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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 慷慨以赴继志称能 捆缚而来半仙受窘(2)


  那童子也就跟着跳下,又向他的母亲说道:“这个人的确很好玩,母亲不妨问问他的来意呢。”

  道姑道:“这个当然要问的,不过承他惠然肯来,庭中立谈,终不是所以款待嘉宾之道,不如到里边去坐罢。”

  说着,便又向赵五一招手。赵五这时已同瓮中之鳖,万万逃走不来,也就乖乖的跟着道姑和那童子走了进去。里边乃是一间客室,地方虽不甚宽广,布置得却是十分整洁。

  道姑请赵五在客座中坐下后,方含笑问道:“请问壮士夤夜来到此间,究是什么用意?我们自问,既无财产,足动暴客之觊觎!又无什么仇人,可以招致刺客前来行刺,所以我们觉得很是疑惑呢。”

  赵五经她这么一逼问,倒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暗想:真话是万万说不得的,还不如承认是觊觎财产的暴客罢。便回答道:“只因路过此间,偶然缺少银钱使用,所以想到尊府来告借一些盘川,不料事情没有得手,却被你们识破行藏了。自知罪该万死,不过请念我是初犯,就把我释放了罢。下次无论怎样贫困,再也不敢干这营生了!”

  那道姑听了这番话,还没有回答什么,那童子却早已哈哈大笑道:“你不要向我们撒这瞒天大谎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行藏么?你日间巴巴的尾随着我来到这里,晚间又偷偷的跳到屋中来,难道还能说是偶然么?还能说是只为觊觎财产而来,并不为别的事么?你还是赶快把真情说出,哼,哼!否则我可要对不住你了。”说着,举起两个小拳头,向他扬了扬。赵五虽然有些惧怕,却还是不肯直说。

  那童子又冷笑一声道:“哼,你道我们是什么人?你竟敢在我们面前作刁么?实对你说,我的母亲,就是外面大家称为红姑的。你小爷就是陈继志。你从前大概也已早有所闻罢?”这童子管自说得高兴,那道姑却在一旁叱道:“我们也不要和他攀亲配眷,你在这些无名小辈面前,又何必通名道姓似的,把我们的真姓名说出呢!”

  可是,赵五一听说这道姑就是红姑,这童子就是陈继志,更加觉得有些着急了,暗道:“怪不得他们有这般的本领,我怎是他们的对手。我的在他们手中栽觔斗,自也是意中之事呢。只怪我自己太粗心一些,事前没有细细打听,现在可弄成个来得去不得的局面了!”

  这时却又听陈继志说道:“你既不肯把来意说出,我也不要你再说了。那个挂着赛半仙招牌的算命先生,不也是你的同党么?别人虽瞧不穿你们诡秘的行踪,我却只在摊前站立上一些些的时候,已把你们的关系瞧了出来了。如今只要把这赛半仙捉了来,再把他搜上一搜,不怕不尽得真相呢!”

  这话一说,更把赵五急得跳了起来道:“这使不得。我和他虽然有些相识,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千万不能连累他呢。”说着,就要向外奔去,似乎欲图逃走的样子。陈继志见了,只伸出他的一只小手,用食指向他虚点一点,赵五立刻又身不由主的坐了下来,好似被定住在那里了。

  陈继志便又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轻易走动的,还是静静儿坐在那里罢。至于赛半仙和你,究竟有关系无关系,你徒然白着急也无用。而且你越是着急,越是把这句话证实了。不如等我的表哥桂武到来,去把赛半仙捉了来,自然可以得到一个水落石出了。”

  不一会,天已大亮,陈继志便去把他的表哥桂武叫了来,却就是日间同着他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只见他们低低的商议了一回,便一同走了出去。不到多时,果然把那赛半仙捉了来了。二人相见之下,虽不曾说上什么,却都露着一种嗒丧之色。

  便又见陈继志将小手一拍,向着赵五说道:“如今你可再不能狡赖了。我们已在这赛半仙身上,搜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载着许多人的年庚八字。我的姓名虽没有写在上面,却在另一行中,大书特书的写着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生之童子一名等字,这不明明指的是我么?照此看来,你们定是妖人无疑,只不知有无指使之人。如果确非出自你们本意,有人指使你们来的,还是从实招来为妙。免得责打起来,反使皮肉受苦呢!”

  二人听了这话,又很迅速的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彼此在关照着说:我们只承认是妖人便了,若问什么人指使我们到这里来,万万不叫说出。至于摆设落魂阵摄取生魂等事,更是无论如何不可向人宣泄的啊。因此二人都把头摇摇,表示并没有受着什么人的指使,这一来,可把桂武着恼了。随手取了一根棍子来,向二人夹头夹脑的打去。

  赵五虽还是咬紧牙关,用足功劲忍受着,不肯吐露一个字;然久而久之,功劲也有些懈怠下来,渐渐露着受不起痛苦的样子,竟不住声的嚷起痛来。只有那赛半仙,却依旧夷然自若,行所无事。这棍子虽密如雨点一般的打到他的身上去,他并不东闪西躲,好像一下也没有挨受得,只是哼哼的冷笑。

  桂武看在眼中,不免有些诧异道:“照此看来,你这厮确是一个妖人,的确有些妖法,竟能挨受得这一顿棍子。但是你投在他人的手中也就罢了,偏偏又遇着我,乃是最最不怕妖法的。无论你是怎样的厉害,我总要想个法子,破了你的妖法呢。”边说着,边又唤着陈继志道:“你快到后院中去,捉着一只鸡把来杀了,将那鸡血陈在碗中拿了来,让我浇在他的身上。再去取一根篾条来,插在他的谷道中。这都是破妖法的好过节,不怕他不要喊痛起来呢!”

  赛半仙一听这话,果然暗暗有些吃惊,私忖:我所最最惧怕的,确就是这两门。如果真的如此做来,我的法力不免立刻就要完全失去,这一下下的棍子,也就很着实的挨在身上。说不定我的这条性命,都要交托在这棍子之上咧。同时忽又想起:

  当他的师傅哭道人遣他出来访寻能人的时候,快要拜别了师傅上路了,忽又露着踌躇之色。

  师傅便问他:“为何如此?”他道:“我是向来伏处在师傅的并帡幪之下的,没有离开过师傅一天,如今忽然只身出门,远走天涯,说不定要遇到什么敌人。自问本领很是浅薄,万万对付不过人家,而急切间又得不到师傅的保护和救援,一旦想到这里,不觉有些胆怯起来呢。”

  师傅笑道:“你真是胆小极了。但是你尽皆放心,你此次出门远去,虽是骤然和我分离了,其实仍是和我在着一起一样的。你如果遇了什么灾难,我自然会前来援救你,保护你呢。”

  他听了这话,依旧露着疑惑的样子,似乎以为这只是师傅壮他胆的一种说话罢了,事实上决计不能真是这样的。可是师傅早已瞧出了他的心思,便又笑着说道:“你不相信我的说话么?那不妨将来再说。你此后只要记着,如真的遇着十分危急的时候,可大呼三声:师傅快来救我。我就在千万里之外,自然也会立刻前来救你的,决不使敌人轻损你,一毫一发呢。”

  他疑心参半的拜受师言。可是出外以来,并未遇着什么危险,所以尚没有试验过一次呢。现在,可真是大难当头了。不管师傅这番说话可信不可信,呼唤起来灵验不灵验,不如且试验上一下罢。倘得呼唤之后,师傅果然立刻到来,不是就可转危为安,有了生机么?他一想到这里,胆又壮了起来。便不待他们胡来处治他,即大声唤了起来道:“弟子有难,师傅快来救我!”

  欲知赛半仙如此的一呼唤,他师傅是否到来相救?且待第一百二十八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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