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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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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花雪 何逊《与范云联句》诗云:“洛阳城东西,却作经年别。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李商隐《送王校书分司》诗云:“多少分曹掌秘文,洛阳花雪梦随君。定知何逊缘联句,每到城东忆范云。”又漫成一绝云:“不妨何范尽诗家,未解当年重物华。远把龙山千里雪,将来拟并洛阳花。”二诗皆用此事,若不究其原,不知为何说也。 洛春谣 刘须溪所选《古今诗统》,亡其辛集一册,诸藏书家皆然。予於滇南偶得其全集,然其所选,多不惬人意,可传者止十之一耳。辛集中皆宋人诗,无足采取,独司马才仲《洛春谣》,曹元宠《夜归曲》,尚有长吉义山之遗意,今录於此。《洛春谣》云:“洛阳碧水扬春风,铜驼陌上桃花红。商楼叠柳绿相向,绡帐金鸾香雾浓。龙裘公了五陵家,拳毛赤兔双蹄白。金钩宝玦逐飞香,醉人花丛恼花魄。青蛾皓齿别吴倡,梅粉妆成半额黄。罗屏绣幕围寒玉,帐里吹笙学凤皇。细绿团。红晓烟泾,车马騑騑云栉栉。琼蕊杯深琥珀浓,鸳鸯枕镂珊瑚涩。吹龙笛,歌白纻,兰席淋漓日将暮。君不见灞陵岸上杨柳枝,青青送别伤南浦。”《夜归曲》云:“饥乌哑哑啼暮寒,回风急雪飘朱阑。锁窗乡阁艳红兽,画幕金泥摇彩鸾。吴妆秀色攒眉绿,能唱襄阳《大堤曲》。酒酣横管咽孤吹,吹裂柯亭傲霜竹。远空寒云浑不动,老狐应渡黄河冻。暗回微暖入江梅,何处荒榛挂么凤。归来稳跨青连钱,貂茸拥鼻行翩翩。笼纱蜜炬照飞霰,十二玉楼人未眠。” 后山诗话 鲍明远《行路难》壮丽豪放,若决江河,诗中不可比拟,大似贾谊《过秦论》。 冷朝光越溪怨 “越王宫里如花人,越水溪头采白苹。白苹未尽人先尽,谁见江南春复春。”朝光诗仅此一首,亦奇作也。 哀曼 晋钲滔母孙氏《箜篌赋》曰:“乐操则寒条反荣,哀曼则晨华朝灭。”“曼”与“慢”通,亦曲名。 马戴诗 严羽卿云:马戴之计,为晚唐之冠。信哉。其《蓟门怀古》云:“荆卿西去不复返,易水东流无尽时。日暮萧条蓟城北,黄沙白草任风吹。”雅有古调。至如“猿啼洞庭树,人在木兰舟”。虽柳吴兴,无以过也。 马戴楚江怀古 “露气寒光集,微阳下楚邱。猿啼洞庭树,人在木兰舟。广泽生明月,苍山夹乱流。云中君不见,竟夕自悲秋。”前联虽柳恽不是过也,晚唐有此,亦希声乎!严羽卿称戴诗为晚唐第一,信非溢美。 马戴喻凫诗句 “积霭沉斜月,孤灯照落泉。”喻凫诗也。“积悴含微月,遥泉韵细风。”马戴诗也。二诗幽思同而句法亦相似。 南浦诗 寇准《南浦》:“春风入垂杨,烟波涨南浦。落日动离魂,江花泣微雨。”妙处不减唐人。 南云 诗人多用“南云”字,不知所出,或以江总“心逐南云去,身随北雁来”为始,非也。陆机《思亲赋》云:“指南云以寄钦,望归风而效诚。”陆云《九愍》云:“眷南云以兴悲,蒙东雨而涕零。”盖又先于江总矣。 南裔志 蚺惟大蛇,既洪且长。采色駮映,其文锦章。食象吞鹿,腴成养疮。宾飨嘉食,是豆是觞。 南州行 “挺艇至南国,国门连大江。中洲两边岸,数步一垂杨。金钏越溪女,罗衣胡粉香。织缣春卷幔,采蕨暝提筐。弄瑟娇垂幌,迎人笑下堂。河头浣衣处,无数紫鸳鸯。”此二诗,一见《英华》,一见《乐府》。盖初唐人作也。所谓暗中摸索,亦可知者。高棅乃编之於中唐,真无见哉。 庭珪赝墨 “庭珪赝墨出苏家,麝煤添泽纹乌靴。柳枝瘦龙印香字,十袭一日三摩挲。”此山谷《题庭珪赝墨》诗,然其制可见,今赝者亦希见矣。 胡唐论诗 胡子厚与予论诗曰:“人有恆言曰:唐以诗取士,故诗盛;今代以经义选举,故诗衰。此论非也。诗之盛衰,系於人之才与学,不因上之所取也。汉以射策取士,而苏李之诗、班马之赋出焉,此岂系於上乎?屈原之《骚》,争光日月,楚岂以骚取人耶?况唐人所取五言八韵之律,今所传省题诗,多不工。今传世者,非省题诗也。姑以画论,晋有顾凯之,唐有吴道玄,晋唐未尝以画取士也。至宋则马远、夏珪,不足为顾、吴之衙官,近代吴小仙、林良,又不足为马、夏之奴仆。画既有之,诗亦宜然,谓之时代可也。”余深服其言。唐子元荐与予书,论本朝之诗:“洪武初,高季迪袁可潜一变元风,首开大雅,卓乎冠矣。二公而下,又有林子羽、刘子高、孙炎、孙蕡、黄元之、杨孟载辈羽翼之。近日好高论者曰沿习元体,其失也瞽。又曰国初无诗,其失也聋。一代之文,曷可诬哉!永乐之末至成化之初,则微乎矣。弘治间,文明中天,古学焕日:艺苑则李怀麓张沧洲为赤帜,而和之者多失於流易;山林则陈白沙庄定山称白眉,而识者皆以为傍门。至李何二子一出,变而学杜,壮乎伟矣。然正变云扰而剽袭雷同,比兴渐微而风骚稍远,唐子应德箴其偏焉。嘉靖初,稍稍厌弃,更为六朝之调。初唐之体,蔚乎盛矣,而纤艳不逞,阐缓无当,作非神解,传同耳食。陈子约之议其后焉。”张子愈光,滇之诗人也。以二子之论为的,故蓍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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