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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途赋


  乙卯岁孟夏,余俟罪南服,自历阳登舟,五月届于蠡泽。当隆署赫曦之候,涉浔阳不测之川,亲爱闻之,无不挥泪。今明主祝网,幸得生去炎方,或有勉余改辕而陆者,因答此赋。

  余以轩冕来寄,庙堂非据。贺客旋轸,吊宾在户。自淮服而载驰,贯岷山而上溯。敲气溢于大浸,温风发于中路。于时行潦猥至,百川皆注。望九派而无际,横扁舟而径度。非如渔父之勇,已忘胥靡之惧。神将骇而还伏,蛟欲绝而自去。岂有幼安之感,幸无杜侯之虑。访浔阳之故里,怀靖节之旧居。陈一樽以遥奠,悲三径之久芜。当其辞簪组,返蓬庐。逸妻宾敬,稚子欢娱。临流赋诗,卧壑观书。

  对南山之幽霭,荫嘉木之扶疏。不为轩冕之累,焉得风波之虞。何夫子之早悟,居一世之不如。然代有覆舟之子,皆由任其智力。比鹢舳为轻禽,以席帆为快翼。载已重而皆积,途既远而未息。志扰扰以争先,日冥冥而作慝。既而戕风鼓怒,氛祲改色。深则困于巨浪,浅则触于危石。虽有神人,莫能拯溺。谈者未知患难之所来,常以川流为怵惕。今余所谓畏途,且作蠡泽。敬仲以为富乡,蒙庄以为衽席。苟能虑于几微,又何畏于行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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