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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胡氏本拾遺


  明道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不其忠乎。天地變化草木蕃,不其恕乎。」

  伊川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心敬則內自直。

  匹夫悍卒見難而能死者,有之矣;惟情欲之牽,妻孥之愛,斷而不惑者鮮矣。思慮,不得至於苦。合天人,通義命,此大賢以上事。

  人之多聞識,卻似藥物,須要博識,是所切用也。為天下,安可求近效?才計較著利害,便不是。

  程子與侯仲良語及牛、李事,因言溫公在朝,欲盡去元豐間人。程子曰:「作新人才難,變化人才易。今諸人之才皆可用,且人豈肯甘為小人,在君相變化如何耳。若宰相用之為君子,孰不為君子?此等事教他們自做,未必不勝如吾曹。」仲良曰:「若然,則無紹聖間事也(尹子親注雲:此一段可疑)。」

  世事與我了不相關(明道)

  勇一也,而用不同,有勇於氣者,有勇於義者。君子勇於義,小人勇於氣。

  伊川在經筵,已聞上盥漱噴水避蟻。他日,先生進曰:「願陛下推此心以及天下。」

  程子葬父,使周恭叔主客。客欲酒,恭叔以告,先生曰:「勿陷人於惡。」風竹便是感應無心。如人怒我,勿留胸中,須如風動竹。

  或謂伊川曰:「先生於上前委曲已甚,不亦過乎?」曰:「不於此致力盡心,而於何所?」聖人之責人也常緩,便見隻欲事正,無顯人過惡之意。聖人,凡一言便全體用。

  聖人,責己感也處多,責人應也處少。

  有人疑祖殺其父,則告之,其罪如何?律:孫告祖當死,此不可告,明矣。然則父殺其子如何?律:徒一年,以理考之,當徒二年。雖是子,亦天子之民也,不當殺而專殺之,是違製也,違製徒二年。

  吾嚐見一貴人,吾進退以禮,而彼巍巍,其自視也惟恐不中節,豈不勞哉。

  「君子而時中」,謂即時而中。如禹、稷當顏子之時,不為顏子所為,非中也。顏子亦然。

  自信,則無所疑而不動心。公孫醜不知孟子,故問不動心有道。如數子者,皆中有主,便心不動。

  性無不善,其所以不善者才也。受於天之謂性,稟於氣之謂才,才之善不善由氣之有偏正也。乃若其情,則無不善矣。今夫木之曲直,其性也;或以為車,或可以為輪,其才也。然而才之不善,亦可以變之,在養其氣以複其善爾。故能持其誌,養其氣,亦可以為善。故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惟自棄自暴,則不可以為善。

  凡聲皆陽聲,大鳴則大震,小鳴則小震。

  或問:「維摩詰雲:『火中生蓮花,』是可謂希有。在欲而行禪,希有亦如是,此豈非儒者事?」子曰:「此所以與儒者異也。人倫者,天理也。彼將其妻子當作何等物看,望望然以為累者,文王不如是也。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終;此所以為常也。為釋氏者,以成壞為無常,是獨不知無常乃所以為常也。今夫人生百年者常也,一有百年而不死者,非所謂常也。釋氏推其私智所及而言之,至以天地為妄,何其陋也!張子厚尤所切齒者此耳。」

  問:「張子曰:『陰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作《易》自天地幽明至於昆蟲草木微物無不合。

  《春秋》有三《傳》及三本正《經》,共是六本。書子糾事,五處皆言糾,獨左氏言子糾。且糾與小白皆公子,非當立,而小白長則當立也。今糾爭立,故皆不言子,及殺之,然後言子糾,蓋謂既已立之矣,故須以未逾年君稱之。以此校之,則管仲之去糾事小白,皆非正,去就輕也。非如建成既為太子,而秦王奪之,魏徵去建成而事秦王,不義之大也。

  「學而時習之。」所以學者,將以行之也;時習之,則所學者在我,故說習如禽之習飛。

  「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非謂孝弟即是仁之本,蓋謂為仁之本當以孝弟,猶忠恕之為道也。飾過則失實,故寧儉,喪主於哀戚。

  「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恕也,近於仁,故曰:「賜也,非爾所及也。」然未至於仁也,以其有「欲」字爾。

  邦無道,則能沉晦以免禍,故曰「不可及也」。亦有不當「愚」者,比幹是也。「仁之方」,方術也。

  「三月不違仁」,三月言其久,天道小變之節,蓋言顏子經天道之變,而為仁如此,其能久於仁也。

  鮮於侁問伊川曰:「顏子何以能不改其樂?」正叔曰:「顏子所樂者何事?」侁對曰:「樂道而已。」伊川曰:「使顏子而樂道,不為顏子矣。」侁未達,以告鄒浩。浩曰:「夫人所造如是之深,吾今日始識伊川麵。」(《胡文定公集》記此事雲:安國嚐見鄒至完,論近世人物,因問程明道如何?至完曰:「此人得誌,使萬物各得其所。」又問伊川如何?曰:「卻不得比明道。」又問何以不得比?曰:「為有不通處。」又問侍郎,先生言伊川不通處,必有言行可證,願聞之。至完色動,徐曰:「有一二事,恐門人或失其傳。」後來在長沙,再論河南二先生學術。至完卻曰:「伊川見處極高。」因問何以言之?曰:「昔鮮於侁曾問:『顏子在陋巷,不改其樂,不知所樂者何事?』伊川卻問曰:『尋常說顏子所樂者何?』侁曰:『不過是說顏子所樂者道。』伊川曰:『若說有道可樂,便不是顏子。』以此見伊川見處極高。」又曰:「浩昔在穎昌,有趙均國者,自洛中來。浩問:『曾見先生,有何語?』均國曰:『先生語學者曰:「除卻神祠廟宇,人始知為善。古人觀象作服便是為善之具。」』」又《震澤語錄》雲:伊川問學者,顏子所樂者何事?或曰:「樂道。」伊川曰:「若說顏子樂道,孤負顏子。」鄒至完曰:「吾雖未識伊川麵,已識伊川心。何其所造之深也」)

  樂山樂水,氣類相合。「文莫吾猶人也」,文皆欲勝人,至躬行則未嚐得也。

  古之學者,必先學《詩》。學《詩》則誦讀,其善惡是非勸戒,有以起發其意,故曰興。人無禮以為規矩,則身無所處,故曰立。此禮之文也。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不和樂則無所自得,故曰成。此樂之本也。古者玉不去身,無故不徹琴瑟。自成童入學,四十而出仕,所以教養之者備矣。理義以養其心,禮樂(一作舞蹈)以養其血氣,故其才高者為聖賢,下者亦為吉士,由養之至也。

  所謂利者一而已。財利之利與利害之利,實無二義,以其可利,故謂之利。聖人於利,不能全不較論,但不至妨義耳。乃若惟利是辨,則忘義矣,故罕言。

  「色斯舉矣」,知幾莫如聖人。「翔而後集」,不止擇君,凡事必詳審也。

  兼四人之所長,而又「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成人之難也。武仲之智非正也。若文之以禮樂,則無不正者。今之成人者,「見利思義,見危授命」,謂忠也;「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信也。有忠信而不及禮樂,亦可以為成人,又其次也。

  伊川先生將屬纊時,顧謂端中曰:「立子。」蓋指其適子端彥也,語絕而沒。既除喪,明道之長孫昂,自以當立,侯師聖不可。昂曰:「明道不得入廟耶?」師聖曰:「我不敢容私。明道先太中而卒,繼太中主祭者伊川也。今繼伊川,非端彥而何?」議始定。或謂師聖曰:「明道既死,其長子不當立乎?」曰:「立廟自伊川始。又明道長子死已久。況古者有諸侯奪宗、庶姓奪嫡之說,可以義起矣。況立廟自伊川始乎(尹子親注雲:此一段差誤)?」

  學者必知所以入德。不知所以入德,未見其能進也。故孟子曰:「不明乎善,不誠其身。」《易》曰:「知至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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