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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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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儿见他言语不逊,便气忿忿正要发作他一场,却听见说出有什么信,只得忍住道:“你的旧主母同着小哥在家十分清苦,终日变卖物件,先前还可支持,如今只针指度日。若有事情,只叫小哥开门叫我。自从你旧主人去后,只除我出入,再没别人;故此,两扇门一日只闭到晚。他家奶妈,久已打发去了。你听了什么信,可对我说,我等小哥出来,传进去吧。” 夏不求道:“论理报喜不报忧,只恁般关门闭户,外面便有天大的事,他家怎么晓得?如今只得说下:我方才奉了新家主的使命,打从府前经过,因听见有人说,孙本半路受了感冒风寒,扎挣不来,竟已病死。我因人死冤消,故此报个信儿,使她家做些好事也好。” 那老儿听了吃惊道:“这信可真么?” 夏不求道:“终不成我来报死信,图他什么?” 那老儿见说是真,边叫:“可怜!可怜!怎天公也没道理,害人的不死,偏死好人!” 夏不求便冷笑了一笑,依旧摇摆走去。 这宋阿公见他去远,遂等不得小哥开门,即走过来,用手在门上敲了几声。小哥开出门来,宋阿公走入,将门掩上,同着小哥走入堂中,对他说道:“你去对母亲说,我宋老汉非呼唤不敢登堂,因闻了你父亲的信,特地走来。” 小哥听了,连忙走进去,对母亲说知。许蕙娘忽听见丈夫有信,不胜欢喜,忙走出立在屏后,先谢了宋阿公早晚看观的话。“小儿传阿公言语进来,说夫君有信,只不知在何处得来?敢求赐览。” 宋阿公便作惨容,叹息道:“孙节级在日,为友侠义,出入衙门,不知在手中行了多多少少方便的事。谁知到他自己,反被人害,始信‘皇天不佑善人’!老汉今日之来,实是闻得孙节级病死途中,不得不来报知。” 许蕙娘忽听见丈夫病死途中,便失声大哭起来,道:“谁信当时成永别,今朝母子倚谁人!” 便高哭一回,低哭一回,又恨骂“黑儿天杀的”一回,直哭得许蕙娘心伤泪出俱成血,肠断思君不见君。那小哥忽见母亲痛哭,忙来扯着衣袖,也是哭泣。一时母子哭做一堆,宋阿公也只拭泪。许蕙娘哭了多时,忽停了哭,携着小哥走出一步,问道:“夫君不幸,未亡人欲死不能。但凶信无凭。亦不敢骤然挂白。请问阿公:此信得于道路,还是出之谁口。” 宋阿公遂将黑儿得之府前道路,细细述出。许蕙娘听了,想了一想,便放下愁颜道:“这恶奴与我家为难,一死以快其心,焉肯走来报信?吾疑此信是假,使我母子惊惶欲死,不知将来又作何状。这且不消虑他。如今只得要烦阿公出去,细细为我母子访一确信来,若果道路同言,便无疑了。” 宋阿公应允,即便辞出,去到府前细细打听,直打听到晚,来回覆许蕙娘道:“老汉去访问了一日,众口皆同:孙节级不在世上久了。” 许蕙娘又哭了一场,因对宋阿公说道:“凶信已的,明日必要料理招魂设座,家中欠缺,只得收拾衣资,烦阿公去典贷得几贯钱钞使用。” 宋阿公应允自回。 许蕙娘母子只悲苦了一夜。次早起来,即收拾了几件首饰衣服,央宋阿公去当了钱钞,又央请两位老僧人来,宋阿公打发婆子过来灶下料理,许蕙娘母子一时挂白,两个僧人在堂中诵经超荐;超荐完,便领着小哥出门,拿出旌幡,穿走了几条街巷,将孙本的阴魂招引来家,此时已是点灯时候,在堂中左道设下一张小桌,写了一纸牌位,摆上祭礼。诸色停当,许蕙娘领着小哥出堂,到灵前拜伏在地,擗踊呼号。两个僧人,齐摇铃杵,念着许多超生极乐世界。 正然念的热闹,哭的哀惨,忽听得门外一片鸾笙象管,爆竹流星,灯笼火把直照入堂中,吹打进来。许蕙娘见了,吃了一惊,正不知为甚缘故,连忙收泪,立起身来,携了小哥,向外说道:“我是寡妇人家,正在悲苦,想是列位错认了门户,误到我家,快着出去!” 这些人走入堂来,只叫“不错,不错。” 却走出一个披红的,歪戴着一顶矮巾,簪了几枝花朵,是个待诏。朝着许蕙娘低首躬身,念出许多迎请新人的诗赋句来。许蕙娘还认作是他错认,极力分辩,当不得吹鼓手吹吹打打,一句也没人听见,霎时众人挤满了一堂,钻出两个媒婆来,向着许蕙娘,笑嘻嘻的走近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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