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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琳神道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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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安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赠太师中书令程公神道碑铭〈嘉祐四年〉 惟文简公既葬之二年,其子嗣隆泣而言于朝曰:“先臣幸得备位将相,官、阶、品皆第一,爵、勋皆第二,请得立碑如令。”于是天子曰:“噫!惟尔父琳,有劳于我国家,余其可忘?”乃大书曰“旌劳之碑”,遣中贵人即赐其家,曰:“以此名尔碑。”又诏史臣修曰:“汝为之铭。”臣修与文简公故往来,知其人,又尝志其墓,又尝述其世德于冀公太师之碑,得其世次、官封、功行最详,乃不敢辞。 惟公字天球,姓程氏。曾祖讳新,赠太师。曾祖妣吴国夫人齐氏。祖讳赞明,赠太师、中书令。祖妣秦国夫人吴氏。考讳元白,袁州宜春令,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冀国公。妣晋国夫人楚氏。公举大中祥符四年服勤词学高第,试秘书省校书郎、泰宁军节度推官,改著作佐郎、知并州寿阳县,秘书丞、监左藏库。天禧中,诏选文学履行,召试,直集贤院。今天子即位,迁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会修《真宗实录》,而起居注阙,命公追修大中祥符八年已后,书成,遂修起居注。迁祠部员外郎,提举诸司库务,以本官知制诰,同判吏部流内铨。 契丹尝遣使贺上即位,命公迓之,使者妄有所言,公折以理,遂屈服。其后又遣使贺天圣五年乾元节,天子思公前尝折其使,乃以公为馆伴使。使者果言契丹见中国使者,坐殿上,位次高,而中国见契丹使者位下,当迁。议者以为小故,可许,虽天子亦将许之。公争以谓契丹所以与中国好者,守先帝约也,一切宜用故事,若许其小,将启其大。天子是之,乃止。 岁中,迁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丞相张文节,公少所称许而最知公,方除中丞,文节当执笔,喜曰:“不辱吾笔矣。”明年,拜枢密直学士、知益州。公性方重,寡言笑,凡所处画,常先虑谨备,所以条目巨细甚悉,至临事简严,僚吏莫能窥其际。尝夜张灯会五门,大集州民,而城中火起,吏如公教不以白,而随即救止。终宴,民去,始稍知火。监军得告者言军谋变,惧而入白,公笑曰:“岂有是哉?”监军惶惑不敢去,公曰:“军中动静,吾自知之,苟有谋者,不能隐也。”已而卒无事。其他多类此。蜀妖人自名李冰神子,署官属吏卒,以恐蜀人,公捕斩之。而谤者言公妄杀人,蜀且乱。天子遣人驰视之,使者还言蜀人便公政,方安乐,而诛妖人所以止乱。 由是天子益知公贤,召为给事中、知开封府。前为府者,苦其治剧,或不满岁罢,不然,被谤讥,或以事去,独公居数岁。久而治益精明,盗讼稀少,狱屡空,诏书数下褒美,迁工部侍郎、龙图阁学士,守御史中丞。久之,天子思其治,召为翰林学士。复知开封府。 明年,为三司使。不悦苟利,不贪近功。时议者患民税多目,吏得为奸,欲除其名而合为一。公以谓合而没其名,一时之便,后有兴利之臣必复增之,是重困民也。议者莫能夺。其于出入尤谨,禁中时有所取,未尝肯予。宦官怒,言陛下虽有欲,物在程某何可得!公曰:“臣所以为陛下惜尔。”天子以为然。 累迁吏部侍郎。景祐四年,以本官参知政事。公益自信不疑,宰相有所欲私,辄众折之,其语至今士大夫能道也。初,范仲淹以言事忤大臣,贬饶州。已而上悔悟,欲复用之,稍徙知润州。而恶仲淹者遽诬以事,语入,上怒,亟命置之岭南。自仲淹贬而朋党之论起,朝士牵连,出语及仲淹者皆指为党人;公独为上开说,上意解而后已。是时,元昊叛河西,朝廷多故,公在政事,补益尤多。而小人侥幸皆不便,遂以事中之,坐贬为光禄卿,知颍州。已而徙知青州,又徙大名府。居一岁中,迁户部吏部二侍郎、尚书左丞、资政殿学士。北京建,遂以为留守。宦者皇甫继明方用事,主治行宫,务广制度以市恩,公为裁抑之,与继明章交上。天子遣一御史往视之,还,直公,天子为罢继明,独委公以建都事。公自知政事,以论议不私见嫉,被贬斥,已稍复见用,遂与继明争曲直,由是益不妄合于世。虽不复大用,而契丹方遣使数有所求,兵诛元昊未克,西北宿重兵,公于是时,天子常委以河北、陕西之重,留守北京凡四年。迁工部尚书、资政殿大学士、河北安抚使。庆历六年,拜武昌军节度使、陕西安抚使、知永兴军府事。明年,加宣徽北院使、鄜延路经略使马步军都部署、判延州,仍兼陕西安抚使。皇祐元年,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留守北京。其于二方,威惠信着,尤知夷狄情伪、山川险易、行师制敌之要。其在延州,夏人数百驱畜产至界上请降,言契丹兵至衙头矣,国且乱,愿自归。公曰:“契丹兵至元昊帐下,当举国取之,岂容有来降者乎?闻夏人方捕叛族,此其是乎?不然,诱我也。”拒而不受。已而夏人果以兵数万临界上,公戒诸堡寨无得数出兵,夏人以为有备,引去,自此不复窥边。 公于河北最久,民爱之,为立生祠。明年,改武胜军节度使,犹在北京。又改镇安军节度使,在镇四年,犹上书:镇安一郡尔,不足以自效,愿复守边。书未报,得疾,以至和三年闰三月七日己丑薨于陈州之正寝,享年六十有九。天子辍视朝二日,赠中书令,谥曰文简。明年,袷享太庙,推恩,加赠公太师尚书令。公累阶至开府仪同三司,勋上柱国,广平郡爵公,封户七千四百而实封二千一百,赐号推诚保德守正翊戴功臣。娶陈氏,封卫国夫人。子男四人:曰嗣隆,太常博士;嗣弼,殿中丞;嗣恭,太常博士;嗣先,大理寺丞。女五人,皆适良族。 谨按程氏之先,出自重、黎。至休父,为周司马,国于程,其后子孙遂以为氏。自秦、汉以来,世有其人,程氏必显,而各以其所居著姓,后世因之,至唐尤盛。号称中山程氏者,皆祖魏安乡侯昱。公,中山博野人也,世有积德,至公始大显闻。臣修以谓古者功德之臣,进受国宠,退而铭于器物,非独私其后世,所以不忘君命,示国有人,而诗人又播其事,声于咏歌,以扬无穷。今去古远,为制不同,而犹有幽堂之石、隧道之碑,得以纪德昭烈,而又幸蒙天子书而名之,其所以照临程氏,恩厚宠荣,出古远甚!而臣又得刻铭其下。铭,臣职也,惧不能称。铭曰: 程以国氏,世远支分。因居著姓,各以其人。公世中山,在昔有闻。克大自公,厥声以振。乃秉国钧,乃授将钺。出入其勤,险夷一节。帝曰噫欤!余有劳臣。何以旌之?有烂其文。惟此劳臣,实余同德。忧国在心,匪劳以力。二方有事,诸将无功。俾我旧老,不遑居中。闲息近藩,庶休厥躬。有请未报,奄云其终。殁而后已,兹可谓忠。惟帝之褒,其言甚简。铭以述之,万世丕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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