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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七 雜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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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司馬法 請行周典 相解 惑雷刑 悲摯獸 誚莊生 旌王宇 斥胡建 白門表 無項託 郢州孟亭記 通𤣥子栖賔亭記 讀司馬法 古之取天下也以民心今之取天下也以民命唐虞尚仁天下之民從而帝之不曰取天下以民心者乎漢魏尚權驅赤子扵利刃之下争寸土扵百戰之内由士為諸侯由諸侯為天子非兵不能威非戰不能服不曰取天下以民命者乎由是編之為術〈六韜也〉術愈精而殺人愈多法益切而害物益甚嗚呼其亦不仁矣蚩蚩之類不敢惜死者上懼乎刑次貪乎賞民之扵君由子也何異乎父欲殺其子先紿以威後啗以利哉孟子曰我善為陣我善為戰大罪也使後之士于民有是者雖不得土吾以為猶土焉 請行周典 周禮載師之職曰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無軄事者出夫家之征日休曰征稅者非以率民而奉君亦將以厲民而成其業也今之宅樹花卉猶恐不奇减征賦惟恐不至苟樹桑者必門嗤户笑有能以不毛而稅者哉如曰必也居不樹桑雖勢家亦出里布則途無踝丐之民矣今之田貧者不足扵耕耨轉而輸扵冨者冨者利廣占不利廣耕如曰必也田不耕者雖勢家亦出屋粟則途無餒斃之民矣今之民善者少不肖者多苟無世守之業必鬬雞走狗格簺擊鞠以取飡扵㳺閑太史公曰刺繡文不如倚市門是也如曰必也凡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則世無㳺惰之民矣此三者民之最急者也有國有家者可不務乎周公聖人也周典聖人之制也未有依聖制而天下不治者執事者以為如何 相解 今之相工言人相者必曰某相類龍某相類鳳某相類牛馬某至公侯某至卿相是其相類禽獸則富貴也噫立形扵天地分性扵萬物其貴者不過人乎人有真人形而賤貧類禽獸而富貴哉將今之人言其貌類禽獸則喜真人形則怒言其行類禽獸則怒真人心則喜天以鳳為禽耶鳯則仁義之禽也以騶虞為獸耶則騶虞仁義之獸也今之人也仁義能符是哉是行又不若於禽獸也冝矣或曰相者有乎哉曰上善出扵性大惡亦出扵性中庸之人善惡在其化者也上善出扵性若文王在母不憂重耳弱不好弄是也大惡亦出扵性若商臣之蜂目豺聲必殺其父叔魚之虎目豕心以賄死是也中庸之人善惡在其化者若大舜設化而有苗格仲尼垂諭而子路服是也是從善而化者也若齊桓管仲輔之則霸豎貂輔之則亂是從惡而化者也故舜相扵堯而天下平禹相扵舜而大災弭咎繇相禹斯謂相見者見人知其賢愚見國知其治亂亦相也或曰賢愚者見行事而知也敢問聖人之相人知其有位哉曰堯之扵舜任之以天下知其有位也舜之扵四凶投之扵四裔知其無位也曰苟若是聖人之能相人也是必賢者得其位不肖者不立朝三苗九黎焉得以侯飛亷惡来焉得以爵曰有是者其君不能相也將其國之是滅豈暇相人而用哉是則三苗九黎未聞不滅飛亷惡来未聞不誅嗚呼聖人之相人也不差忽微不失累黍言其善必善其惡必惡言其勝任必勝任今之人不以是術行其區區求子卿唐舉之術居其窮處其困不思以道達不能以徳進言其有位必飜然自負坐白屋有公侯之姿食藜羮有卿相之色盖不能自相其心者或有士居窮處困望一金之助已有沒齒之難有誕妄之人自稱精子卿唐舉之術取其金則易扵反掌矣有能以聖賢之道自相其心哉嗚呼舉世從之吾獨戾也其不勝眀矣 惑雷刑 彭澤縣鄉曰黄花有農尸曰逢氏田甚廣已牛不能備耕嘗僦他牛以兼其力逢氏之猾惡為一鄉之師焉得他牛則晝役夕歸箠耕于烈景笞耨于晦晐未嘗一息容其殆忽一日猝雷發山逢氏震死日休曰逢氏之猾惡天假雷刑絶其命信矣夫生民之基不過乎稼穡之功皆不為是畜之力哉則天之保牛齊乎民命也冝矣今逢氏苦其力天則震死如燕趙無頼少年椎之以私享烹之以市貨法不可戢刑不可威則天之保牛皆不降于雷刑哉則逢氏之死吾不知是天地也 悲摯獸 匯澤之場農夫持弓矢行其稼穡之側有苕頃為農夫息其傍未久苕花紛然不吹而飛若有物娭視之虎也跳踉哮㘚視其狀若有所獲負不勝其喜之態也農夫謂虎見已將遇食而喜者乃挺矢匿形伺其重娭發貫其腋雷然而踣及視之枕死麕而斃矣意者謂獲其麕將食而娭將娭而害日休曰噫古之士獲一名受一位如已不足于名位而已豈有喜扵富貴娭扵權勢哉然反是者獲一名不勝其驕也受一位不勝其傲也驕傲未足扵心而刑禍已滅其属其不勝任與夫獲死麕者㡬希悲夫吾以名位為死麕以刑禍為農夫庶乎免扵今世矣 誚莊生 莊生免范蠡之子死至矣夫范蠡子復取其金則怒乃言扵椘王死之嗚呼夫交者以義合至死不離也以利合者全扵利前者鮮矣况利死之後哉則莊生謂畢事而歸金其言信矣至其取金則復言而死之焉有夫歸金之心也哉是莊生與范蠡果曰利合也或曰莊生非利金而渝言是范蠡之子利金而渝言也曰夫赦者椘之嘗法也范蠡不謂乎赦為椘之嘗法以其兄自合不死非莊生之力也故取夫金是愚豎之纎鄙也何足責哉如莊生與范蠡義合則取金之信以易乎人命也哉是果曰利合兼不全扵利前者也 旌王宇 王莽竊弄漢柄擅斥帝族當其時有名臣名士身被漢禄者闔朝皆然也莫不廻忠作佞變直為邪曽不敢一忤莽色以平帝得親乎外氏者也而宇乃以為謀事泄受禍日休旌之曰若宇之道真忠烈之士哉不以其父得天下為利以反道為慮不以已將為天子之子為貴以愆咎為戒嗚呼宇之道大不負天地幽不慙鬼神貞不愧金石眀不讓日月扵臣子之義備矣而班氏忘讃皮子旌之悲夫 斥胡建 古者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若穰苴之斬莊賈孫武之僇宫嬪魏絳之辱楊千是也如建者為軍正丞設御史有奸在建職當以狀聞自有天子之刑名如擅斬者乃一夫之暴賊上吏者也以辱國威國威者軍刑者也夫軍正之職當申眀其法于軍帥亦不可擅行誅殺也正且不可况又丞哉嗚呼漢不以是僇建以正其罪反以詔命賞之嘻妄矣過直近乎暴物過訐近乎擅命有之不戢在家為賊子在國為亂臣其建之謂矣 白門表 三年秋徐卒無狀叛兵逐其帥不再日剽公私財析盡異時卒有不平者至是皆門坑之監戎者以聞上赫然大怒命大將職正其罪卒有首叛者前後累刼其將曰銀刀至是命皆僇之無赦將至先令徐禆將曰銀刀族無老幼強者斬之弱者幽之及徐之枝邑𣲖聚捕銀刀族且盡或僇而梟者或拲而送者不浃日其族不餘或有詐弱懼僇皆論幽扵牢迨六七百人且俟大將命業兵之居無何上愍徐卒盡死中或有不干其謀者偕僇降内䝿人扵徐詔曰銀刀族詔至未死者貫之六七百人分属數郡未至属所途亡為盗四年夏盜推其率鼓而徐入火里舍將縣令誅制使係虜民輜而掠貨徐守閉中城竟不命偏將禦之盜得志徐去四年秋進士皮日休之白門道逢徐民之耄者泣曰翁世冨扵徐子孫嗣其業祈二百年前日以徐卒亂翁之資已竭扵兵刼矣獨存者居第而已為殘燼翁以為天子命將盡殺之且銀刀族無三千人耳遇聖天子在上四境無征伐重糧其属厚衣其身有餔兒啜孫至死手不執干戈體不被鎧甲者上扵徐卒厚矣今乃忘上恩叛主帥逐天子命將殘天子兆民如此逆之甚也上又活其半今反盜而冦徐前日翁之亡獨賄與産耳今子孫為賊𨽻妻女為賊室餘骸殘齒溘然無取嗚呼皇天仁扵數百人反不仁扵一郡豈得言者過耶且兵者聖人不能免其征仁帝不能無其伐是以逆者必殺順者必生所以示天下不私也往年數萬之卒逐天子命將自樹其便者國家以不忍盡殺因聽之皆賊而不貢兵而不從死而輙代名為列藩實一州之主也故春秋譏世卿得專公祿者以春秋小國尚貶而不空况今聖天子在上百執事稱職萬方雀息以無虞四夷駿奔而入貢哉前日徐卒幸活而為盜扵民特苦國家無辱或不盡僇而赦之則自樹其便者日休曰翁其力之賢者耶吾知夫今之食其食者未必有翁之是心也幸以文貢而未得入上言列固不合陳便冝事然以翁之説為表庶天子召直言極諫者得以遺之 無項託 符朗著符子言項託詆訿夫子之意者以吾道將不勝扵黄老嗚呼孔子門唯稱少故仲尼曰顔氏之子其殆庶㡬乎又曰賢哉囘也嘆其道與已促固不足夫蔽之也如託之年與回少逺矣託之智與回又逺矣豈仲尼不稱之扵其時耶夫四科之外有七十子七十子外有三千之徒其人也有一善仲尼未嘗不稱之豈扵項氏獨掩其賢哉必不然也嗚呼項氏之有無亦如乎莊周稱盜跖漁父也墨子之稱墨尿姢嬋也豈足然哉豈足然哉 郢州孟亭記 眀皇世章句風大得建安體論者推李翰林杜工部為之尤介其間能不愧者惟吾鄉之孟先生也先生之作遇思入詠不拘奇抉異令齷齪束人口者涵涵然有干霄之興若公輸氏當巧而不巧者也北齊美蕭慤有芙蓉露下落楊桞月中疎先生則有微雲淡河漢疎雨滴梧桐樂府美王融日霽沙嶼眀風動甘泉濁先生則有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謝眺之詩句精者有露濕寒塘草月映清淮流先生則有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此與古人争勝于亳釐也他稱是者衆不可悉類嗚呼先生之道復何言耶謂乎貧則天爵于身謂乎死則不朽扵文為士之道亦以至矣先生襄陽人也日休襄陽人也既慕其名亦覩其貎盖仲尼思文王則嗜昌歜七十子思仲尼則師有若吾扵先生見之矣說者曰王右丞筆先生于郢之亭每有觀之志四年滎陽鄭公誠刺是州余将抵江南艤舟而詣之果以文見貴則先生之貌縱視矣先是亭之名取先生之諱公曰焉有賢者之名為趨厮走養朝夕言扵刺史前耶命易之以先生姓日休時在宴因曰春秋書紀季公子友仲孫湫字者貴之也故書名曰貶書字曰貴况以賢者名署于亭乎君子是以知公樂善之深也百祀之弊一朝而去則民之弊也去之可知矣見善不書非聖人之志宴空豆撤立而為文咸通四年四月三日記 通𤣥子栖賔亭記 距彭澤東十里有山邃源奥處號曰冨陽丈士李中白隠焉五年冬别中白嵗且翅再自淝陵之江左因訪于是至其門驂不暇𦁛而目爽神王〈去〉怳怳然迨若入于異境矣愬别若外不復㳺一詞且樂其得也木秀于芝泉甘于𥹋霽峰倚空如碧毫掃粉障色正鮮温鳴溪潨潨源内橐籥鞲出琉璃液石有怪者髐然闖然若将為人者禽有翼者嘐嘐然若将天馴耶每空齋寥寥寒月方午松竹交韻其正聲雅音笙師之吹竽邠人之皷籥不能過也况延白雲為升堂之侣結清風為入室之賔其為趣則生而未覩矣中白所尚皆古以時不合已故隠是境将至老嗚呼世有用君子之道隠者乎有則是境不足留吾中白也昔余與中白有俱隠湘衡之志中白以時不合已果償本心余以尋求計吏不諧夙念今至是境語及名利則芒刺生背矣夫賓之来也不逾于邑〈謂彭澤縣〉邑距是十里至是者不為易矣其延之旦不晡乎晡不夕乎則俟賔之所果不可低庳扵是鉅其寢西向百歩則築賔亭焉兩其室而一其厦且曰賔將病暑吾則蔽其簷賔將病寒吾則奥其牖自竟是功則鱻薧之饋罍樽之費縱倍扵前矣其功始扵咸通二年秋八月後五年五月中白館余扵是且禱其記而名之者累月讓不獲因曰古者有髙隠殊逸未被爵命敬之者以其徳業號而稱之𤣥徳𤣥晏是也夫學髙行逺謂之通志深道大謂之𤣥男子通稱謂之子請以通𤣥為其號請以栖賔為亭名噫知我者不謂我為佞友矣五年五月朔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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