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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宗大历十年


  唐代宗大历十年(公元775年)

  春正月丁酉,昭义兵马使裴志清逐留后薛萼,帅其众归承嗣。承嗣声言救援,引兵袭相州,取之。崿奔洺州,上表请入朝,许之。

  辛丑,郭子仪入朝。

  壬寅,寿王瑁薨。

  乙巳,朱泚表请留阙下,以弟滔知幽州、卢龙留后,许之。

  昭义裨将薛择为相州刺史,薛雄为卫州刺史,薛坚为洺州刺史,皆薛嵩之族也。戊申,上命内侍孙知古如魏州谕田承嗣,使各守封疆;承嗣不奉诏,癸丑,遣大将卢子期取洺州,杨光朝攻卫州。

  乙卯,西川节度使崔宁奏破吐蕃数万于西山,斩首万级,捕虏数千人。

  丙辰,诏:“诸道兵有逃亡者,非承制敕,无得辄召募。

  二月乙丑,田承嗣诱卫州刺史薛雄,雄不从,使盗杀之,屠其家,尽据相、卫四州之地,自置长吏,掠其精兵良马,悉归魏州;逼孙知古与共巡磁、相二州,使其将士割耳剺面,请承嗣为帅。

  辛未,立皇子述为睦王,逾为郴王,连为恩王,遘为鄜王,迅为随王,造为忻王,暹为韶王,运为嘉王,遇为端王,遹为循王,通为恭王,达为原王,逸为雅王。

  丙子,以华州刺史李承昭知昭义留后。

  河阳三城使常休明,苛刻少恩。其军士防秋者归,休明出城劳之,防秋兵与城内兵合谋攻之,休明奔东都;军士奉兵马使王惟恭为帅,大掠,数日乃定。上命监军冉庭兰慰抚之。

  三月甲午朔,陕州军乱,逐兵马使赵令珍。观察使李国清不能禁,卑辞,遍拜将士,乃得脱去。军士大掠库物。会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入朝,过陕,上命忠臣按之。将士畏忠臣兵威,不敢动。忠臣设棘围,令军士匿名投库物,一日,获万缗,尽以给其从兵为赏。

  乙巳,薛萼、常休明皆诣阙请罪,上释不问。

  初,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皆为田承嗣所轻。宝臣弟宝正娶承嗣女,在魏州,与承嗣子维击球,马惊,误触维死;承嗣怒,囚宝正,以告宝臣。宝臣谢教敕不谨,封杖授承嗣,使挞之;承嗣遂杖杀宝正,由是两镇交恶。及承嗣拒命,宝臣、正己皆上表请讨之,上亦欲因其隙讨承嗣。夏四月乙未,敕贬承嗣为永州刺史,仍命河东、成德、幽州、淄青、淮西、永平、汴宋、河阳、泽潞诸道发兵前临魏博,若承嗣尚或稽违,即令进讨;罪止承嗣及其侄悦,自馀将士弟侄苟能自拔,一切不问。

  时朱滔方恭顺,与宝臣及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攻其北,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等攻其南。五月乙未,承嗣将霍荣国以磁州降。丁未,李正己攻德州,拔之。李忠臣统永平、河阳、怀、泽步骑四万进攻卫州。六月辛未,田承嗣遣其将裴志清等攻冀州,志清以其众降李宝臣。甲戌,承嗣自将围冀州,宝臣使高阳军使张孝忠将精骑四千御之,宝臣大军继至;承嗣烧辎重而遁。孝忠,本奚也。

  田承嗣以诸道兵四合,部将多叛而惧,秋八月,遣使奉表,请束身归朝。

  辛巳,郭子仪还邠州。子仪尝奏除州县官一人,不报,僚佐相谓曰:“以令公勋德,奏一属吏而不从,何宰相之不知体!”子仪闻之,谓僚佐曰:“自兵兴以来,方镇武臣多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常委曲从之;此无他,乃疑之也。今子仪所奏事,人主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亲厚之也;诸君可贺矣,又何怪焉!”闻者皆服。

  己丑,田承嗣遣其将卢子期寇磁州。

  九月戊申,回纥白昼刺市人肠出,有司执之,系万年狱;其酋长赤心驰入县狱,斫伤狱吏,劫囚而去。上亦不问。

  壬子,吐蕃寇临泾,癸丑,寇陇州及普润,大掠人畜而去;百官往往遣家属出城窜匿。丙辰,凤翔节度使李抱玉奏破吐蕃于义宁。

  李宝臣、李正己会于枣强,进围贝州,田承嗣出兵救之。两军各飨士卒,成德赏厚,平卢赏薄;既罢,平卢士卒有怨言,正己恐其为变,引兵退,宝臣亦退。李忠臣闻之,释卫州,南度河,屯阳武。宝臣与朱滔攻沧州,承嗣从父弟庭玠守之;宝臣不能克。

  吐蕃寇泾州,泾原节度使马璘破之于百里城。戊午,命卢龙节度使朱泚出镇奉天行营。

  冬十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卢子期攻磁州,城几陷;李宝臣与昭义留后李承昭共救之,大破子期于清水,擒子期至京师;斩之。河南诸将又大破田悦于陈留;田承嗣惧。

  初,李正己遣使至魏州,承嗣囚之,至是,礼而遣之,遣使尽籍境内户口、甲兵、谷帛之数以与之,曰:“承嗣今年八十有六,溘死无日,诸子不肖,悦亦孱弱,凡今日所有,为公守耳,岂足以辱公之师旅乎!”立使者于廷,南向,拜而授书;又图正己之像,焚香事之。正己悦,遂按兵不进。于是河南诸道兵皆不敢进。承嗣既无南顾之虞,得专意北方。

  上嘉李宝臣之功,遣中使马承倩赍诏劳之;将还,宝臣诣其馆,遣之百缣,承倩诟詈,掷出道中,宝臣惭其左右。兵马使王武俊说宝臣曰:“今公在军中新立功,竖子尚尔,况寇平之后,以一幅诏书召归阙下,一匹夫耳,不如释承嗣,以为己资。”宝臣遂有玩寇之志。

  承嗣知范阳宝臣乡里,心常欲之,因刻石作谶云:“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密令瘗宝臣境内,使望气者言彼有王气,宝臣掘而得之。又令客说之曰:“公与朱滔共取沧州,得之,则地归国,非公所有。公能舍承嗣之罪,请以沧州归公,仍愿从公取范阳以自效。公以精骑前驱,承嗣以步卒继之,蔑不克矣。”宝臣喜,谓事合符谶,遂与承嗣通谋,密图范阳,承嗣亦陈兵境上。

  宝臣谓滔使者曰:“闻朱公仪貌如神,愿得画像观之。”滔与之。宝臣置于射堂,与诸将共观之,曰:“真神人也!”滔军于瓦桥,宝臣选精骑二千,通夜驰三百里袭之,戒曰:“取貌如射堂者。”时两军方睦,滔不虞有变,狼狈出战而败,会衣他服得免。宝臣欲乘胜取范阳,滔使雄武军使昌平刘怦守留府。宝臣知有备,不敢进。

  承嗣闻幽、恒兵交,即引军南还,使谓宝臣曰:“河内有警,不暇从公,石上谶文,吾戏为之耳!”宝臣惭怒而退。宝臣既与朱滔有隙,以张孝忠为易州刺史,使将精骑七千以备之。

  丙寅,贵妃独孤氏薨,丁卯,追谥贞懿皇后。

  十一月丁酉,田承嗣将吴希光以瀛州降。

  岭南节度使路嗣恭擢流人孟瑶、敬冕为将,讨哥舒晃。瑶以大军当其冲,冕自间道轻入,丁未,克广州,斩哥舒晃及其党万馀人。

  嗣恭之讨晃也,容管经略使王翃遣将将兵助之;西原贼帅覃问乘虚袭容州,翃伏兵击擒之。

  十二月,回纥千骑寇夏州,州将梁荣宗破之于乌水。郭子仪遣兵三千救夏州,回纥遁去。

  元载、王缙奏魏州盐贵,请禁盐入其境以困之。上不许,曰:“承嗣负朕,百姓何罪!”

  田承嗣请入朝,李正己屡为之上表,乞许其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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