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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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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神大笑道:“袁兄放心,俺若无把握怎敢夸下海口?你不知俺们塔儿冈的内容,山内为首的便是翻山鹞、过天星和俺三人,俺们三人中自然要算翻山鹞本领比俺强一点,所以俺和过天星奉他为首,但是俺们三人情同手足,平日不分彼此,时常感觉塔儿冈地面又辽阔,又险要,决不是俺们三个胸无经纬的人,可以占得长久的。平时原常物色四处英雄,想奉他为主,把塔儿冈整理得铁桶一般。无奈英雄不易得,要一个文武全才更是难上加难,万想不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李小姐这样天下无双的本领,埋没在这小小堡内。” 他这几句无心话,却把路、袁二人说得满面惭愧,但是黑煞神如何理会到,他又一伸大拇指,大声说道:“现在可被俺找着了,俺黑煞神此后卖命也值得了,两兄请想,俺主意怎么会行不通呢?”说罢,又向李紫霄高举双拳道,“李小姐暂在此地屈居一宵,明日俺们便下山恭迎。”说毕,头也不回,竟自大踏步出去了。 李紫霄向二人笑道:“此人虽是蠢汉,心地倒不坏。我也不想做寨主,无非想到先父遗言,大有道理,借此代本堡父老谋个安居之地罢了。黑煞神此去成功与否,且不去管他,今晚三更时分,愚妹单身先到官军那一边一探,见机行事,或者天从人愿,就此退去官军,也未可知,两兄只顾着守碉堡好了。” 路鼎一听李紫霄要单身涉险,心里便觉非常不安,慌开口道:“黄飞虎吃过苦头,未必再来讨死,半天没有动静,或已悄悄遁走了,何劳师妹亲身窥探。师妹辛苦了一天也该休息休息了。” 袁鹰儿也说道:“路兄所见甚是,便是要探一探官军动静,也不劳师妹亲自出马,这点功劳,让与俺吧。” 李紫霄侧着玉颈,思索了半晌,微笑道:“袁兄要去,也未始不可,不过依俺猜测,黄飞虎一生不肯低头,今天阵上吃亏,在他思想,以为暗箭伤人,不是真实本领,决难使他心服,反而怨敌似海,怎肯轻易退去?黄飞虎平日何等倔强,一息尚存,怎肯甘休,也许俺们不去,他自己也要前来探堡哩!横竖今晚咱们要格外当心才好,所以愚妹以为与其等他来,不如俺去寻他,也许一了百了,免得旷日费时,咱们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办哩。” 路、袁两人都不放心她单身涉险,袁鹰儿抢着立起身来,声明立时前往,请路鼎、李紫霄看守堡中,但是李紫霄觉得袁鹰儿不是黄飞虎对手,又不便明言阻拦,心里却暗暗存了主意,叮嘱袁鹰儿探得官军动静,急速赶回,不必露面。袁鹰儿一面应着,人已出门,自己预备马匹军器去了。 这时屋中剩得路鼎和李紫霄、小虎儿三人,小虎儿可是好动不好静的孩子,没有自己的事,早已一溜烟跑得不知去向,两人相对,在路鼎心内恨不得把自己肺腑的话,立时掏了出来,无奈没有这份勇气,偷眼看李紫霄一副桃李冰霜兼而有之的面孔,益发不敢挑逗她,可是李紫霄依然大大方方,谈论些正大光明的话。 这时路鼎唯唯之间,偶然想出一些话来,问道:“师妹,在舍下被黑煞神一捣乱,酒米不沾,便回转家来,直到此刻谅已饥饿,不如和师弟仍到舍下去略进饮食,免得饿坏了身体,就在舍下等候袁兄回音也觉方便些,此后愚兄们全仗师妹策划,彼此情如手足,愚兄一点真诚,务求师妹不要见外,千万勿存客气。愚兄屡次求师妹到舍下屈居,一向未蒙允诺,其实师妹是巾帼丈夫,全堡主干,何必拘此小节。倘若愚兄早能求师妹旦夕指点,今天也不致在堡外出丑了。”说罢,一脸诚挚委屈之态不期然地流露出来,而且语气之间,似已把心中思慕之情,婉委托出,也算措词得体的了。 不意李紫霄,默然不答,只微一抬头,运用一对剪水双瞳,向路鼎面上注视了一忽儿,慢慢低下头去,顿时柳眉深锁,溶溶欲泪。路鼎大惊,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她不高兴,闹得个心慌意乱,焦措不安。 李紫霄觉察他这副神情,早已了然,不禁破涕为笑,低低说道:“吾兄厚情,早铭肺腑,此刻偶然感触先父弥留的遗言,不禁悲从中来,偏又这几天被跋扈的官将,无理取闹,逼得妹子不得不出乖露丑,此后为福为祸,正未可料,所以妹一时伤感起来,请吾兄幸勿误会。” 路鼎听了这几句话,才把心上一块石头落地,而且语重情长,从来没有听到她向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立时心神大畅,如膺九锡,便想抓住这个千载一时的机会,单刀直入,正筹划好一片说词,在心口千回百转,欲吐未吐之际,忽听得外面一队巡逻堡勇,乱哄哄吆喝而起,接着更锣响起,已报头更,小虎儿从外面也跳跃进来,乱嚷肚饿。 这一打岔,路鼎喉头打滚的一片要紧话,只得咽下肚去,接着小虎儿嚷饿的话头,抢着笑道:“俺正说师妹师弟,大半天水米不沾,定已饿了,现在快随俺到舍下去,弄点可口的随意吃一点吧。俺还有许多事,向师妹求教哩。”说毕,先立起身。 李紫霄微一点头,便携着小虎儿一同回到路宅来。 路鼎陪到自己最精致一间书房内,屋内琴棋书画,色色俱全,居然也布置得古香古色。三人落座,路鼎立时指挥宅内搬出一桌精致便饭,三人忽忽用毕,已敲二更。 李紫霄道:“袁兄此去,妹实在不大放心,路兄和舍弟且在此安坐,待愚妹去接应他回来。” 小虎儿嚷着也要跟去,路鼎知道阻不住她,也要伴她前去。李紫霄笑道:“这样,不用争办,堡中岂可无人,路兄万不能离堡。虎弟同去,也嫌累赘。你们可以放心,俺此去自有道理,少时便回。”说毕,转身向帐后卸下外面裙衫,露出里面一身窄窄的青色夜行衣靠,背上流光剑,步出帐外,向路鼎、小虎儿嘱咐了几句,说声再见,人已穿窗而出,不见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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