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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董秋原言,东昌一书生,夜行郊外,忽见甲第甚宏壮。私念:“此某氏墓,安有是宅,殆狐魅所化欤?”

  稔闻《聊斋志异》青凤、水仙诸事,冀有所遇,踯躅不行。俄有车马从西来,服饰甚华,一中年妇女揭帏指生曰:“此郎即大佳,可延入。”

  生视车后,一幼女妙丽如神仙,大喜过望。既入门,即有二婢出邀。生既审为狐,不问氏族,随之入。亦不见主人出,但供张甚盛,饮馔丰美而已。生候合卺,心摇摇如悬旌。至夕,箫鼓喧阗,一老翁搴帘揖曰:“新婿入赘已到门,先生文士,定习婚仪,敢屈为傧相,三党有光。”

  生大失望。然原未议婚,无可复语;又饫其酒食,难以遽辞。草草为成礼,不别而归。家人以失生一昼夜,方四出觅访。生愤愤道所遇,闻者莫不拊掌曰:“非狐戏君,乃君自戏也。”

  余因言有李二混者,贫不自存,赴京师谋食。途遇一少妇骑驴,李趁与语,微相调谑,少妇不答亦不嗔。次日,又相遇,少妇掷一帕与之,鞭驴迳去,回顾曰:“吾今日宿固安也。”

  李启其帕,乃银簪珥数事。适资斧竭,持诣质库,正质库昨夜所失。大受拷掠,竟自诬为盗,是乃真为狐戏矣。秋原曰:“不调少妇,何缘致此?仍谓之自戏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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