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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師說後


  幽王失道,始則萬物不得其性,而後恩衰於諸侯以及其九族,其甚也,至於視民如禽獸(《魚藻》之什,其《序》如此)

  孔子之時,諸侯甚強大,然皆周所封建也。周之典禮雖甚廢壞,然未泯絕也。故齊、晉之霸,非挾尊王之義,則不能自立。至孟子時則異矣。天下之大國七,非周所命者四,先王之政絕而澤竭矣。夫王者,天下之義主也,民以為王,則謂之天王天子;民不以為王,則獨夫而已矣。二周之君,雖無大惡見絕於天下,然獨夫也。故孟子勉齊、梁以王者,與孔子之所以告諸侯不同。君子之救世,時行而已矣。

  不動心有二:有造道而不動者,有以義制心而不動者。此義也,此不義也,義吾所當取,不義吾所當捨,此以義制心者也。義在我,由而行之,從容自中,非有所制也,此不動之異。

  凡有血氣之類,皆具五常,但不知充而已矣。

  勇者所以敵彼者也,苟為造道而心不動焉,則所以敵物者,不賴勇而裕如矣。

  理也,性也,命也,三者未嘗有異。窮理則盡性,盡性則知天命矣。天命猶天道也,以其用而言之則謂之命,命者造化之謂也。

  《書》言天敘,天秩。天有是理,聖人循而行之,所謂道也。聖人本天,釋氏本心。

  忠者,無妄之謂也。忠,天道也。恕,人事也。忠為體,恕為用。「忠恕違道不遠」,非一以貫之之忠恕也。真近誠,誠者無妄之謂。

  氣有善不善,性則無不善也。人之所以不知善者,氣昏而塞之耳。孟子所以養氣者,養之至則清明純全,而昏塞之患去矣。或曰養心,或曰養氣,何也?曰:「養心則勿害而已,養氣則志有所帥也。」

  賤妾得進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逾之時也。乃能謹於「抱衾與裯」,而知「命之不猶」,則教化至矣。

  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惻隱之心,人之生道也,雖桀、跖不能無是以生,但戕賊之以滅天耳。始則不知愛物,俄而至於忍,安之以至於殺,充之以至於好殺,豈人理也哉?

  有欲亂之人,而無與亂者,則雖有強力,弗能為也。今有劫人以殺人者,則先治劫者,而殺者次之。將以垂訓於後世,則先殺者而後劫者。《春秋》書「鄭公子歸生殺其君夷」是也。

  諸葛瑾使蜀,其弟亮,與瑾非公會不覿。亮之處瑾為得矣。使吳之知瑾,如備之遇亮,復何嫌而不得悉兄弟之歡也!

  《春秋》喪昏無譏,蓋日月自見,不必譏也。唯哀姜以禫中納幣,則重疊譏之:曰「逆婦」,曰「夫人至」,恐後世不以為非也。他皆曰「逆女」,此獨云「婦」,而又不曰「夫人」,蓋已納幣則為婦,違禮而昏則不可謂之夫人。

  「貞而不諒」,猶大信不約也。

  智出於人之性。人之為智,或入於巧偽,而老、莊之徒遂欲棄智,是豈性之罪也哉?善乎孟子之言:「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

  孔子之時,道雖不明,而異端之害未甚,故其論伯夷也以德。孟子之時,道亦不明,異端之害滋深,故其論伯夷也以學。道未盡乎聖人,則推而行之必有害矣。故孟子推其學術而言之也。夫闢邪說以明先王之道,非拔本塞源不能也。

  《青蠅》詩言樊、棘、榛,言二人、四國。自樊而觀之,則樊為近而棘、榛為遠;自二人而觀之,則二人為小而四國為大。讒人之情,常欲汙白以為黑也,而其言不可以直達,故必營營往來,或自近以至於遠,或自小而至於大,然後其說得行矣。

  文王之德,正與天合,「明明於下」者,乃「赫赫於上」者也。

  孟子曰:「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有忠矣,而行之以恕,則以無我為體,以恕為用。所謂「強恕而行」者,知以己之所好惡處人而已,未至於無我也。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所以「為仁之方」也。

  富文忠公辭疾歸第,以其俸券還府,府受之。先生曰:「受其納券者固無足議,然納者亦未為得也。留之而無請可矣。」名分正,則天下定。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心,道之所在;微,道之體也。心與道,渾然一也。對放其良心者言之,則謂之道心;放其良心則危矣。「惟精惟一」,所以行道也。

  伊川先生病革,門人郭忠孝往視之,子瞑目而臥。忠孝曰:「夫子平生所學,正要此時用。」子曰:「道著用,便不是。」忠孝未出寢門而子卒(一本作或人仍載尹子之言曰:「非忠孝也。忠孝自黨事起,不與先生往來。先生卒,亦不致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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