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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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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野狐铺正言折王进 大名府巧计救关胜 却说燕青挑行李的小厮被剪径的闷棍打死,杨林、卢成将他埋在庙背后。正值金兵经过,前去不得,问酒保,走出小路。到金鸡岭下,听得雷声轰激的一般,原来一道瀑布泉,从高峰顶上冲到石潭内,放溜下去,那碎石阻住,水势激怒,故这般作响。将要上岭,见大坟莹内两个人厮打,听得一个道:“你这没人伦禽兽,怎么把嫂子占了!今日又要独吞这两担行李!” 那个也骂道:“没廉耻!甚么嫂子!白欺占的!自然公用。两担行李是我动手的,理该多些。” 杨林听得道:“这两个说得诧异。” 卢成仔细一看,便道:“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就是打死小厮的。” 杨林挺朴刀赶去,大喝道:“你们这两个毛贼!打死我小厮,在这里分赃不明,吃我一朴刀!” 那两个见了,放了手便走。一个走得远的,却先倒地。杨林把这个砍中,头颅跌在一边。那先倒的是燕青放弩箭射中心窝,口吐鲜血而死。 那坟宝有座祠堂,杨林推门进去,见行李俱已打开,一个村庄妇人闪在床背后。杨林扯出,妇人跪下说道:“奴不是那两个贼人妻子,是城内乡宦人家看守坟莹的,丈夫名唤井大。因这旷僻去处,并没有邻舍,那两个是弟兄,叫做郎富、郎贵,不知是哪里人。黑夜赶来把丈夫杀死,轮占了我。这郎贵要与哥子厮并,今日为这两担行李,故此相闹。” 燕青道:“乡村妇人不知节义,责备不得许多,饶他起来。我且问你。被他欺占几时了?还有宗族可回去么?” 妇人道:“不上一个月。日间锁我在屋里,晚间去剪径。我有个哥哥在城里,因兵荒马乱,几时不来,若无人构管,自会去寻。” 燕青见日色平西,问道:“过这金鸡岭到野狐铺有多少路?” 妇人道:“差不多七八十里。那岭上虎狼极多,晚了上去不得。” 燕青对杨林道:“真是晚了,去不得,且到酒店宿了,明日过岭罢。” 妇人道:“多亏了官人们杀了那贼,与丈夫报仇。我这里害怕,也住不得,明早去寻哥哥。官人们就在这里宿了,这两个是猎户出身,有腌腊野味在此。” 燕青笑道:“我们也不是好人,你要仔细。” 妇人道:“看来是斯文君子,不比这两个贼头贼脑的。” 燕青道:“他把我小厮打杀了,抢这两担行李。因大路上金兵经过,抄出小路,却偿了小厮的命,可见天理昭彰。” 叫卢成把两个死尸拖过。燕青、杨林玩那瀑布泉,多时回来,妇人整备了两瓶烧刀子,几品獐、兔、野鸡之类。吃饱了,把草柴铺在饲堂内,将被窝打开,睡了一夜。天明妇人又整顿早饭吃过,杨林道:“今日我要挑这行李了。” 妇人拜谢。 燕青三人上了金鸡岭,远望大路上金兵还未过完,看了一回,急急下岭,到野狐铺,已是申牌时分。杨林一看,说道:“前日来时,闹嚷嚷是个大市井。想经着兵火,一家店房也没有。今夜到哪里安歇?” 只见市内结一个营寨,有五六百人把守。杨林、燕青是金朝服色,一队兵赶来,鹰拿燕抢的来捉。杨林便要动手,燕青摇头道:“不可。去见将官,自有分辨。” 三个被扯至中军,见一员老将坐在上面。燕青看时: 头戴金扎额蓝缎包巾,身穿龙吞肩绿绸战袄。 腰紧九连环挺带,脚踏三接云鞋。 苍白发髯,还赛黄忠老将; 渥丹颜色,常同伍相忠心。 那老将军升帐,两边摆列刀斧手,甚是威严。中军官禀道:“拿得三个奸细在此,听候发落。” 老将喝问道:“这等大胆,敢来做奸细!” 燕青道:“不是奸细,是被难的良民。” 那老将大怒,案上一拍道:“若是金朝人还可恕,说是百姓,其实难容!推出辕门斩讫报来。” 刀斧手便来扭拽,燕青全无惧色,说道:“我们不怕死的,要杀便杀!只是你说得不明白,怎么百姓倒容不得?” 老将笑道:“金兵是本国人,自然要遵制度。若是大宋的百姓,受列圣惠养之恩,不思报效,一见金兵,便争先投顺,改换服色,反去挟制乡民,你说该杀不该杀?” 燕青也笑道:“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朝廷设兵以卫民,若敌国犯境,忠良壮士当捍御疆场,使百姓安堵,才是道理。那骄兵惰帅,平日受了大俸大禄,畏敌如虎,不敢一矢相加,以致京都失陷,二帝蒙尘。建旄拥纛的元戎倒戈归顺。比如老将军算有忠心,犹能建立宋朝旗号。然仅逍遥河上,逗留不进,坐视君父之难,只算得以五十步笑百步。这几个细民,如何拗得过!老将军见了难民,还该矜恤,反要加刑,岂不是责人则明,恕己则昏了!” 老将见说得有理,没有半个字回答,便道:“且慢,我且问你,是哪里人氏?到何处去?姓甚名谁?” 燕青道:“本贯东京,要到大名赎回被掳的亲戚。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梁山泊上浪子燕青。已受招安,为朝廷征讨方腊建立功勋过的。” 老将又问道:“可晓得梁山泊上有个史进么”?燕青道:“九纹龙史进,是天罡星数,同聚大义,从征方腊,没于王事了。” 老将便唤小校:“去请凌将军来认一认看。” 不多时,走出一个将官,见了燕青,急叫道:“小乙哥,为何在此?” 老将连忙下来,施礼道:“久仰大名!适才冒犯,望乞恕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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