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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五 墓志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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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部员外郎陈君墓志铭 陈晋公有子五人,其一人,今宰相是也。公,晋公之中子,而今宰相弟。晋公讳某,事始卒在史官。公讳某,字某,九岁用晋公恩守秘书省校书郎。晋公薨,恩改太常寺奉礼郎。服除,久之,会封禅恩改大理评事,监凤翔府酒税,又会祀汾阴,改卫尉寺丞。归以最升知邵武之邵武县。献文章,得试学士院,宰相才之,议与科名。公固辞亲在,愿得进官职也,不愿得科名。从之,通判秀州,改大理寺丞。归又献文章,表乞治剧郡,得淮阳军,改太子中舍。今上即位,恩加改殿中丞,是岁赐绯衣银鱼,知临江军,还得睦州。荐者数人,天子以公名属审官,又徙知遂州,以齐国太夫人疾辞。还改虞部员外郎。上便宜数事得引对,因自赞,天子欲稍进用之,而遭齐国太夫人之丧以去。居无何,睦州人王稷上书斥公赦前数事,服除,犹坐是监虔州税。 明道元年,恩改比部员外郎,通判建州,改驾部。用举者徙知吉州,坐法免。起为比部,监泗州粮料,又坐法免。起为虞部,监饶州钱监。复得比部归,羁居京师久之,乃出监江阴军酒税。道疾病,上书自言:“先臣恕得幸先皇帝至大臣,臣阶先臣以得仕,屡进所学蒙记识。方壮少时颇汲汲,欲自奋收一日之效,以卒事陛下之分,而孤行单立,无党友之助,又薄命不幸,数遭小人,以见困蹶,负先臣馀教,辱陛下器使之恩。今老矣,念终无以报盛德,深自愧耻,夙夜忧畏,以故得病病且死。无田园以归,无强有力子弟以养,唯男一人世昌,去年为进士,得嘉庆院解。臣兄在中书,奏不得试礼部,今当为远官,去臣旁远甚。陛下怜之,幸听臣分司,改世昌苏、常间一官,以卒养臣,天地之赐也。臣诚穷,即无自言,谁当为臣言者乎。”书入未报,竟卒于江宁,得年若干,时某年月也。 夫人某氏,子男两人,世昌,泉之晋江主簿,次世长,前死。女两人,皆已嫁。主簿将以某年葬公某处。葬有日,使来乞铭。初公为临江军,先君为之佐,其后二十五年,某得主簿于淮南,而兄事之,仍世有好,义不可以辞无铭也。 公名臣子,少壮得美仕,间以文艺自进,意自以为且贵富世其家,而遭平世概以文法持臣下,故其材不得有所肆,而卒以龃龉穷。其感激怨怼,往往见于文辞,主簿离其稿为二十卷,读之知其心之所存也。而其求分司语尤悲,因掇其大概而存之。噫!其亦可悲也夫。铭曰: 于此有木焉,一本而中分,其材均,树之时又均。或断而焚,或剖以为牺尊。谁令然耶?其偶然邪?吾又何嗟! 赠尚书吏部侍郎句公墓志铭 公句氏,讳希仲,字衮臣。景德六年,以开封浚仪进士起家,历选于吏部,为扬州江都主簿、洪州新建县尉,权管句洪州奉新县事、开封府右军巡判官。其后除于审官,为监黄州岐亭镇茶盐酒税,监虔州税,知洪州分宁县,知容州,句当在京左右厢店宅务,知高邮军,知岳、安、袁、吉、筠五州。又其后除于中书,为知随州,又遂以疾求分司西京,而以皇祐三年四月丁亥卒于安州之传舍,享年七十一。散官至朝奉郎,职事官至光禄卿,勋至上柱国,赐绯鱼袋。公通训诂,工篆隶书,能传其父学,又善为诗。其在高邮,岁大饥,以便宜振救,所活万馀人。在鄂州,前吏以逃户诸税责邻人,至或无桑矣,而犹责其丝。公叹曰:“上恩及于无告,而州县若此壅之,何也?”即奏除之。在吉州,州素多事,公至则御之以简,奸吏恶民,顾不得有为,至相戒云:“以俟其去”。公奉寡嫂,畜孤兄子,尤笃于恩礼。自为郎中,先任其兄子,次及诸从,最后乃荫公子。兄外孙尹构,幼失父母,公收教之,再举进士礼部矣,顾言以构名闻,构由此补郊社斋郎。盖其为人敦厚长者,详于施人而略于养己如此。 句氏其先京兆人。公曾祖讳同章,始迁成都之华阳。祖讳令宣,皇赠光禄寺丞。父讳中正,为孟氏武泰军节度使掌书记,太宗时自潞州录事参军召拜著作佐郎、直史馆,其后改直昭文。在两馆二十六年,同馆事多去为将相,而公修职守道,未尝为之少屈。以尚书屯田郎中卒于真宗之初,而葬浚仪。浚仪,今祥符也。故公子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公开封府之开封县保安乡永宁村。公元配清河张氏,继配楚丘边氏、祥符刘氏,刘氏封延安郡君。三男子:谌,尚书屯田员外郎;诜,早世;请,太庙室长。女子九人,嫁尚书驾部员外郎王正己、湖州德清县令郭真卿、尚书虞部郎中杨定、殿中丞刘偁、荣州录事参军张道古、起居舍人钟鼎臣、殿中丞杜师益、泰宁军节度推官谢京、登州司理参军王勖。及公之葬也,以公子谌故,张夫人追封仙游县太君,边夫人追封仙源县太君,刘夫人追封仁寿郡太君,而公亦赠官至尚书吏部侍郎。铭曰: 句宗华阳,世实京兆,来家东都,公考有庙。温温句公,有美有相,不炫不求,卒为圭璋。考翼在上,公丞在下,为此幽宫,亦浚之野。 山南东道节度推官赠尚书工部郎中傅公墓志铭 公姓傅氏,讳立,字伯礼。其先大名内黄人,今郓须城人也。庆历二年,以五举进士得同三礼出身,主郑州管城县簿。用举者为滑州灵河县令。遭母夫人丧,丧除,以山南东道节度推官知磁州昭德县事。嘉祐四年七月六日,卒于官舍,享年六十六。公以文行有声于乡,其志气甚大,既久困不遂,因不复有仕意,乡人强之,乃起佐管城。所为问义理如何,不肯有所顾计。贝州妖人为乱,吏坐不察者众,州县惩艾,有以妖告者,辄又致之刑辟。或诬浮屠道人为妖,州捕之急,公辩其无罪,即释之。在昭德,县人治河堤,总役者妄怒以立威,诸县畏其纠劾,莫敢校。及笞公县人,公夺之纵去,县人感悦,不督而功自倍,总役者亦不敢复犯公所部。其施于政者多如此,故其卒,老稚相扶携祭哭,思慕久之不怠。盖公孝慈忠信,刚毅有守,遇事不为可愧,其仁心尤至。既病亟,呼其季子告曰:“吾尝质田于郸,数十口赖以活者三十年。今田主往往而在,汝兄仕于朝,所不足者非财,可以券还之。”于是长子方官于莫州,及归遭丧,终以田归主如公戒。 公曾祖讳凝,赠尚书库部员外郎。祖讳世隆,尚书户部员外郎,知邛州。父讳玨,右班殿直。凡三世皆以经学举,至公始为进士,而公子亦皆为进士。曰尧俞,尚书兵部员外郎。曰舜俞,郊社斋郎。曰君俞,未仕。馀四人皆早死。兵部君以才德为世名人,尝为谏官,以言事不合,辞知杂御史不肯就。以熙宁二年十月某日,葬公于孟州济源县清廉乡美化里,以夫人长寿县太君王氏祔,于是公赠官至尚书工部郎中。太君有贤行,方兵部除知杂御史也,适北使未返,而亲故皆贺,夫人弗受,治装为行,及兵部归而果辞不就以出也。铭曰: 惟傅厥先相武丁,告功皇天上比星。公躬服仁世守经,奋发华藻扬芬馨。宜殖福禄引厥龄,摧藏沉淹以濎濙。爰志弗获终冥冥,爰有美子集帝庭。忠功孝名神所听,卜茔高原日永宁。 尚书度支员外郎郭公墓志铭 公讳维,字仲逸。少好学,有大志。年二十五,起为泰州司理,调泰、真二州判官,以能闻。监真州之酒税。丁母忧,服除,改著作佐郎,知南丰县。俗喜讼,令始至,豪猾辄构事入县,察令能否。公至,即得其妄,穷而徙之,由此无敢犯法。改新都县,又以治称。既去,民思之,相与绘公像祠焉。使者荐其材,就知雅州。王蒙正姻明肃太后家,侵民田几至百家,有诉者,更数狱无敢直其事,诏公治之。其行也,人为公惮。公至,则拔根擿节,不漏毫末,以田归民,蒙正坐除名。既归,天子目之,赐之朱衣,得尚书屯田员外郎,知常州。至州索宿奸数人流之,州以无事。移提点淮南刑狱,吏不治,道闻公至,往往豫以事求解,部中肃然。迁度支以卒,庆历二年正月也。凡仕二十七年。公刚毅能断,当事勇,不自恤。繇景德、祥符之间,四海平治,宽文法待吏,而吏乃相习为遨嬉噶者,或按一吏,则交议群诋,以为暴刻生事,日浸月积,而民敝于下矣。至公始按吏,而独急于权幸。有大臣出镇扬,不治,曲以礼事公。公奏斥,不报,既代,犹斥之,以是被按,一无憾言。以声威闻,而所至即有惠爱。某尝羁游过常,里中民有以亵语相骂者,其长者怒曰:“尔欲忘郭屯田邪?”盖公在常以此法其民,时卒已九年矣,犹不忘之。惜乎朝廷方欲显用,而公已不幸。其出于治者,犹未足以尽其志,故不悉书,特掇其一二而存之。此足以见公之志也。 祖某,不仕。父某,赠殿中丞。母刘氏,仙源县太君。妻张氏,南阳县君。子男三人:先正,乌江县尉;聪正,举进士;祥正,星子主簿。女六人。以某年月日葬公于某处,公之里也。将葬,先正等以今司封员外郎赵諴书来乞铭,先人与公祥符八年以进士起,而公子且与某游有好也,铭不敢让。铭曰: 翼翼汾阳,子仪始王,德完道粹,功盖于唐。宜享世泽,流如海长,原原南寓,孰嗣而昌?公生而明,刚简自徇,拔身贫羁,谊不辱进。苏穷斥奸,惠立威振,而年不长,志不时尽。既奋既材,天奚弗慭。刻铭在幽,来者之感。 赠尚书刑部侍郎王公墓志铭 江陵县有合葬龙山之西者,为宋龙川令、赠尚书刑部侍郎王公之墓。公之卒,得年七十一。其葬之岁在辛卯,为皇祐三年十二月甲申。龙川,其所卒也。以刑部侍郎赠公者,曰公之子光禄卿周。 公讳文亮,字昭远,其先晋丞相导也。丞相十有六世之孙俭,为唐正议大夫、刺明州,始去长安之万年,为明之奉化人。大夫之兄曰没潨,潨生绅,绅生韶,韶生公,四世咸为县令。方钱氏之王吴越也,公尝试策入等,为其属州之掾。国除,选于京师,复掾密州,尉夔奉节,为邢之任令。举者二十馀人,不用。叹曰:“吾既其衰矣,而为是,是不可以已耶?”即以疾去。去之八年,无复言进,仕党固强起之,复叹曰:“仕不仕,惟义也,吾敢自必于其间耶?”起令龙川,遂卒。 始公尚少,以文称于士友。尝渡浙江,有忘白金百斤于舟,公最后独见之,留三日,得忘者归之而后去,而不告以名。他日,从者以为言,于是又称其长者。今两县吏民皆曰贤令也;既亡,皆哀焉。 合葬于龙山者,天水郡太君权氏,善草隶书,诵数经,能略通其说,实唐贞孝公皋之十七世孙云。子男四人:向、频、高,为进士,充其业;其季,光禄君也。女三人,皆归闻人。光禄君方洁勤审,下贤好学,人以为君之子焉。自晋之乱,而戎夷盗贼,穴有中国,且乱且治,至于今岁千年。士大夫之家,流落颠顿,不常其世,后虽有振起者,多不知其族之所出。独光禄君之家,为世其家,而能自道尤详。自大夫伯仲至公四世之告命皆具在。命其宗人之子某铭公之墓者,光禄君也。铭曰: 公先籍秦系相导,大夫相孙维作守。兄潨遂留家海浦,子绅孙韶公祖考。于东四传弗甚耀,藏仁厥家以赉后。后蕃而昌其必效,今卿追公为之兆。 兵部员外郎马君墓志铭 马君讳遵,字仲涂,世家饶州之乐平。举进士,自礼部至于廷,书其等皆第一。守秘书省校书郎,知洪州之奉新县,移知康州。当是时,天子更置大臣,欲有所为,求才能之士以察诸路,而君自大理寺丞除太子中允、福建路转运判官。以忧不赴,忧除,知开封县,为江淮荆湖两浙制置发运判官。于是君为太常博士,朝廷方尊崇其使事以监六路,乃以君为监察御史,又以为殿中侍御史,遂为副使。已而还之台,以为言事御史。至则弹宰相之为不法者,宰相用此罢,而君亦以此出知宣州。至宣州一日,移京东路转运使。又还台为右司谏,知谏院。又为尚书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同判流内铨。数言时政,多听用。 始君读书,即以文辞辩丽称天下,及出仕,所至号为辨治,论议条鬯,人反复之而不能穷。平居颓然,若与人无所谐,及遇事,有所建则必得其所守。开封常以权豪请托不可治。客至有所请,君辄善遇之无所拒。客退,视其事一断以法。居久之,人知君之不可以私属也,县遂无事。及为谏官、御史,又能如此。于是士大夫叹曰:“马君之智,盖能时其柔刚以有为也。” 嘉祐二年,君以疾求罢职以出,至五六,乃以为尚书吏部员外郎、直龙图阁,犹不许其出。某月某甲子君卒,年四十七。天子以其子某官某为某官,又官其兄子持国某官。夫人某县君郑氏。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君信州之弋阳县归仁乡里沙之原。 君故与予善。予常爱其智略,以为今士大夫多不能如,惜其不得尽用,亦其不幸早世,不终于贵富也。然世方惩尚贤任智之弊,而操成法以一天下之士,则君虽寿考且终于贵富,其所畜亦岂能尽用哉?呜呼,可悲也已。 既葬,夫人与其家人谋而使持国来以请曰:“愿有纪也,使君为死而不朽。”乃为之论次,而系之以辞。曰: 归以才能兮又予以时,投之远途兮使骤而驰。前无御者兮后有推之,忽税不驾兮其然奚为。哀哀茕妇兮孰慰其思,墓门有石兮书以馀辞。 泰州海陵县主簿许君墓志铭 君讳平,字秉之,姓许氏。余尝谱其世家,所谓今之泰州海陵县主簿者也。君既与兄元相友爱称天下;而自少卓荦不羁,善辩说,与其兄俱以智略,为当世大人所器。宝元时,朝廷开方略之选,以招天下异能之士;而陕西大帅范文正公、郑文肃公,争以君所为书以荐。于是得召试,为太庙斋郎,已而选泰州海陵县主簿。贵人多荐君有大才,可试以事,不宜弃之州县;君亦常慨然自许,欲有作为;然终不得一用其智能以卒。噫!其可哀也已! 士固有离世异俗,独行其意,骂讥笑侮,困辱而不悔;彼皆无众人之求,而有所待于后世者也,其龃龉固宜。若夫智谋功名之士,窥时俯仰,以赴势利之会,而辄不遇者,乃亦不可胜数。辩足以移万物,而穷于用说之时;谋足以夺三军,而辱于右武之国,此又何说哉?嗟呼!彼有所待而不悔者,其知之矣! 君年五十九,以嘉祐某年某月某甲子,葬真州之扬子县甘露乡某所之原。夫人李氏。子男瑰,不仕;璋,真州司户参军;琦,太庙斋郎;琳,进士。女子五人,已嫁二人,进士周奉先,泰州泰兴令陶舜元。铭曰﹕ “有拔而起之,莫挤而止之。呜呼!许君而已于斯!谁或使之?” 汉阳军汉川县令陈君墓志铭 陈君之墓在某州某县某乡某所之原,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陈君者,讳之祥,字某,家某州之某县。其业进士,其中等以皇祐二年。其官,滁州全椒县主簿、汉阳军汉川县令。其为人,强于学,果于行,能使为之长者听,为之民者思。其卒,年三十二。有一男一女,皆出夫人李氏。其葬,临川王某为之铭: 芒乎既壮而能充,忽乎奚去而谁从?归形幽阴兮土以为宫,聚封其上兮为记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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