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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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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婴还想前追,铁笛子忽然警觉,忙拦阻道:“方才所见决非我们黑雕,否则断无不来之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外,万一真是老天山鹰海外归来,那真再妙没有,否则却是难说。我此时想起贺师叔借雕时节那等高兴,再三要我转告黑雕听他的话,走时并有请放宽心之言。莫要敌人方面也有这类通灵猛恶的大鸟被他看见,动了童心,意欲带往一斗。如其所料不差,一二日内恐还未必见到呢。” 二女闻言,互一议论,再一回忆前言,均觉所料不差,惟恐敌人的乌厉害,黑雕吃亏,心甚忧疑。铁笛子笑说:“你们真个多虑,也不想想小师叔年纪虽轻,他是什么来历,本领多高,并非没有见过,何况有夏太师叔同在一起,分明爱他大甚,只管得有真传,还不放心,一面令其出道,人却跟在他的后面,以防万一。此雕如有凶险,这师徒两人先就放它不下,迟上两天见面自不能免,如说受人暗算因而伤亡决无其事。” 二女一想也对,因是猜想,是否方才所见便是敌人所养猛禽恶鸟也还难定,黑雕平日的威猛灵慧又曾眼见,从未见它败过,谈完也就拉倒。 到了前面避风所在,随便吃了一点干粮,又往前赶,一路急驰,又走完这七十里。到一山村之中,天早过午,主人是个隐居山中的耕农之家,全村人家不多,都会打猎,出产颇多,生活过得颇好,像这等殷实的山村尚是途中第一次遇见,只是四面山林环绕,道路崎岖,要经过好几处险地才能走到附近大镇上去。三人有意避人,防生枝节,铁笛子更因事后回忆越想越觉可虑,否则连遇这两起高人均不会这等说法,像来路野猪冈那两个老贼这类凶险人物平日不遇见还要寻他,业已发现,对方又在有意为仇,正好就便除去,怎会放过,还要避道而行,料知新桃源现在形势越发紧急可虑,也许年都不过便有强敌上门都不一定。 为想山中诸侠本领比自己差不多,此去不过多了三人,如与仇敌对比相差甚多,打算多赶点路,就便绕往河南、陕西等处,约上几个近年所交的同道至交,特意专寻小路捷径、荒僻之处而行,顶好不要有事发生。等到明春应敌之后然后大举出发,到处搜索这些漏网的恶贼,作那一劳永逸之计。 对于黑雕虽和二女一样关心,却极信任,断定无论何事,至多三五日内前途也必见到,谁知接连赶了几天的路始终踪影皆无,夜间也常在途中用灯光连发信号,均无回应,事出意料。由第三日起均觉黑雕不见,连六月梅师徒和庙中所遇两个隐名侠士俱都不曾再见,就算所行之路不曾告知,未向黑雕指明,照着平日习惯,越在山野之中越易飞来相见,何况黑雕具有特性,对于主人最是忠心,又受过多年训练,以前在外救人,往来江湖,连遇艰难危险,除却命它飞往远处有事,从无离开两日不见之事。 只有半日分开,事前不曾说明相见之地,或是临时有事发生,错过约会,也必盘空飞翔,用它那双神目到处搜索主人下落,不见不止,情急起来并在空中发出它那特有的异啸,像这说好前途相见之处,只不过叫它听一旁人指挥,竟会一去无踪,前后五六天不曾再见。如照平日,怎么也要抽空赶来探望,见过一面再行飞走才罢,似此声影皆无,此鸟天性那么猛烈,借用的人年纪又轻,匆匆一谈,不知底细,万一冒失出动,受到伤害,岂不可虑?越想越不放心,连铁笛子也发愁起来。相隔已远,鸟寻人自然方便,人往寻乌势所不能,也无退回之理,想了一想只得照旧进发,均盼黑雕奉了六月梅师徒之命已先回山相待,否则便是讨厌。 三人接连赶了十多天,已是十二月的中旬,人也就便约上两个,为了黑雕失踪,越发急于回山,连约人的事都转托了两个好友,每日除却两饱一睡全在赶路。到了甘肃境内路走越快,眼看相隔间中新桃源只有两日路程便可到达,行经一片旷野之中,铁笛了心想:“照自己这样走法,便是黑雕中间寻来,除却有人指点,也未必能够发现。看六月梅师徒和后遇两人,纵不有心尾随,至少有一半同路,后两人并有前途相见之言,如何还未走出山东省境便未发现他们影迹?” 正告二女:“黑雕如有不测,我们前后走了这多天,夏太师叔师徒定必设法通知,不会没有音信。我料雕已回山,并还带了信去,你两姊妹放心。” 忽然遥望前途天边有三五人影突然出现,时多时少,往来走动。西北路上最是寒苦,人家村落往往深藏地底,上面种着粮食,或是牧有大群马羊等牲畜,下面却是住满了人,那离开崖坡较远之处大都平地上先打出一个天井,再由横里穿通,掘出一间间的地下洞室,就是大一点的镇集,当此风雪酷寒天气,人们无事,也都聚在那冬暖夏凉的地室之内,极少出来走动,出来均有一定时刻。初次经历的人遥望过去一望平野,除偶有散在四面的牛羊马群而外极少见人,也不见一所房舍,决不知道那是村落镇集。往来行旅常时地方已快到达,相隔不过数十步之遥,还看不出人的踪迹,等到车把式长鞭一抖,迎风一挥,接连打上两响鞭,晃眼之间前面人群突然出现,未见过的人真几乎要吓一跳,不知道人是哪里来的。铁、南二人这条路常时经过,便文婴也是生长西北,知道地理民情的人,一见便知前面村镇已到。 正待放慢脚步去往前途打尖,猛瞥见前途人影一乱,跟着涌起一片尘沙,对准自己这而急驰而来。定睛一看,乃是两匹快马,一花一白,那马来势快得出奇,远望过去,马后带起来的干雪直似两条银蛇,其急如箭,晃眼之间相隔便近,马上两人身量不高,因天大冷,都是皮衣皮帽,一同贴在马背之上,一任那马奔腾飞驰,一个还用手拉缰,一个竟将缰绳扣在马鞍之上,也未拿有马鞭,一同冲风踏雪急驰而来,身子动都不动,方想,此是何人这高本领,看这骑马功夫与那些会骑马的马贩迥不相同,武功之好可想而知。二女心中一动,暗忖: “后遇两个约有双环信符的隐名侠士曾有前途相见之言,这两匹马急驰如飞,除马后浮尘太高而外,几乎与小花云豹跑得一般快法。我三人虽然日夜急驰,沿途曾有两日耽搁,莫要来者就是他们两人,业已赶过了头,重又返身迎来不成?” 正在互相议论,铁笛子方说:“文妹恐怕料得不对,遥望最前面马尘歇处现出一伙土人,手里俱都拿有器械,看意思似和两骑马人为敌,因见马快,追赶不上,方始停住,内有数人似在跳脚大骂,相隔太远,虽听不出说些什么,神情愤怒已极。” 三人见状俱都不解,因见马行如飞,转眼可到,照此形势必有来历,意欲等他过来,看其是否招呼,或是无心相遇,分清敌友,再打主意,以免来去匆促,彼此错过。如是对头一党,这样快马微一疏忽便难道上。刚把脚步立定向前观望,准备稍有可疑便即拦住,遥望土人在后追赶暴跳神气,二女方觉料错,这两个未必是什好人,否则这一带民情均极忠厚善良,对于外客从不轻慢,怎会这样激怒,率众追出。未等开口,忽听铁笛子一声大喝,往前纵去。 二女定睛一看,就这遥望指点两三句话的工夫,那两骑马本是顺着去路飞驰而来,相隔至多也只半里之遥,照此快法,眼看就要对面,不知怎的,马上人仿佛有什警觉,有意闪避,内中一个把手一挥,便同调转马头,往斜刺里驰去。当地本是一片牧场,隆冬草枯,布满冰雪,只当中一条大路上有车马成群往来,比较好走,两马所去的一面全是野地。当年积雪虽不甚厚,但都冻坚,沿途并有好些沙堆,路更难行,那两骑马始而落荒飞驰,人在马上,头却偏向三人来路一面,并还互相招呼,仿佛人未对面,便先看出三人来历神气。 二女深知铁笛子机警细心,必已看出来人是仇敌一面,所以不等发话便先抢前追去。又见马上两人一路纵马急驰,偏头侧顾,指点呼喝,大是可疑,忙即跟踪往斜刺里同追过去。三人一前两后正追之间,虽然脚程不在快马之下,无奈追时对方业已拨转马头往旁窜去,相隔颇远,本就难于追上。二女心想:“此是何人,相隔这远,我们本来面目途中业已改变,并还连改两次,就是对面也认不出,就算三人同路,走得又快一点,比较引人注目,这类也是常有的事,如何会被看出?铁笛子也是人还未到便先警觉,当先迫去,是何原故?” 文婴还当那是两个见过的仇敌,双方狭路相逢,全都看出,才致这等急法。南曼因和铁笛子昔年间中拜师之后便常在一起,后来师父离山他去,奉命出山修积善功,别的同门还常分手,二人却是同出同入,几于形影不离。偶然因事分手,至多也只三数日之别,彼此朝夕相见,断无不知之理,像这两个马上人看去十分眼生,虽然相隔颇远,凭自家的目力多少能看出一点影迹,怎会毫无所觉?因追较慢,离开铁笛子还有三四丈,前段又是顶风,不便问答,正在边追边想,忽然看出铁笛子连纵带跳追得更急,竟将轻易不用的上乘轻功施展出来,那样快马竟被追近了些。 二女脚底稍差,落后己十多丈,遥望内中一骑口中似在喝骂,手朝同伴比了两比,忽然身子微微一偏,立时旋转倒骑马上,任马往前飞驰,手指身后铁笛子口中大喝,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忽然把手一扬,立有一溜火光带着一样东西朝铁笛子这面发来,同时两腿一夹,那马一声怒嘶,便翻蹄亮掌箭一般一跃好几丈,越过一条雪沟,贴着地皮朝前窜去,马上人也就势旋转,重复原状,由此两马更快得出奇。遥望过去,那马奔势奇特,一窜老远,肚皮已快贴到地上,晃眼便被驶出数十丈外。再看铁笛干好似知道厉害,不敢再追,人已立定,正朝前面大喝。这一带风由侧面送来,不曾听真,文婴只听到一两句,心方一惊,南曼已连声急呼朝前驰去。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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