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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斩蟆狮初结火仙猿 阻山洪再谒铜冠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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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端路近,自然先到,将近百丈坪,便闻怪兽啸声从百丈坪那面传来。心里一惊,脚下加劲,接连几纵,便到坪上。果见元儿和一只从未见过的凶猛怪兽拼死相持。一着急,忙放下手中提的野鸡,分持兵刃暗器,便要上前。忽听耳旁一声:“甥儿且慢。” 回头一看,正是司氏父子,忙问何故。铜冠叟道:“我正睡着觉,忽被怪兽啸声惊醒。隔一会儿,明儿跑回,说有你一个朋友,正和一个怪物争斗。他连用暗器石头,都打那怪物要害,却全无用处,所以催我快来救援,赶到一看,这怪物固是猛恶非凡,那孩子更是天生异禀,根基极厚,据我观察,决不会命丧怪兽爪下。只是这东西浑身胜过坚钢,兵刃不入。我一口离朱剑,又被你表姊带出山去,我们都奈何它不得。 那孩子原可仗着身体灵巧,纵跳逃走,他却只管一味恋战,手中腰刀始终未释,定有用意。我见他胆子绝大,而且沉着机智,胜如成人,想必看出那怪物的致命所在,遇机下手。此时我等如若上去,势必破了他的计策,大家无益有损。不如权且停手,暗作准备。果真危迫,拼我老命不要,这么好一个孩子,我也要救他出险。适才明儿几次要上前,俱被我拦住。你只端准你的毒药连珠弩,听我吩咐好了。” 方端虽知铜冠叟久经大敌,博古通今,本领高强,料事如神,但是眼看元儿连番涉险,也是焦急万分。又见天色向暮,元儿神态不支,怪兽二目红光闪闪,凶威愈盛,便力劝铜冠叟早些出马。 方环也从枣林绕上坪来,一眼看见元儿危急之状,连活都未顾得说,大喊一声,往前便纵。铜冠叟一把未拉住,刚道得一声:“要糟!” 正值怪兽未次朝着元儿头上,向方端、方环、司氏父子这一面扑来。尚未落地,忽然张开大口,一声怪吼。铜冠叟眼快,早看见元儿从怪兽身下纵过时将手往上微扬,手里腰刀撩处,六七尺长的一段东西落向地面。铜冠叟心中大喜,忙喊:“快将暗器朝那怪物口中打去。” 言还未了,自己手中连珠镖首先发出。接着方端的药箭和司明的飞弩,也各像飞蝗骤雨一般,齐向怪物口内打去。只有方环不曾听见,跑到离怪兽还有两丈来远的地方,才见那怪兽已然落地。原来它连中多少致命重伤,早已疼晕,一眼看见对面跑来一个小孩,二次怪啸一声,作势便扑。方环身临切近,哪知厉害,一横手中剑,来个白虹射日式,还待朝那怪物迎面刺去。忽然眼前黑影一晃,说道:“三儿不要命么?” 身子立时被人夹住,悬空跃出去有七八丈远近落下,一看,正是表姑父。 原来铜冠叟见怪兽二次作势欲起,知道这是拼死奋斗,厉害非常。见方环正当它的前面,丝毫不知危机就在顷刻,喊声:“不好!” 将足一垫,一个黄鹄摩云的招式,将身飞落场中。就地下刚夹起方环,那怪兽已然狂吼一声,离地纵起。铜冠叟见势不妙,忽生急智,因左手正夹着方环,便将右手长剑趁怪物张口之际,脱手往它咽喉掷去。同时暗运真力,一提劲,右脚横踹住左腿弯,借劲使劲,往斜刺里一个风卷残花招式,横纵出去。落地一看,那怪兽已然内外伤毒一齐发作,痛晕跌地,不能再起。只在山地上伸开四脚,贴地奋力爬行,只听山石上一片沙沙之音随着响动。知它死在顷刻,余威仍不可侮。恐它万一缓醒伤人,禁住大家不许上前,且自救人要紧。 方环一落地,首先看到元儿晕死在地。也顾不得再杀怪兽,忙跑上前去,用手一摸,虽然胸际犹温,鼻息已断。心中一酸,目中便流下泪来。一路连哭带喊,人也不叫,抱起他往家中飞跑。方母闻得哭声,心里一惊,正待喊问,方环已将元儿抱进屋来,哭着略说经过。方母惊急非凡,忙命掌起松燎,放在床上,仔细抚看。刚说得一声:“人还有救,还不快去请你姑父!” 铜冠叟已同方端、司明走进屋来,笑道:“我还不知两位贤表侄新交下这么一个很基绝厚的好友。” 说时见方环哭泣,便道:“三毛莫哭,你的朋友如死,我拿老命赔他。此子不但秉赋绝佳,而且极有肝胆,他明可逃到这里,他却不走。固然为了除害,一半还是为了怕伤好友病母,真是难得。这床窄小,不便医治,还是抬到表侄房中去吧。” 铜冠叟说着,早从身上取出两丸丹药,撬开元儿牙关,塞了进去,又命方端对了一碗阴阳水灌下。说是此乃惊悸过甚,神力两衰,有此灵药,至多两个时辰,必然回醒。然后将元儿抱往方氏弟兄房中。又命司明跑回家去,取了些草药,浓浓煎了一碗,准备少时灌服。然后详说那怪兽的来历。 铜冠叟走后一会,元儿服药之后,体力渐复。大家都聚坐床上,畅谈一切。直到子夜过去,方端因明早有事,元儿大难之后须要养息,再三催促,才行各自就卧。方端自睡一个小榻。方环与司明推说照料,定要与元儿同榻。三人睡在枕上,仍是喁喁不休,过了些时,也相次睡着。 次早,元儿醒来一看,旭日当窗,铜冠叟正在榻前唤醒司明,方氏弟兄业已起身出去,连忙下地叩谢。司明也已醒转起来。铜冠叟扶起元儿看了看,又按了按脉,笑道:“你已和好人一样了。若非秉赋过人,哪有好得这般快法?昨晚我因怪兽蟆狮是个公的,那母的虽然力量身体较为弱小,但没有腹下那条长鞭,不易伤它要害,恐它寻来报仇害人。又知公蟆双眼,连那头上癫包,俱都藏有明珠,昨晚因忙着救护贤侄,以为此地没有外人,那东西身如坚钢,刀砍不入,足迹所至,百兽闻风远避,当时没顾得取出。清早一看,不但那东西两只怪眼被人摘去,连头皮也被人揭开,将癞包内明珠取走。 此事大已蹊跷,不得不根究踪迹。后来无心中在枣林内发现那公蟆的足印,便一直寻到近便崖下一个深洞旁边。那洞外原有一块大石封闭,好似新近才被人推倒。最奇怪的是还有一只母蟆,业已被人用剑腰斩,也是将双眼和明珠一齐取走。我算计那人,即非剑仙一流,所持宝剑也是干将、莫邪一类之宝。其人本领必然胜过我们,除非他自寻上门来,要想寻他,定然难遇,只得走将回来。一问两个表侄,知道昨晚你们同榻谈至深夜,并无动静。看来这位高人定是无心来此,特意除害,并无敌视之念,才略放心。昨日我见贤侄一点武艺不会,竟有那般天生神力胆智。即以你的相貌骨格而论,也是我辈中人。既是遗民之裔,不图猎取功名,何不学习一点防身本领?往小里说,也可免受人欺侮。” 元儿昨夜已从方氏弟兄口中,得知铜冠叟早年威镇江湖,文武兼全,多才多艺,本就向往非凡。一闻此言,看出铜冠叟大有垂青之意,正是求之不得。忙下跪叩请道:“小侄自幼慕道爱武,因为生在书香之家,年纪又小,未得物色名师。即以此次与方二哥们相遇而论,也因与表兄约好,同往金鞭崖寻求仙师,归途误走百丈坪,才得订交的。” 底下正要说拜师的话,铜冠叟已将他拉起,惊诧道:“你小小年纪,竟能一日之内往金鞭崖走个来回么?” 元儿便讲出自己小时怎样遇着姑父罗鹭从天上飞回,说起姑母裘芷仙如何失踪,如何得遇仙缘。自己一心慕道,想往金鞭崖叩求朱真人收为弟子。用尽心力打听,好容易知了路径,才约了甄济同去,谁知却是一个枯燥险恶的荒崖。又在附近一带寻探了许多洞穴,俱都黑暗卑湿,不像仙人洞府。末后在那崖下将一块大石推倒,发现那里虽有一个很大的洞,但是又黑又污秽,腥臭异常,闻了几乎晕倒。因甄济拦阻,未敢深入,扫兴而归。看来不是姑父罗鹭未说实话,便是自己心意不诚,打算日内还要独身前往。 铜冠叟闻言,将元儿当日来去路径和那崖的形势细问了问,哈哈笑道:“如此说来,那块大石是你推倒的了。有此神力,真是可喜。惜乎你去的所在,并非金鞭崖,白受了许多辛苦。还算你们运气好,没有深入崖洞,惊醒那一对怪兽,送了两条小命,真是便宜。” 元儿忙问就里。 铜冠叟道:“你说的那崖,名叫近便崖。因为崖那边当初有一座药王庙,朝山还愿的人很多。如从正路走,要远三里多路。从崖后走小路近些,才取了这么个名字。日子一久,有那不知道的人,便讹成金鞭崖了。真的金鞭崖原有,但还远在深山从无人迹之所,常人无从知道。就到崖前,也无法上去。连我隐居此山近二十年,方在近来到过一次。自知年老力衰,无此仙缘,仅仅在崖下与一好友相见,并未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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