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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易幼主诸吕加封 得悍妇两王枉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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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春道:“足下既知太后隐衷,何不转告大臣,立刻奏请?吕产若得封王,足下亦不失为万户侯,否则足下知情不言,必为太后所恨,祸且及身了!” 田生之请封吕产,实是为刘泽着想,略迹原心,尚属可恕。张释惊喜道:“非君提醒此意,我且失机,他日得如君言,定当图报。” 子春谦逊一番,又各饮了好几杯,方才尽欢而别。 不到数日,即由吕太后升殿,问及群臣,决意废去吕嘉,改立他人。群臣已经张释示意,便将吕产保荐上去,太后甚喜,下诏废吕王嘉,立吕王产,至退朝后,取出黄金千斤,赏与张释。释却不忘前言,分金一半,转赠田子春。子春坚辞不受,释愈加敬礼,引为至交。嗣是常相往来,遇事辄商。子春方得做到本题,乘间进言道:“吕产为王,诸大臣究未心服,看来须要设法调停,才得相安。” 释问他有何妙法? 子春道:“现今营陵侯刘泽,为诸刘长,虽得兼官大将军,究竟未受王封,不免怨望。足下何不入白太后,裂十余县,封泽为王?泽得了王封,必然心喜,诸大臣亦可无异言,就是吕王地位,也因此巩固了。” 释甚以为然,便去进白太后。太后本不欲多封刘氏,此时听了释言,封刘就是安吕,不为无计,并且泽妻为吕媭女,婚媾相关,当无他患,乃封刘泽为瑯琊王,遣令就国。子春为泽运动,已得成功,方自往见泽,向泽道贺。泽已查知封王原因,功出子春,当即下座相迎,延令就坐,盛筵相待。子春饮了数觥,便命撤席。泽不禁动疑,问为何事? 子春道:“王速整装登程,幸勿再留,仆当随王同行便了。” 泽尚欲再问,子春但促他速行,不肯明言。【故意弄巧。】泽乃罢饮整装,夤夜备齐。子春返至寓所,草草收拾,俟至翌晨,复去催泽辞行。泽入宫谒见太后,报告行期,太后并不多言,泽即顿首告退。一出宫门,已由子春办好车马,请泽登车,一鞭加紧,马不停蹄,匆匆的驰出函谷关。既越关门,复急走数十里,始命缓辔徐行。泽尚以为疑,后来得知太后生悔,饬人追还,行至函谷关,已知无及,方才折回。 泽乃服子春先见,格外礼遇,欢然就国去了。 太后方悔封刘泽,苦难收回成命,再加赵王友的妻室,入宫告密,说是赵王将有他变,气得吕太后倒竖双眉,立派使人,召还赵王。究竟赵王有无异谋,详查起来,实是子虚乌有,都由他妻室吕氏,信口捏造,有意架诬。吕女为赵王妻,仗着吕太后势力,欺凌赵王。赵王屡与反目,别爱他姬,吕氏且妒且怒,遂不与赵王说明,径至长安,入白太后道:“赵王闻得吕氏为王,常有怨言,平居屡语人道:‘吕氏怎得为王?太后百年后,我定当讨灭吕氏,使无孑遗。’此外尚有许多妄语,无非是与诸吕寻仇,故特来报闻。” 吕太后信以为真,怎肯干休?一俟赵王召到,也不讯明虚实,立把他锢住邸中,派兵监守,不给饮食。赵王随来的从吏,私下进馈,都被卫兵阻住,甚且拘系论罪。可怜赵王友无从得食,饿得气息奄奄,因作歌鸣冤道: 诸吕用事兮刘氏微,迫胁王侯兮强授我妃! 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谗女乱国兮上曾不寤! 我无忠臣兮何故弃国,自决中野兮苍天与直! 吁嗟不可悔兮宁早自戕,为王饿死兮谁者怜之, 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 歌声呜呜,饥肠辘辘,结果是饿死邸中。所遗骸骨,但用民礼藁葬长安,未知他妻曾否送葬。吕太后遂徙梁王恢为赵王,改封吕王产为梁王,又将后宫子太封济川王。产始终不闻就国,留京为少帝太傅。太尚年幼,亦不令东往,仍住宫中。赵王恢妻,便是吕产的女儿,阃内雌威,不可向迩,恢秉性孺弱,屡为所制。及移梁至赵,恢本不甚愿意,且从前赵都官吏,半为吕氏所把持,至此复由梁地带去随员,亦有吕姓多人,两处蟠互,累得恢事事受制,一些儿没有主权。那位床头夜叉,气焰越威,竟将恢所宠爱的姬妾,用药毒死。恢既经郁愤,复兼悲悼,辗转思想,毫无生趣,因撰成歌诗四章,令乐工谱入管弦,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益令恢悲不自胜,索性仰药自尽,到冥府中追寻爱姬,重续旧欢去了。【倒是一个情种。】 赵臣奏报恢丧,吕太后不责产女,反说恢为一妇人,竟甘自殉,上负宗庙,有亏孝道,不准再行立嗣。另遣使臣至代,授意代王,令他徙赵。代王恒避重就轻,情愿长守代边,不敢移封赵地,乃托朝使告辞。使臣返报吕太后,吕太后遂立吕禄为赵王,留官都中。禄父就是吕释之,时已去世,特追封为赵昭王。会闻燕王建病殁,遗有一子,乃是庶出,吕太后不欲他承袭封爵,潜遣刺客赴燕,刺死建子,独封吕台子通为燕王。于是高祖八男,仅存二人,一是代玉恒,一是淮南王长,加入齐吴楚及瑯琊等国,总算还有六七国。恒山淮阳济川三国姓氏可疑,故不列入。那吕氏亦有三王,吕产王梁,吕禄王赵,吕通王燕,与刘氏势力相侔。而且产禄遥领藩封,仍然蟠踞宫廷,手握兵马大权,势倾内外,这却非刘氏诸王,所能与敌。刘家天下,几已变做吕家天下了! 流光如驶,倏忽八年,这八年内,统是吕太后专制时代,阴阳反变,灾异迭生,忽而地震,忽而山崩,忽而水溢,忽而红日晦冥,星且昼现。吕太后却也有些知觉,尝见日食如钩,向天嗔语道:“这莫非为我不成?” 话虽如此,终究是本性难移,活一日,干一日,除死方休。少帝弘名为人主,不使与政,简直与木偶无二。内惟临光侯吕媭,左丞相审食其,大谒者张释,出纳诏奏,参赞秘谋;外惟吕产吕禄,分典禁兵,护卫宫廷。右丞相陈平,太尉周勃,有位无权,有权无柄,不过旅进旅退,借保声名。独有一位刘家子孙,少年负气;慷慨激昂,他却不肯冒昧图功,暗暗的待着机会,来出风头。小子有诗咏道: 不顾纲常只逆施,妇人心性总偏私; 须知龙种非全替,且看筵前拔剑时。 欲知此人为谁,待至下回再详。 *==*==* 妇道从夫,乃古今之通例,吕雉若不为刘家妇,如何得为皇后,如何得为皇太后!富贵皆出自夫家,奈何遽忘刘氏,徒欲尊宠诸吕乎?当其媾婚刘吕之时,尚不过欲母家子侄,同享荣华,非必欲遽倾刘氏也。然古人有言,物莫能两大,刘吕并权,势必相倾,彼吕氏两女,犹弃其夫而不顾,况产禄乎? 田子春为刘泽计,先劝张释讽示大臣,请封吕产,然后以刘泽继之。泽居外而产居内,以势力论,泽亦何能及产!但观子春之本心,实为刘泽起见,且后来之安刘灭吕,泽与有功,故本回叙及此事,详而不略,贬亦兼褒。至若陈平周勃,则力斥其逢迎之失,不以后事而曲恕之,书法不隐,是固一良史手笔也,若徒以小说目之,傎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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