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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二十九 墓誌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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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妣黄氏夫人墓誌銘 乾道九年十有二月二日永康陳亮與其弟充始克合𦵏其母夫人於龍窟卧龍山之下盖家君之志也於是亮泣血磨石而書曰 還山而𦵏祔於其姑是為十有四嵗而生子生之二十三年而沒沒九年乃𦵏其子曰亮充而其出則黄氏武經郎諱大圭之女乎不能従死乃従以居旦暮率妻孥以洒掃絲竹終身不至其廬天地無窮不孝安贖死則𦵏我墓之隅後千百年猶不廢其為陳氏之墓則必遇君子長者之人夫 孫夫人周氏墓誌銘 始孫貫從余遊余不知其母沒若干年而其𦵏之與未也於是時余蓋七年弗克塟其母矣蚤夜腐心疾首不忍聞天下之有是事惟恐其我告而敢以問人乎後二年始克備事因顧謂其友即填溝壑無憾矣獨貫慘然於衆人之中若不能自容者蓋其母喪猶在殯也貫家故貧遇嵗大旱貫滋以恨恨明年淳熈乙未謀掇其衣食之資及秋而塟且將乞銘於余以告哀於百世之君子立秋之一日貫得疾不起其父哭之至於慟絶少定則祝曰吾不以汝死而不終汝志也竟以九月丙午𦵏其母於距家一里馬雙塘之側前事遣其仲子恪泣且拜曰子其重哀我亾兒余固哀之者乃為其銘曰來徙永康周其姓資則有女序來聘宜家宜子又賔敬四十有二夀則竟七年乃葬貧斯病子知其罪制於命父不忍欺情之正我非其人銘豈稱 商夫人陳氏墓誌銘 義烏商盤奉其父命將以淳熈二年十二月二十日丁酉葬其母夫人於去家五里横塘之原先事踵門升堂而再拜曰天不降不孝之罪于盤之身而奪其母淚徹九原而不能以有及至於免喪又不克即死惟是得葬日月遷延至此生死愧恨敢丐一言以詔其墓於永久以寛其萬分之罪余為之惻然答拜曰此孝子慈孫之請昔之君子所不愛其力者也然余嘗嘆士之把筆為文章以自名於時者何嘗不為不朽之慮人亦往往樂得其言以自託至或身未及沒而已無傳其尤長者繇是而數十百年而零落盡矣始望之不酹所謂文者未足願乎况余志念衰索圗所以及身之計懼不自保雖欲應子之求其何以應子之求今子之邑已多賢士大夫且吾亦誠懼夫不韙之罪盤無以答而强强不已又使吾之親友故舊交逼而致其辭余不得自通其意獨念其嗜好之不類或者文之不足托而後世當有悲其志者夫人姓陳氏曽祖裕祖鏜父宗卨年十七嫁同邑商君錡子男頌次則盤浩先卒岩質女六人其壻樓知㸃陳謙亨喻憲餘未行孫男一女一皆㓜以乾道九年十月十七日歿於是永康陳亮銘其墓曰 夫不以窮自懟而為是邦之彦子不以愛自驕而為處子之秀得年四十有八是為夫人之夀 章婦胡氏墓誌銘 故太常寺主簿縉雲胡權經仲能以共學行犇走數州之士士往往以不得從其㳺為耻然亦爭好傳道其所為初章徳文侍郎有從子年十許嵗失父精神已能自凌逼人人固奇之而亦以此不保其他日也經仲獨托以女稍長名浩而字曰養直及胡氏女既歸其姑殊愛之養直亦更折節自愛婦又事事可人意以經仲故相傳閭里養直晩於家事乃有不自得於中者時時以杯酒自放婦蓋憂之亦不敢傷其意也然獨奉事其姑彌謹一日相其姑色微有不悦意時蓋已屬疾矣為之數日不食曰十四五年婦姑團欒之意乃更以指尖事破壊耶我不足為婦明矣且死常若不釋然者死時年三十六余與養直早相善入弔其二兒長短相去案上下間耳慟哭對客悲哀伏地如成人旁有女奴抱一嬰兒以立意慘慘泣下余為墮淚而出有以知其母之可書者衆也養直於其死若干日𦵏之某所之原實淳熙三年九月某日間泣為余言甚矣吾哀之不可紓也吾婦今亾矣余使歸其石而次所聞焉銘曰 生而事姑死猶不滿此心昭然其存彌遠 胡夫人吕氏墓碣銘 往余聞吕氏母勞苦有功於家晚以其女孫妻吾從叔次愈蓋猶及識之於是時年七八十嵗言語質實無飾撫問其旁兒女子諄諄有恩意因嘆承平遺民雖婦人猶能如此其女孫之嫁胡氏者有子從游余問其始嫁時蓋甚少舅姑辛勤起家冀得婦以相吾事且又未有他婦已自能勞苦以取其舅姑歡心諸叔之㓜小者撫視加懇惻焉其後各各有婦常先後彌縫之故上下無大闕失要之雖女訓久廢不用彼其在父母家習見其尊上人所為宜不誤人家事也吕氏世居婺之永康曽祖孟祖該父章年十九嫁同邑胡汝弼從余游之子名括余愛其可以共學者也下有二子尚㓜一女適東陽陳師古嫁之二十九年以淳熙二年三月二十五日卒明年十有二月甲申𦵏于去家二里先𦵏之側先事括拜且泣曰括無以自致於其母者且傷吾母之徳由是而澌盡矣雖其丘壠他日未可知也余無力以重之為書其石曰 吾叙次夫人以存其大母之遺風吾因其大母以著太平之遺民銘乎遠矣庶及其墳 章夫人田氏墓誌銘 始余於送往事居之禮缺然未知所圖託於講授以自衣食而章氏之子椿實左右之明年其弟與允相繼至自是嵗時往來如舊故每見其父巨川終日對客足未嘗越户限而飲食以時品具精潔户内如無人聲余固心知其得助矣久而習知其家事則又有異焉巨川少時頗自豪視錢如糞土已更折節以事生産夫人不使户内有一毫滲漏以發越其志而昌其家及夫人之父春秋日以髙相其甘𭥍使無闕而已不欲其兄弟為資人以生也巨川課諸子以學曰及吾尚健家事不以累汝至扵房闈細碎夫人亦必為之區處曰無以分其心也聞其有稱焉夫婦相對歡笑否則失聲懊恨有子何業至女之已有歸者問其能事人與否而不及其他也嗚呼三綱五常聖人致意於其間者詳矣學之不講自男子處之不能以得其道况女訓之廢於今千載如夫人之資性適有合者余甚異焉夫人姓田氏世居處之縉雲曽祖玉祖褒父大亨年二十歸永康章濟巨川後三十有三年當淳熈乙未以十一月一十三日卒又三年正月十四日乃克𦵏子男三人從予游者也女三人長適沈驥次許嫁胡梓次未笄孫男女合六人皆㓜三子者奉其父命與吾友徐元徳居厚之書以來曰願有述乃系之以銘 黄頃之原四山壁立幽固静深夫人之室 徐婦趙氏墓誌銘 余往貧不能自食鄉人徐介卿欲以子碩屬余而使食焉余謝不敢其後計窮竟出此而介卿之死久矣自其故所往來皆莫余助其勢獨難於介卿在時以是尤念介卿已而聞碩聮姻皇之近族冀得官以立門户余竊嗟是非介卿之意也然碩方務學不輟晚又見其文日以進今年春三月十有四日其婦既歸殊不類貴家兒女上下相顧欣然其姑大恨得婦之晚余時為客亦以為事往往出意料之外介卿於是可以瞑目矣甫二月而其婦病及余客臨安得碩書告以婦死惟恨不孝不克事姑也碩哭之過悲将以九月之十日𦵏婦未及有子異時孰知其婦之為可哀也曽祖某嘉國公祖某集慶軍莭度使父某今為武翼郎主管台州崇道觀於是陳亮同甫與之銘而葉適正則為之書其石銘曰徐氏再世之墓其名曰季園旁有小冡是為濮王六世之孫而碩之室為女二十有七嵗為婦一百有三十日生死宜之是為永畢 喻夫人王氏改𦵏墓誌銘 往時義烏何茂恭以文稱鄉人之欲銘其墓者必屬筆於茂恭余猶記乾道初余就姻茂恭家見茂恭銘其從母王夫人之墓其文工甚茂恭口誦一二過余能隨記其文復為客道之茂恭撫掌歡笑世有强記如此者今十四五年矣當淳熙庚子夫人之夫喻君夏卿將以十月二十日改𦵏夫人於智者鄉雷公山之下以茂恭舊所為銘文示余求改葬誌茂恭死八九年其文愈可貴重余讀其所為銘文為墜淚久之余安能誌人之墓况又能於茂恭文外更著筆耶第以夏卿一子三孫從余學無辭以却夏卿之請夏卿四子次子大方早夭其孤遐老又夭婦陳氏守義不去以檜老為嗣夏卿與夫人又以長子義方之子槐老重慰安之下至房幃碎事夫人不使陳氏有所憾義方早喪婦一女又孤夫人亦命陳氏母之惟留子柟老一人故義方安于再娶知方有瘖疾夫人憐之亦令得所配夫人在時有子檮老今又有林老者夫人最愛㓜子汝方勉使為學而已卒不以一事損其均平之徳獨以不及見其有子為恨今有子四人曰櫸老榆老樠老槿老而汝方亦能以學問自見於鄉閭柟老今名宏有俊稱檜老名憲能經紀家事而不廢學槐老名演郡以其名上禮部而夫人皆不能待兩女嫁商克忠趙悌豐約一取命於夏卿夫人止計其女功所當為者彼其一家之所以和平而無間言雖夏卿處之有道而夫人之為慮亦甚宻其大畧之可言者如此而余不及知其詳也茂恭之所已載者今皆不著茂恭名恪夏卿名上從師下則余先祖私諱而余永康陳亮也銘曰 一夫一婦本無可言有子及孫如十指然生既無一毫之憾死以著夫人之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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