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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古斋记


  乡友俞郤仲桓通经术,自命其读书之堂曰“好古”,来杭请记于予。

  予为之喟然曰:“古之不谐于今者久矣,孰以古为好耶?三代下,嗜好百出,好酒而钟以随,好传簊而牧以亡,好勇而举鼎以说膑,好猎而队车以陨首,好游而贾害以利,好诙谐而售辱以戏,好书而污发以为颠,好画而窃封以为神,好锻而倨以取祸,好石而拜以取丧,好鹤而乘轩以取灭国。所好不同,而所失亦随以异。惟好古为圣贤之学,俞好俞高,而入于圣贤之域。而凡世之所好者,不一足以动其志,此好古效也。今之人不古好,覆以好古为野,謑髁无任、慆淫不道,遂至毁纲裂常,自谓行于今者横如也,不知步跲者在户限外。吁!亦足省矣。盖孔子尝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孔子之时,已待古为野,而孔子岂敢以野待古哉?故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仲桓之生,后孔子几二千年,不溺于三代以下之偏好,而独追孔子以为古者而好焉,非有圣贤之学不能。仲桓今仕矣,任民社之责矣,以其好古者行于仕也,吾见民之还于古,而毁纲裂常者无以容于今,孰敢以野议好古之古哉!”

  桓起谢曰:“谨受教,请书诸斋,以谂夫议古之野者。”至正己亥冬十月初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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