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觞文并序|陈子昂

国觞文并序

　　丁酉岁，三月庚辰，前将军尚书王孝杰，败王师于榆关峡口，吾哀之，故有此作。

　　天未悔祸兮炽此山戎，虐好昏幼兮人罹其穷。帝用震怒兮言剪其凶，出金虎兮耀天锋。扫宇宙之甲，驰燕蓟之冲。何士马之沸渭，若云海之汹汹。荆吴少年，韩魏劲卒，戈矛如林。且欲蹈乌丸之垒，刈赤山之旗，联青丘之徼，封黄龙之尸。凶胡猖獗，奸险是凭。蛇伏泥滓，蚁斗丘陵。哀我将之仡勇兮，无算略以是膺。陷天井之死地，属云骑以相腾。短兵既接，长戟亦合。西流飙驰，树离山沓。智无所施其巧，勇不能制其怯。顿金鼓之雄威，沦舆尸之败业。

　　呜呼哀哉！矢石既尽白日颓，主将已死士卒哀，徒手奋乎谁救哉？含愤沉怒志未回。杀气凝兮苍云暮，虎豹栗兮殇魂惧。殇魂惧兮可奈何？恨非其死兮弃山阿。血流骨积殪荒楚，思归道远不得语。降不戮兮北不诛，殁不赏兮功不图。岂力士之未徇，诚师律之见孤。重曰：壮士虽死精魂用，凶丑尔仇不可纵。我闻强死能厉灾，古有结草抗杜回。苟前之之未远，傥冥仇之在哉。

　　呜呼！魂兮念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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