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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五 奏議一十二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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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對條上三事狀 元祐三年五月一日侍讀蘓軾狀奏准御史臺牒五月一日文徳殿視朝臣次當轉對雖愚無知備位禁林懐有所見不敢不盡謹條上三事如左 一謹按唐太宗著司門令式云其有無門籍人有急奏者皆令監門司與仗家引奏不許關礙臣以此知明主務廣視聴深防蔽塞雖無門籍人猶得非時引見祖宗之制自兩省兩制近臣六曹寺監長貳有所欲言及典大藩鎮奉使一路出入辭見皆得奏事殿上其餘小臣布衣亦時特賜召問非獨以通下情知外事亦以考察羣臣能否情偽非茍而已臣伏見陛下嗣位以来惟執政日得上殿外其餘獨許臺諫官及開封知府上殿不過十餘人天下之廣事物之變決非十餘人者所能盡若此十餘人者不幸而非其人民之利病不以實告則陛下便謂天下太平無事可言豈不殆哉其餘臣僚雖許上書言事而書入禁中如在天上不加反復詰問何以盡利害之實而况天下事有不可以書載者心之精微口不能盡而况書乎恭惟太皇太后以盛徳在位每事抑損以謙遜不居為美雖然明目逹聰以防壅塞此乃社稷大計豈可以謙遜之故而遂不與羣臣接哉方今天下多事饑饉盜賊四夷之變民勞官冗將驕卒惰財用匱乏之弊不可勝數而政出帷箔決之廟堂大臣尤宜開兼聴廣覽之路而避專斷壅塞之嫌非細故也伏望聖慈更與大臣商議除臺諫開封知府已許上殿外其餘臣僚舊制許請間奏事及出入辭見許上殿者皆復祖宗故事則天下幸甚 一凡為天下國家當愛惜名器慎重刑罰若愛惜名器則斗升之禄足以鼔舞豪傑慎重刑罰則笞杖之法足以震讋頑狡若不愛惜慎重則雖日拜卿相而人不勸動行誅戮而人不懼此安危之機人主之操術也自祖宗以来用刑至慎習以成風故雖展年磨勘差替衝替之類皆足以懲警在位獨於名器爵禄則出之太易每一次科場放進士諸科及特奏名約八九百人一次郊禮奏補子弟約二三百人而軍職轉補雜色入流皇族外戚之薦不與自近世以来取人之多得官之易未有如本朝者也今吏部一官闕率常五七人守之爭奪紛紜亷恥道盡中材小官闕逺食貧到官之後侵漁求取靡所不為自本朝以来官冗之弊未有如今日者也伏見祖宗舊制過省舉人御試黜落不少既以慎重取人又以見名器威福專在人主至嘉祐末年始盡賜出身雖文理紕繆亦玷科舉而近歳流弊之極至於雜犯亦免黜落皆非祖宗本意又進士升甲本為南省第一人唱名近下方有特㫖皆是臨時出於聖斷今来南省第十人以上别試第一人國子開封解元武舉第一人經明行修舉人與凡該特奏名人正及第者皆著令升一甲紛然並進人不復以升甲為榮而法在有司恩不歸於人主甚無謂也特奏名人除近上十餘人文詞稍可觀外其餘皆詞學無取年迫桑榆進無所望退無所歸使之臨政其害民必矣欲望聖慈特奏名出官格式務在精覈以藝取人不行小惠以收虛譽其著令升甲指揮乞今後更不施行昔諸葛亮與法正論治道其畧曰刑政不肅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恩榮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也唐徳宗䝉塵山南當時事勢可謂危急少行姑息亦理之常而沿路進𤓰果人欲與一試官陸贄力言以為不可今天下晏然朝廷清明何所畏避而行姑息之政故臣願陛下常以諸葛亮陸贄之言為法則天下幸甚 一臣於前年十月内曽上言其畧曰議者欲減任子以救官冗之弊此事行之則人情不恱不行則積弊不去要當求其分義務適厥中使國有去弊之實人無失職之歎欲乞應奏䕃文官人毎遇科場隨進士考試武官即隨武舉或試法人考試並三人中解一人仍年及二十五以上方得出官内已曽舉進士得解者免試如三試不中年及三十五已上亦許出官雖有三試留滯之艱而無終身絶望之歎亦使人人務學不墜其家為益不小後來不䝉降出施行竊慮當時聖意必謂改元之初不欲首行約損之政今者即位已四年矣官冗之病有増而無損財用之乏有損而無増數年之後當有不勝其弊者若朝廷恬不為怪當使誰任其憂及今講求臣恐其已晚矣伏乞檢㑹前奏早賜施行 右謹録奏聞伏𠉀勅㫖 論魏王在殯乞罷秋燕劄子 元祐三年八月二十一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劄子奏臣近准鈐轄教坊所關到撰秋燕致語等文字臣謹按春秋左氏傳昭公九年晉荀盈如齊卒於戲陽殯于絳未葬晉平公飲酒樂膳宰屠蒯趨入酌以飲工曰汝為君耳將司聰也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燕樂學人舍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汝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公說徹樂又按昭公十五年晉荀躒如周葬穆后既葬除喪周景王以賓燕叔向譏之謂之樂憂夫晉平公之於荀盈葢無服也周景王之於穆后葢期喪也無服者未葬而樂屠蒯譏之朞喪者已葬而燕叔向譏之書之史冊至今以為非仁宗皇帝以宰相富弼母在殯為罷春燕傳之天下至今以為宜今魏王之喪未及卒哭而禮部太常寺皆以為天子絶期不妨燕樂臣竊非之若絶期可以燕樂則春秋何為譏晉平公周景王乎魏王之親孰與卿佐逺比荀盈近比富弼之母輕重亦有間矣魏王之葬既以隂陽拘忌别擇年月則當準禮以諸侯五月為葬期自今年十一月以前皆為未葬之月不當燕樂不可以權宜郊殯便同已葬也臣竊意皇帝陛下篤於仁孝必罷秋燕不待臣言但至今未奉指揮縁上件教坊致語等文字準令合於燕前一月進呈臣既未敢撰亦不敢稽延伏乞詳酌如以為當罷只乞自皇帝陛下聖意施行更不降出臣文字臣忝備侍従叨陪講讀不欲使人以絲毫議及聖明故不敢不奏取進止 述災沴論賞罰及修河事繳進歐陽修議狀劄子 元祐三年九月五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劄子奏臣今日邇英進讀寳訓及雍熈淳化間事太宗皇帝毎見時和歳豐雨雪應時喜不自勝舉酒以屬羣臣又是日熒惑與日同度太史奏言當旱既而雨足歳豐臣讀至此因進言水旱雖天數然人君修徳可以轉災為福故宋景公一言熒惑退三舍元豐八年熒惑守心逆行犯房又逆而西垂欲犯氐氐四星后妃之象也方是時二聖在位發政施仁惟恐不及臣視熒惑退舍甚速如有所畏不敢復西以此知天人之應捷於影響太宗皇帝親致太平而每遇豐年若獲非常之福喜樂如此者豈非水旱不作自是朝廷難得之事乎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匹夫匹婦有不獲其所猶能致水旱而况政令之失小及一方大及四海其為災沴理在不疑自二聖嗣位于今四年恭儉慈孝至仁至公可謂盡矣而四年之中非水則旱日月薄蝕五星相凌淫雨大雪常寒乆隂之類殆無虚月豈盛徳之報也哉臣愚無知竊謂陛下身修而政未修故監司守令多不得人百姓失職無所告訴謡怨上逹以傷隂陽之和所以致此者盖由朝廷賞罰不明舉措不當之咎也臣請畧而言之去年熈河諸將力戰以獲果莊此竒功也故増秩賜金涇原諸將閉門自守使賊大掠而去若涉無人之境此罪人也亦增秩賜金賞罰如此何以使人廣東妖賊岑探反圍新州差將官童政救之政賊殺平民數千其害甚於岑探朝廷使江西提刑傅燮體量其事燮畏避權勢歸罪於新州官吏又言新州官吏却有守城之功乞以功過相除愚弄上下有同兒戲然卒不問岑探聚衆構謀經年乃發而所部官吏茫不覺知使一方赤子肝腦塗地然亦止於薄罰童政凶狡貪殘非一日之積而監司乃令將兵討賊以致千人無辜就死亦止降一差遣近日温杲誘殺平民十九人寃酷之狀所不忍聞而杲止於降官監當蔡州捕盜吏卒亦殺平民一家五六人皆婦女無辜屠割形體以為丈夫首級欲以請賞而守倅不按監司不問以至臣僚上言及行下本路乃云殺時可與不可辨認白日殺人不辨男女豈有此理乃是預為凶人開茍免之路事如此者非一臣不敢盡言特舉其甚者耳如此不過恩庇得無狀小人十數人正使此等歌詠愛戴不知有何補益而紀綱頽弛媮惰成風則千萬人受其害此得為仁乎大抵為國要在分别是非以行賞罰然後善人有所恃頼平人有所告訴若不窮究曲直惟務兩平則君子無告小人得志天下之亂可坐而待此臣所謂賞罰不明之咎也黄河自天禧已来故道漸以淤塞每決而西以就下耳熈寧中決於曹村先帝盡力塞之不及數年遂決小吳先帝聖神知河之欲西北行也乆矣今强塞之縦獲目前之安而旋踵復決必然之勢也故不復塞今都水使者王孝先乃欲於北京南開孫村河欲奪河身以復故道此豈獨一方之安危天下之休戚也古者舉大事謀及庶人上下僉同然猶有意外之患今内自工部侍郎都水屬官外至安撫轉運使及外監丞皆以為故道髙仰勢若登屋功必無成而患有不可測者以至河北吏民無賢愚貴賤皆以為然獨一孝先以為可作臣聞自孫村至海口舊管堤埽四十五所役兵萬五千人勾當使臣五十貟歳支物料五百餘萬自小吳之決故道諸埽皆廢不治堤上榆栁并根掘取殘零物料變賣無餘官吏役兵僅有存者使孫村之役不能奪過河身則官私財力舉為虚棄若幸而復行故道則四十五埽皆以廢壊横流之災必倍於今孝先建議之初畧不及此近因人言沸騰方牒北外郡丞司云四十五埽並屬北外監丞司地分令一面相度枝梧又云因檢計樁料便令計置今来欲興修四十五處已壊隄埽準備河水復行故道此莫大之役不貲之費也孝先當於建議之初首論其事待朝廷上下熟議而行今孝先便將此役作常程熟事行與北外監丞司令一面管認意望敗事之後歸罪他人其為欺罔實駭羣聴其餘患害未易悉數但臣採察衆論以為此役不可不罷若今歳罷役不過枉費九百萬物料虛役二萬兵工若更接續興修則来歳當役數十萬人仍費三千餘萬此外民勞之極變故横生嗟怨之聲足以復致水旱若將三千萬物料錢作數年因水所欲行之地稍立隄防増卑培薄數年之後必漸安流何苦徇一夫之私計逆萬人之公論以興必不可行之役乎此臣所謂措置不當之咎也臣竊見仁宗朝名臣歐陽修為學士日有修河議狀二篇雖當時事宜而其所畫利害措置方畧頗切今日之事臣以為可用故輒繕寫進呈自祖宗以来除委任執政外仍以侍従近臣為耳目請間論事殆無虚日今自垂簾以来除執政臺諫開封尹外更無人得對惟有邇英講讀猶獲親近清光若復瘖黙不言則是耳目殆廢臣受恩深重不敢觀望上下茍為身謀謹備録今日進讀之言上陳聖鑒臣無任恐慄待罪之至取進止 貼黄臣為衰病眼昏所言機宻又不敢令别人寫録書字不謹伏望聖慈特賜寛赦 乞郡劄子 元祐三年十月十七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劄子奏臣近以左臂不仁兩目昏暗有失儀曠職之憂堅乞一郡伏䝉聖慈降詔不允遣使存問賜告養疾恩禮之重萬死莫酬以臣子大義言之病未及死皆當勉强雖有失儀曠職之罰亦不當辭然臣終未敢起就職事者實亦有故言之則觸忤權要得罪不輕不言則欺罔君父誅罰尤大故卒言之臣聞之易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又曰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失身以此知事君之義雖以報國為先而報國之道當以安身為本若上下相忌身自不安則危亡是憂國何由報恭惟陛下踐祚之始收臣於九死之餘半年之間擢臣為兩制之首方將致命豈敢告勞特以臣拙於謀身鋭於報國致使臺諫例為怨仇臣與故相司馬光雖賢愚不同而交契最厚光既大用臣亦驟遷在於人情豈肯異論但以光所建差役一事臣實以為未便不免力爭而臺諫諸人皆希合光意以求進用及光既殁則又妄意陛下以為主光之言結黨横身以排異議有言不便約共攻之曽不知光至誠為民本不求人希合而陛下虚心無我亦豈有所主哉其後又因刑部侍郎范百禄與門下侍郎韓維爭議刑名欲守祖宗故事不敢以疑法殺人而諫官吕陶又論維専權用事臣本蜀人與此兩人實是知舊因此韓氏之黨一例疾臣指為川黨御史趙挺之在元豐末通判徳州而著作黄庭堅方監本州徳安鎮挺之希合提舉官楊景棻意欲於本鎮行市易法而庭堅以謂鎮小民貧不堪誅求若行市易必致星散公文徃来士人傳笑其後挺之以大臣薦召試館職臣實對衆言挺之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又挺之妻父郭槩為西蜀提刑時本路提舉官韓玠違法虐民朝㫖委槩體量而槩附㑹隠庇臣弟轍為諫官劾奏其事玠槩並行黜責以此挺之疾臣尤出死力臣二年之中四遭口語發䇿草麻皆謂之誹謗未出省榜先言其失士以至臣所薦士例加誣衊所言利害不許相見近日王覿言胡宗愈指臣為黨孫覺言丁隲云是臣親家臣與此兩人有何干渉而於意外巧構曲成以積臣罪欲使臣橈椎於十夫之手而使陛下投杼於三至之言中外之人具曉此意謂臣若不早去必致傾危臣非不知聖主天縦聰明察臣無罪但以臺諫氣㷔震動朝廷上自執政大臣次及侍従百官外至監司守令皆畏避其鋒奉行其意意所欲去勢無復全天下知之獨陛下深居法宫之中無由知耳臣竊觀三代以下號稱明主莫如漢宣帝唐太宗然宣帝殺蓋寛饒太宗殺劉洎皆信用讒言死非其罪至今哀之宣帝初知蓋寛饒忠直不畏强禦自𠉀司馬擢為太中大夫司𨽻校尉不可謂不知之深矣而蓋寛饒上書有云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而當時讒人乃謂寛饒欲求禪位宣帝不察致使寛饒自剄北闕下太宗信用劉洎言無不従嘗比之魏文貞公亦不可謂不知之深矣而太宗征遼患癰洎泣曰聖體不康甚可憂懼而當時讒人乃謂洎欲行伊霍之事太宗不察賜洎自盡二主非不明也二臣之受知非不深也恃明主之深知不避讒人積毁以至身首異處為天下笑今臣自度受知於陛下不過如蓋寛饒之於漢宣帝劉洎之於唐太宗也而讒臣者乃十倍於當時雖陛下明哲寛仁度越二主然臣亦豈敢恃此不去以卒蹈二臣之覆轍哉且二臣之死天下後世皆言二主信讒邪而害忠良以為聖徳之累使此二臣者識幾畏漸先事求去豈不身名俱泰臣主兩全哉臣縦不自愛獨不念一旦得罪之後使天下後世有以議吾君乎昔先帝召臣上殿訪問古今勅臣今後遇事即言其後臣屢論事未䝉施行乃復作為詩文寓物托諷庶幾流傳上逹感悟聖意而李定舒亶何正臣三人因此言臣誹謗遂得罪然猶有近似者以諷諫為誹謗也今臣草麻詞有云民亦勞止而趙挺之以為誹謗先帝則是以白為黒以西為東殊無近似者臣以此知挺之嶮毒甚於李定舒亶何正臣而臣之被讒甚於蓋寛饒劉洎也古人有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臣欲依違茍且雷同衆人則内愧本心上負明主若不改其操知無不言則恐怨仇交攻不死即廢伏望聖慈念為臣之不易哀臣處此之至難始終保全措之不爭之地特賜指揮檢㑹前奏早賜施行臣無任感恩知罪祈天請命激切戰恐之至取進止 貼黄郭槩人材凡猥衆所共知既以附㑹小人得罪近復擢為監司者盖畏挺之之口欲以茍恱其意正如向時王巖叟在言路時擢用其父荀龍知澶州妻父梁燾為諫議天下知其為巖叟也 又貼黄臣所舉自代人黄庭堅歐陽棐十科人王鞏制科人秦觀皆誣以過惡了無事實臣又曽建言乞行給田募役法吕大防范純仁皆深以為便方行下相度而臺諫爭言其不可更不得相度至今臣毎見大防純仁皆咨嗟太息惜此法之不行但畏臺諫不敢行下耳 又貼黄中外臣寮畏避臺諫附㑹其言以欺朝廷者皆有實狀但以事不關臣故不敢一一奏陳耳又貼黄陛下若謂臣此言狂妄即乞付外核實其事顯加黜責若以為然即乞留中省覽臣當别具劄子乞郡付外施行 辨舉王鞏劄子 元祐三年十一月十五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劄子奏臣近舉宗正寺丞王鞏充節操方正可備獻納科竊聞臺諫官言鞏姦邪及離間宗室因謟事臣以獲薦舉奉聖㫖除鞏西京通判謹按鞏好學有文强力敢言不畏彊禦此其所長也年壯氣盛鋭於進取好論人物多致怨憎此其所短也頃者竄逐萬里偶獲生還而容貌如故志氣逾厲此亦有過人者故相司馬光深知之待以國士與之往返論議不一臣以為所短不足以廢所長故為國收才以備選用去歳以来吏民上書盖數千人朝廷委司馬光看詳擇其可用者得十五人又於十五人中獨稱奬二人孔宗翰與鞏是也鞏縁此得减二年磨勘仍擢為宗正寺丞則臣之稱薦與光之擢用其事正同若果是姦邪臺諫當此時何不論奏鞏上疏論宗室之疏逺者不當稱皇叔皇伯雖未必中理然不過欲尊君抑臣務合古禮而已何名為離間哉况鞏此議執政多以為非獨司馬光深然之故下禮部詳議又兵部侍郎趙彦若亦曽建言若果是離間光亦離間也彦若亦離間也方行下有司時臺諫初無一言及光没之後乃有姦邪離間之說則是鞏之邪正係光之存亡非公論也鞏與臣世舊幼小相知従臣為學何名諂事三者之論了無一實上賴聖明不以此罪鞏亦不以此責臣止除外官以厭塞言者之意臣復何所辨論但痛司馬光死未數月而所賢之士變為姦邪又傷言者本欲中臣而累及鞏誣罔之漸懼者甚衆是以冒昧一言伏深戰越取進止 貼黄臣曽親聞司馬光稱鞏忠義及見光親書簡帖與鞏往復議論政事及有手簡與李清臣稱鞏之賢真迹見在 論周穜擅議配享自劾劄子二首 元祐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劄子奏臣先任中書舍人日劾舉學官曽舉江寧府右司理參軍周穜䝉朝廷差充鄆州州學教授近者竊聞穜上疏言朝廷當以故相王安石配享神宗皇帝謹按漢律擅議宗廟者棄市自髙后至文景武宣皆行此法以尊宗廟重朝廷防微杜漸盖有深意本朝自祖宗以来推擇元勲重望始終全徳之人以配食列聖盖自天子所不敢専必命都省集議其人非天下公議所屬不在此選既上詔云恭依冊告宗廟然後敢行其嚴如此豈有既行之後復請疏逺小臣各出私意以議所配若置而不問則宗廟不嚴而朝廷輕矣竊以安石平生所為是非邪正中外具知難逃聖鑒先帝盖亦知之故置之閒散終不復用今已改青苗等法而廢退安石黨人吕恵卿李定之徒至於學校貢舉亦已罷斥佛老禁止字學大議已定行之數年而先帝配享已定用富弼天下翕然以為至當穜復何人敢建此議意欲以此嘗試朝廷漸進邪説隂唱羣小此孔子所謂行險僥倖居之不疑者也而臣忝備侍従謬于知人至引此人以汙學校若又隠而不言則罔上黨奸其罪愈大謹自劾以待罪伏望聖慈特勅有司議臣妄舉之罪重賜責降以儆在位取進止 又 元祐三年十二月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劄子奏臣近上言以所舉學官周穜擅議先帝配享欲以嘗試朝廷漸進邪說隂唱羣小乞下有司議臣妄舉之罪重行責降以警在位至今累日未奉指揮竊以為國之本在於明賞罰辨邪正二者不立亂亡隨之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亂邦也昔郭公善善惡惡而不免於亡者以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也臣觀二聖嗣位以来斥逐小人如吕惠卿李定蔡確張誠一吳居厚崔台符楊汲王孝先何正臣盧秉蹇周輔王子京陸師閔趙濟中官李憲宋用臣之流或首開邊隙使兵連禍結或漁利𣙜財為國斂怨或倡起大獄以傾陷善良其為姦惡未易悉數而王安石實為之首今其人死亡之外雖巳退處閒散而其腹心羽翼布在中外懐其私恩冀其復用為之經營遊說者甚衆皆矯情匿跡有同鬼𧌒其黨甚堅其心甚一而明主不知臣實憂之夫君子之難致如麟鳳色斯舉矣翔而後集况可麾而却之乎小人之易進如蛆蠅腥羶所聚瞬息千萬况可招而来之乎朝廷日近稍寛此等如李憲乞於近地居住王安禮抗拒恩詔蔡確乞放還其弟皆即聴許崔台符王孝先之流不旋踵進用楊汲亦漸牽復吕惠卿窺見此意故敢乞居蘇州此等皆民之大賊國之巨蠧得全首領以為至幸豈可與尋常一眚之臣計日累月洗雪復用哉今既稍寛之後必漸用之如此不已則惠卿蔡確之流必有時而用青苗市易等法必有時而復何以言之將作監丞李士京者邪佞小人衆所嗤鄙而大臣不察稍稍引用以汗寺監猶能建開壕之議為修城之漸其䇿既行遂唱言於衆欲次復用臣茶磨之法由此觀之惠卿蔡確之流何憂不用青苗市易等法何憂不復哉昔盧杞責降既久經涉累赦徳宗欲與一小郡舉朝憂恐而宰相李勉給事中袁高諫官趙需裴佶宇文炫盧景亮張薦常侍李泌等皆以死爭之勉等非惜一郡也知杞得郡不已必將復用一炬有燎原之憂而濫觴有滔天之禍故也今周穜草芥之微而敢建此議葢有以啟之矣昔淮南王謀反所憚獨汲黯以謂説公孫丞相若發䝉耳今穜蟣蝨小臣而敢為大姦愚弄朝廷若無人然不幸而有淮南王當復誰憚乎臣不敢逺引古人但使執政之中有如富弼韓琦䑓諫之中有如包拯吕誨或司馬光尚在此䑕軰敢爾哉昔王安石在仁宗英宗朝矯詐百端妄竊大名或以為可用惟韓琦獨識其姦終不肯進使琦不去位安石何由得志以此知辨人物之邪正消禍患於未萌真宰相事也臣數日以来竊聞執政之議多欲薄臣之責而寛穜之罪若果如此則是使今後近臣輕引小人而惠卿之流有以卜朝廷之輕重事關消長憂及治亂伏望特出宸斷深詔有司議臣與穜之罪不可輕恕縦使朝廷察臣本無邪心止是暗繆亦乞借臣以立法則臣上荷知遇雖云得罪實同被賞若䝉寛貸則是私臣之身而廢天下之法臣之愧恥若撻于市不勝憤懣憂國之心意切言惷伏俟誅譴取進止 貼黄周穜州縣小吏意在寸進而已今忽猖狂首建大議此必有人居中隂主其事不然者穜豈敢出位犯分以摇天聴乎此臣所以不得不再三論列也論邊將隠匿敗亡憲司體量不實劄子 元祐三年閏十二月四日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侍讀蘇軾劄子奏臣近以目昏臂痛堅乞一郡盖亦自知受性剛褊黒白太明難以處衆伏䝉聖慈降詔不許兩遣使者存問慰安天恩深厚淪入骨髓臣謂此恩當以死報不當更計身之安危故復起就職而職事清閒未知死所每因進讀之閒事有切於今日者輙復盡言庶補萬一昨日所讀寳訓有云淳化二年上謂侍臣諸州牧監馬多瘦死盖養飼失時枉致病斃近令取十數槽寘殿庭下視其芻秣教之養療庶革此弊臣因進言馬所以病盖將吏不職致圉人盜减芻粟且不䘏其飢飽勞逸故也馬不能言無由申訴故太宗至仁深哀憐之寘之殿庭親加督視民之於馬輕重不同若官吏不得其人人雖能言上下隔絶不能自訴無異於馬馬之飢瘦勞苦則有斃踣奔逸之憂民之困窮無聊則有溝壑盜賊之患然而四海之衆非如養馬可以寘之殿庭惟當廣任忠賢以為耳目若忠賢疎逺謟佞在傍則民之疾苦無由上逹秦二世時陳勝吳廣已屠三川殺李由而二世不知陳後主時隋兵已渡江而後主不知此皆昏主不足道如唐明皇親致太平可謂明主而張九齡死李林甫楊國忠用事鮮於仲通以二十萬人没于雲南不奏一人反更告捷明皇不問以至上下相䝉禄山之亂兵已過河而明皇不知也今朝廷雖無此事然臣聞去歳夏賊犯鎮戎所殺掠不可勝數或云至萬餘人而邊將乃奏云野無所掠其後朝廷訪聞委提刑司體量而提刑孫路止奏十餘人乞朝廷先賜放罪然後體量實數至今遷延二年終未結絶聞奏凡死事之家官所當䘏若隠而不奏則生死銜寃何以使人此豈小事而路為耳目之司既不隨事奏聞朝廷既行䝉蔽又乞放罪遷延侮玩一至于此臣謂此風漸不可長馴致其患何所不有此臣之所深憂也臣非不知陛下必已厭臣之多言左右必已厭臣之多事然受恩深重不敢自同衆人若以此獲罪亦無所憾取進止 薦何宗元十議狀 元祐三年閏十二月十九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狀奏右臣伏見朝廷近制川峽四路員缺並歸吏部注擬臣竊原聖意葢為蜀道險逺人材衆多若就本路差除則士皆懐土重遷老死鄉邑可用之人朝廷莫得而器使也士雖在逺亦識此意聞命忻然皆有不逺千里觀光求用之心然法行數年未見朝廷非次擢用一人此乃如臣等輩不舉所聞之過也伏見蜀人朝奉郎新差通判延州事何宗元吏道詳明士行修飾學古著文頗適於用近以所著十議示臣文詞雅健議論審當臣愚不肖謂可試之以事觀其所至謹繕寫十議上進伏望聖慈降付三省詳看如有可採乞隨才録用非獨以廣育材之道亦以慰荅逺方多士求用之意也謹録奏聞伏𠉀勅㫖 舉何去非換文資狀 元祐四年正月某日翰林學士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狀奏右臣伏見左侍禁何去非本以進士六舉到省元豐五年以特奏名就御庭唱名先帝見其所對䇿詞理優贍長於論兵因問去非願與不願武臣官去非不敢違聖意遂除右班殿直武學教授後遷博士今已八年嘗見其所著述材力有餘識度髙逺其論歴代所以廢興成敗皆出人意表有補於世去非雖喜論兵然本儒者不樂為武吏又其他文章無施不宜欲望聖慈特與換一文資仍令充太學博士以率勵學者稍振文律庶幾近古若後不如所舉臣等甘伏朝典謹録奏聞伏𠉀勅㫖 論行遣蔡確劄子 元祐四年四月十一日龍圖閣學士朝奉郎新知杭州蘇軾劄子奏臣近䝉聖恩哀臣疾病特許補外臣竊自惟受恩深重不敢以出入之故便同衆人有所聞見而不盡言竊聞臣寮有繳進蔡確詩言謗讟者臣與確元非知舊實自惡其為人今来非敢為確開說但以所係國體至重天下觀望二聖所為若行遣失當所損不小臣為侍従合具奏論若朝廷薄確之罪則天下必謂皇帝陛下見人毁謗聖母不加忿疾其於孝治所害不淺若深罪之則議者亦或以謂太皇太后陛下聖量寛大與天地等而不能容受一小人謗怨之言亦於仁政不為無累臣欲望皇帝陛下降勅令有司置獄追確根勘然後太皇太后内出手詔云吾之不徳常欲聞謗以自儆今若罪確何以来天下異同之言矧確嘗為輔臣當知臣子大義今所繳進未必真是確詩其一切勿問仍牓朝堂如此處置則二聖仁孝之道實為兩得天下有識自然心服臣不勝愛君憂國之心出位僣言謹伏誅殛取進止 乞將臺諫官章疏降付有司根治劄子 元祐四年四月十七日龍圖閣學士朝奉郎新知杭州蘇軾劄子奏臣近以臂疾堅乞一郡巳䝉聖恩差知杭州臣初不知其他但謂朝廷哀憐衰疾許従私便及出朝參乃聞班列中紛然皆言近日䑓官論奏臣罪狀甚多而陛下曲庇小臣不肯降出故許臣外補本畏滿盈力求間退既獲所欲豈更區區自辨但竊不平數年以来親見陛下以至公無私治天下今乃以臣之故使人上議聖明以謂抑塞䑓官私庇近侍其於君父所損不小此臣之所以不得不辨也臣平生愚拙罪戾固多至於非義之事自保必無只因任中書舍人日行吕惠卿等告詞極數其凶慝而弟轍為諫官深論蔡確等姦回確與惠卿之黨布列中外共讐疾臣近日復因臣言鄆州教授周穜以小臣而為大姦故黨人共出死力構造言語無所不至使臣誠有之則朝廷何惜竄逐以示至公若其無之臣亦安能以皎然之身而受此曖昧之謗也人主之職在於察毁譽辨邪正亦不易辨惟有坦然虚心而聴其言顯然公行而考其實則真妄自見讒構不行若隠受其言不考其實獻言者既不䝉聴用而被謗者亦不為辨明則小人習知其然利在隂中浸潤膚受日進日深則公卿百官誰敢自保懼者甚衆豈惟小臣此又臣非獨為一身而言也伏望聖慈盡將䑓諫官章疏降付有司令盡理根治依法施行所貴天下曉然知臣有罪無罪自有正法不是陛下屈法庇臣則臣雖死無所恨矣夫君子之所重者名節也故有捨生取義殺身成仁可殺不可辱之語而爵位利禄葢古者有志之士所謂鴻毛敝屣也人臣知此然後可與事君父言忠孝矣今陛下不肯降出䑓官章疏不過為愛惜臣子恐其萬一實有此事不免降黜而不念臣元無一事空受誣衊聖明在上瘖嗚無告重壊臣爵位而輕壊臣名節臣竊痛之意切言盡伏𠉀誅殛取進止 貼黄臣所聞䑓官論臣罪狀亦未知虚實但以議及聖明故不得不辨若䑓官元無此疏則臣妄言之罪亦乞施行 又貼黄臣今方逺去闕庭欲望聖慈察臣孤立今後有言臣罪狀者必乞付外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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