴宗领了钧旨,只叫得苦;再将带了众人下牢城营里来,对宋江道:“仁兄,事不谐矣!兄长只得去走一遭。” 便把一个大竹箩扛了宋江,直抬到江州府里当厅歇下。知府道:“拿过这厮来!” 众做公的把宋江押在阶下。宋江那里肯跪?睁着眼,见了蔡九知府,道:“你是甚么鸟,敢来问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教我引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有一颗金印,重八百余斤!你也快躲了!不时我教你们都死!” 蔡九知府看了,没做理会处。黄文炳对知府道:“且唤本营差拨并牌头来问,这人来时有疯,近日却才疯?若是来时疯,便是真证候;若是近日才疯,必是诈疯。” 知府道:“言之极当。” 便差人唤到管营、差拨。问他两个时,那里敢隐瞒,只得直说道:“这人来时不见有疯病,敢只是近日举发此证。” 知府听了大怒,唤过牢子狱卒,把宋江捆翻,一连打上五十下;打得宋江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戴宗看了,只叫得苦,又没做道理救他处。宋江初时也胡言乱语;次后吃拷打不过,只得招道:“自不合一时酒后误写反诗,别无主意。” 蔡九知府明取了招状,将一面二十五斤死囚枷枷了,推放大牢里收禁。宋江吃打得两腿走不动,当厅钉了,直押赴死囚牢里来。却得戴宗一力维持,分付了众小牢子,都教好觑此人。戴宗自安排饭食供给宋江,不在话下。 *** 再说蔡九知府退厅,邀请黄文炳到后堂,再谢道:“若非通判高明远见,下官险些儿被这厮瞒过了。” 黄文炳又道:“相公在上,此事也不宜迟;只好急急修一封书,便差人星夜上京师,报与尊府恩相知道,显得相公干了这件国家大事。就一发禀道:若要活的,便着一辆陷车解上京;如不要活的,恐防路途走失,就于本处斩首号令,以除大害。便是今上得知必喜。” 蔡九知府道:“通判所言有理;下官即日也要使人回家送礼物去,书上就荐通判之功,使家尊面奏天子,早早升授富贵城池,去享荣华。” 黄文炳称谢道:“小生终身皆依托门下,自当衔环背鞍之报。” 黄文炳就撺掇蔡九知府写了家书,印上图书。黄文炳问道:“相公,差那个心腹人去?” 知府道:“本州自有个两院节级,唤做戴宗,会使‘神行法’,一日能行八百里路程。只来早便差此人径往京师。只消旬日,可以往回。” 黄文炳道:“若得如此之快,最好最好!” 蔡九知府就后堂置酒管待了黄文炳。次日,相辞知府,自回无为军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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