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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华黎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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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华黎,札剌儿氏,世居阿难水东。父孔温窟哇,以戚里故,在太祖麾下,从平篾里吉,征乃蛮部,数立功。后乃蛮又叛,太祖与六骑走,中道乏食,擒水际橐驼杀之,燔以啖太祖。追骑垂及,而太祖马毙,五骑相顾骇愕,孔温窟哇以所乘马济太祖,身当追骑,死之。太祖获免。有子五人,木华黎其第三子也。生时有白气出帐中。神巫异之,曰:“此非常儿也。”及长,沉毅多智略,猿臂善射,挽弓二石强。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事太祖,俱以忠勇称,号掇里班曲律,犹华言四杰也。 太祖军尝失利,会大雪,失牙帐所在,夜卧草泽中。木华黎与博尔术张裘毡,立雪中,障蔽太祖,达旦竟不移足。一日,太祖从三十余骑行溪谷间,顾谓曰:“此中或遇寇,当奈何?”对曰:“请以身当之。”既而,寇果自林间突出,矢下如雨。木华黎引弓射之,三发中三人。其酋呼曰:“尔为谁?”曰:“木华黎也。”徐解马鞍持之,捍卫太祖以出,寇遂引去。克烈王可汗与乃蛮部雠战,求援于太祖。太祖遣木华黎及博尔术等救之,尽杀乃蛮之众于按台之下,获甲仗、马牛而还。既而王可汗谋袭太祖,其下拔台知之,密告太祖。太祖遣木华黎选精骑夜斫其营,王可汗走死,诸部大人闻风款附。 岁丙寅,太祖即皇帝位,首命木华黎、博尔术为左右万户。从容谓曰:“国内平定,汝等之力居多。我与汝犹车之有辕,身之有臂也。汝等切宜体此,勿替初心。” 金之降者,皆言其主璟杀戮宗亲,荒淫日恣。帝曰:“朕出师有名矣。” 辛未,从伐金,薄宣德,遂克德兴。 壬申,攻云中、九原诸郡,拔之,进围抚州。金兵号四十万,阵野狐岭北。木华黎曰:“彼众我寡,弗致死力战,未易破也。”率敢死士,策马横戈,大呼陷阵,帝麾诸军并进,大败金兵,追至浍河,僵尸百里。癸酉,攻居庸关,壁坚,不得入,遣别将阇别统兵趋紫荆口,金左监军高琪引兵来拒,不战而溃,遂拔涿州。因分兵攻下益都、滨、棣诸城,遂次霸州,史天倪、萧勃迭率众来降,并奏为万户。 甲戌,从围燕,金主请和,北还。命统诸军征辽东,次高州,卢琮、金朴以城降。乙亥,裨将萧也先以计平定东京。进攻北京,金守将银青率众二十万拒花道逆战,败之,斩首八万余级。城中食尽,契丹军斩关来降,进军逼之,其下杀银青,推寅答虎为帅,遂举城降。木华黎怒其降缓,欲坑之,萧也先曰:“北京为辽西重镇,既降而坑之,后岂有降者乎?”从之。奏寅答虎留守北京,以吾也而权兵马都元帅镇之。遣高德玉、刘蒲速窝儿招谕兴中府,同知兀里卜不从,杀蒲速窝儿,德玉走免。未几,吏民杀兀里卜,推土豪石天应为帅,举城降,奏为兴中尹、兵马都提控。 锦州张鲸聚众十余万,杀节度使,称临海郡王,至是来降。诏木华黎以鲸总北京十提控兵,从掇忽阑南征未附州郡。木华黎密察鲸有反侧意,请以萧也先监其军。至平州,鲸称疾逗留,复谋遁去,监军萧也先执送行在,诛之。鲸弟致愤其兄被诛,据锦州叛,略平、滦、瑞、利、义、懿、广宁等州。木华黎率蒙古不花等军数万讨之,州郡多杀致所署长吏降。进逼红罗山,主将杜秀降,奏为锦州节度使。丙子,致陷兴中府。 七月,进兵临兴中。先遣吾也而等攻溜石山,谕之曰:“今若急攻,贼必遣兵来援,我断其归路,致可擒也。”又遣蒙古不花屯永德县东候之。致果遣鲸子东平将骑兵八千、步卒三万,援溜石。蒙古不花引兵趋之,驰报,木华黎夜半引兵疾驰,遇于神水县东,夹击之。分麾下兵之半,下马步战。选善射者数千,令曰:“贼步兵无甲,疾射之!”乃麾骑兵齐进,大败之,斩东平及士卒万二千八百余级。拔开义县,进围锦州。致遣张太平、高益出战,又败之,斩首三千余级,溺死者不可胜数。围守月余,致愤将校不戮力,杀败将二十余人。高益惧,缚致出降,伏诛。广宁刘琰、懿州田和尚降,木华黎曰:“此叛寇,存之无以惩后。”除工匠优伶外,悉屠之。拔苏、复、海三州,斩完颜众家奴。咸平宣抚薄鲜等率众十余万,遁入海岛。 丁丑八月,诏封太师、国王、都行省承制行事,赐誓券、黄金印曰:“子孙传国,世世不绝。”分弘吉剌、亦乞烈思、兀鲁兀、忙兀等十军,及吾也而契丹、蕃、汉等军,并属麾下。且谕曰:“太行之北,朕自经略,太行以南,卿其勉之。”赐大驾所建九斿大旗,仍谕诸将曰:“木华黎建此旗以出号令,如朕亲临也。”乃建行省于云、燕,以图中原,遂自燕南攻遂城及蠡州诸城,拔之。冬,破大名府,遂东定益都、淄、登、莱、濰、密等州。戊寅,自西京由太和岭入河东,攻太原、忻、代、泽、潞、汾、霍等州,悉降之。遂徇平阳,金守臣弃城遁,以前锋拓拔按察儿统蒙古军镇之拒金兵,以义州监军李廷植之弟守忠权河东南路帅府事。 己卯,以萧特末儿等出云、朔,攻降岢岚火山军。以谷里夹打为元帅达鲁花赤,攻拔石、隰州,击绛州,克之。庚辰,复由燕徇赵,至满城。武仙举真定来降。权知河北西路兵马事史天倪进言曰:“今中原粗定,而所过犹纵兵抄掠,非王者吊民之意也。”木华黎曰:“善。”下令禁无剽掠,所获老稚,悉遣还田里,军中肃然,吏民大悦。兵至滏阳,金邢州节度使武贵迎降,进攻天平寨,破之。遣蒙古不花分兵略定河北卫、怀、孟州,入济南。严实籍所隶相、魏、磁、名、恩、博、滑、浚等州户三十万,诣军门降。 时金兵屯黄陵冈,号二十万,遣步兵二万袭济南。木华黎以轻兵五百击走之。遂会大军,薄黄陵冈。金兵阵河南岸,示以死战。木华黎曰:“此不可用长兵,当以短兵取胜。”令骑下马,引满齐发,亦下马督战,果大败之,溺死者众。进攻楚丘。楚丘城小而固,四面皆水,令诸军以草木填堑,直抵城下。严实率所部先登,拔之。攻下单州,围东平,以实权山东西路行省,戒之曰:“东平粮尽,必弃城走,汝伺其去,即入城安辑之,勿苦郡县,以败事也。”留梭鲁忽秃以蒙古军三千屯守之。 辛巳四月,东平粮尽,金行省忙古奔汴,梭鲁忽秃邀击之,斩七千余级,忙古引数百骑遁去。实入城,建行省,抚其民。先是,郡王带孙攻洺不下,至是遣石天应拔之。五月,还军野狐岭。宋涟水忠义统辖石珪来降,以为济、兖、单三州都总管,予绣衣玉带,劳之曰:“汝不惮跋涉数千里,慕义而来,寻当列奏,赐汝高爵,尔其勉之。”京东安抚使张琳皆来降,以琳行山东东路益都沧景滨棣等州都元帅府事。郑遵亦以枣乡、莜县降,升为元州,以遵为节度使,行元帅府事。 秋八月,从驻青冢,监国公主遣使来劳,大飨将士,由东胜渡河,西夏国李王请以兵五万属焉。冬十月,复由云中历太和寨,入葭州,金将王公佐遁,以石天应权行台兵马都元帅。进取绥德,破马蹄寨,距延安三十里止舍。金行省完颜合达出兵三万阵于城东,蒙古不花以骑三千觇之,驰报曰:“彼见吾兵少,有轻敌心,明日合战,当佯败,可以伏兵取胜也。”从之。夜半以大军衔枚齐进,伏于城东十五里两谷间。明日,蒙古不花进兵,望见金兵,即弃鼓旗走。金兵果追之,伏发,鼓声震天地,万矢齐下,金兵大败,斩七千级,获马八百。合达走保延安,围之旬日,不下,乃南徇洛川,克鄜州。 北京权帅石天应擒送金骁将张铁枪,木华黎责其不降,厉声答曰:“我受金朝厚恩二十余年,今事至此,有死而已!”木华黎义之,欲解其缚,诸将怒其不屈,竟杀之。遂降坊州,大飨士卒。闻金复取隰州,以轩成为经略使,于是复由丹州渡河围隰,克之。留合丑统蒙古军镇石、隰间,以田雄权元帅府事。 壬午秋七月,令蒙古不花引兵出秦陇,以张声势。视山川险夷,大兵道云中,攻下孟州四蹄寨,迁其民于州。拔晋阳义和寨,进克三清岩,入霍邑山堡,迁其人于赵城县。薄青龙堡,金平阳公胡天作拒守,裨将薄察定住、监军王和开壁降,迁天作于平阳。 八月,有星昼见,隐士乔静真曰:“今观天象,未可征进。”木华黎曰:“主上命我平定中原,今河北虽平,而河南、秦、巩未下,若因天象而不进兵,天下何时而定耶?且违君命,得为忠乎!” 冬十月,过晋至绛,拔荣州胡瓶堡,所至望风归附,河中久为金有,至是复来归。木华黎召石天应谓曰:“蒲为河东要害,我择守者,非君不可。”乃以天应权河东南北路陕右关西行台,平阳李守忠、太原攸哈剌拔都、隰州田雄,并受节制。命天应造浮梁,以济归师,乃渡河拔同州,下蒲城,径趋长安。金京兆行省完颜合达拥兵二十万固守,不下。乃分麾下兀胡乃、太不花兵六千屯守之。遣按赤将兵三千断潼关,遂西击凤翔。月余不下,谓诸将曰:“吾奉命专征,不数年取辽西、辽东、山东、河北,不劳余力;前攻天平、延安,今攻凤翔皆不下,岂吾命将尽耶!”乃驻兵渭水南,遣蒙古不花南越牛岭关,徇宋凤州而还。 时中条山贼侯七等聚众十余万,伺大兵既西,谋袭河中。石天应遣别将吴权府引兵五百夜出东门,伏两谷间,戒之曰:“候贼过半,急击之,我出其前,尔攻其后,可克也。”吴权府醉酒失期,天应战死。城陷,贼烧毁庐舍,杀掠人民,还走中条。先锋元帅按察儿邀击,败之,斩数万级,侯七复遁去。木华黎以天应子斡可袭领其众。 癸未春,师还,浮梁未成,顾诸将曰:“桥未毕工,安可坐待乎!”复攻下河西堡寨十余。 三月,渡河,还闻喜县,疾笃,召其弟带孙曰:“我为国家助成大业,擐甲执锐垂四十年,东征西讨,无复遗恨,第恨汴京未下耳,汝其勉之!”薨,年五十四。厥后太祖亲攻凤翔,谓诸将曰:“使木华黎在,朕不亲至此矣。”至治元年,诏封孔温窟哇推忠效节保大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王,谥忠宣;木华黎体仁开国辅世佐命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王,谥忠武。子孛鲁嗣。 孛鲁,沈毅魁杰,宽厚爱人,通诸国语,善骑射,年二十七,入朝行在所。时太祖在西域,夏国主李王阴结外援,蓄异图,密诏孛鲁讨之。甲申秋九月,攻银州,克之,斩首数万级,获生口马驼牛羊数十万,俘监府塔海,命都元帅蒙古不华将兵守其要害而还。乙酉春,复朝行在所。同知真定府事武仙叛,杀都元帅史天倪,胁居民遁于双门寨。仙弟质于军中,挈家逃归,遣撒寒追及于紫荆关,斩之,命天倪弟天泽代领帅府事。丙戌夏,诏封功臣户口为食邑,曰十投下,孛鲁居其首。 宋将李全陷益都,执元帅张琳送楚州。 秋九月,郡王带孙率兵围全于益都。 冬十二月,孛鲁引兵入齐,先遣李喜孙招谕全,全欲降,部将田世荣等不从,杀喜孙。 丁亥春三月,全突围欲走,邀击大败之,斩首七千余级,自相蹂践溺死不可胜计。 夏四月,城中食尽,全降。诸将皆曰:“全势穷出降,非心服也,今若不诛,后必为患。”孛鲁曰:“不然,诛一人易耳。山东未降者尚多,全素得人心,杀之不足以立威,徒失民望。”表闻,诏孛鲁便宜处之。乃以全为山东淮南楚州行省,郑衍德、田世荣副之,郡县闻风款附,山东悉平。 时滕州尚为金守,诸将或言炎暑未可进攻,孛鲁曰:“主上亲督大军,平定西域数年,未闻当暑不战,我等安敢自逸乎!”遂促进兵。金兵出战,败之,斩三千余级,其余老幼开门出降,以州属石天禄。俾先锋元帅萧乃台统蒙古军屯濰、兖,课课不花以兵三千屯濰、沂、莒,以备宋。千户按札统大军驻河北,备金。 九月,师还,至燕,猎于昌平,民持牛酒以献,却之。及还,赐馆人银数百两。闻太祖崩,趋赴北庭,哀毁遘疾。戊子夏五月薨,年三十二。至治元年,诏封纯诚开济保德辅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王,谥忠定。 子七人:长塔思,次速浑察,次霸都鲁,次伯亦难,次野蔑干,次野不干,次阿里乞失。 塔思,一名查剌温,幼与常儿异,英才大略,绰有祖风。木华黎常曰:“成吾志必此儿也。”及长,每语必先忠孝,曰:“大丈夫受天子厚恩,当效死行阵间,以图报称,安能委靡苟且目前,以隳先世勋业哉!”年十八袭爵,遂至云中。 庚寅秋九月,叛将武仙围潞州,太宗命塔思救之,仙闻之,退军十余里。大兵未至,塔思率十余骑觇贼形势,仙恐有伏,不敢犯。塔思曰:“日暮矣,待明旦击之。”是夜五鼓,金将移剌蒲瓦来袭,我师与战不利,退守沁南。贼还攻潞州,城陷,主将任存死之。冬十月,帝亲征,遣万户因只吉台与塔思复取潞州,仙夜遁,邀击之,斩首七千余级,以任存侄代领其众。 十一月,帝攻凤翔,命塔思守潼关以备金兵。河中自石天应死,复为金有。辛卯,帝亲攻拔之,金元帅完颜火燎遁,塔思追斩之。 壬辰春,睿宗与金兵相拒于汝、汉间,金步骑二十万,帝命塔思与亲王按赤台、口温不花合军先进渡河,以为声援。至三峰山,与睿宗兵合。金兵成列,将战,会大雪,分兵四出,塔思冒矢石先挫其锋,诸军继进,大败金兵,擒移剌蒲瓦。完颜合达单骑走钧州,追斩之,遂拔钧州。三月,帝北还,诏塔思与忽都虎统兵,略定河南,诸郡皆降,惟汴京、归德、蔡州未下。塔思遣使请曰:“臣之祖父,佐兴大业,累著勋伐。臣袭世爵,曾无寸效,去岁复失利上党,罪当万死,愿分攻汴城一隅,以报陛下。”帝壮其言,命卜之,不利,乃止。癸巳秋九月,从定宗于潜邸,东征,擒金咸平宣抚颜万奴于辽东。万奴自乙亥岁率众保东海,至是平之。 甲午秋七月,朝行在所。时诸王大会,帝顾塔思曰:“先皇帝肇开大业,垂四十年。今中原、西夏、高丽、回鹘诸国皆已臣附,惟东南一隅,尚阻声教。朕欲躬行天讨,卿等以为何如?”群臣未对,塔思对曰:“臣家累世受恩,图报万一,正在今日。臣虽驽钝,愿仗天威,扫清淮、浙,何劳大驾亲临不测之地哉!”帝悦曰:“塔思虽年少,英风美绩,简在朕心,终能成我家大事矣。”赐黄金甲、玻璃带及良弓二十,命与王子曲出总军南征。乙未冬,拔枣阳。曲出别徇襄、邓,塔思引兵攻郢。郢濒汉江,城坚兵精,且多战舰。塔思命造木筏,遣汶上达鲁花赤刘拔都儿将死士五百,乘筏进击。引骑兵沿岸迎射,大破之,溺死者过半,余皆走郢,壁坚,不能下,俘生口、马牛数万而还。丙申冬十月,复出邓州,遂至蕲、黄。蕲州遣使献金帛、牛酒犒师,请曰:“宋小国也,进贡大朝有年矣。惟王以生灵为念。”乃舍之。遂进拔符镇、六安县焦家寨。丁酉秋九月,由八柳渡河,入汴京。守臣刘甫置酒大庆殿。塔思曰:“此故金主所居,我人臣也,不可处此。”遂宴于甫家。冬十月,复与口温不花攻光州,主将黄舜卿降。口温不花别略黄州。塔思攻大苏山,斩首数千级,获生口、牛马以千数。戊戌春正月,至安庆府,官民皆遁于江东。至北峡关,宋汪统制率兵三千降,迁之尉氏。三月,朝行在所。秋九月,帝宴群臣于行宫,塔思大醉。帝语侍臣曰:“塔思神已逝矣,其能久乎!”冬十二月,还云中。 己亥春三月,薨,年二十八。 子硕笃儿幼,弟速浑察袭。硕笃儿既长,诏别赐民三千户为食邑,得建国王旗帜,降五品印一、七品印二,付其家臣,置官属如列侯故事。硕笃儿薨,子忽都华袭。忽都华薨,子忽都帖木儿袭。忽都帖木儿薨,子宝哥袭。宝哥薨,子道童袭。 速浑察,性严厉,赏罚明信,人莫敢犯。与兄塔思从太宗攻凤翔有功。将兵抵潼关,与金人战屡捷。既灭金,皇子阔出攻宋枣阳,入郢,速浑察皆与焉。岁己亥,塔思薨,速浑察袭爵,即上京之西阿儿查秃置营,总中都行省蒙古、汉军。凡他行省监镇事,必先白之,定其可否,而后上闻。帝尝遣使至,见其威容凛然,倜傥有奇气,所部军士纪纲整肃,还朝以告。帝曰:“真木华黎家儿也。”他国使有至者,每见皆仓皇失次,不能措辞,必慰抚良久,始得尽其所欲言。左右或谏曰:“诸王百司既莫敢越,而复示之以威,使人怖畏,盍少加宽恕以待之。”速浑察曰:“尔言诚是也,然时有不同,宽猛各有所宜施。天下初附,民心未安,万一守者自纵,事变忽起,悔之晚矣。”寻薨。 延祐三年,赠宣忠同德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为东平郡王,谥忠宣。 子四人:曰忽林池,袭王爵;曰乃燕;曰相威;曰撒蛮。相威自有传。 乃燕,性谦和,好学,以贤能称。速浑察既薨,宪宗择于诸子,命乃燕袭爵。乃燕力辞曰:“臣有兄忽林池当袭。”帝曰:“朕知之,然柔弱不能胜。”忽林池亦固让,乃燕顿首涕泣力辞,不得命,既而曰:“若然,则王爵必不敢受,愿代臣兄行军国之事。”于是忽林池袭为国王,事无巨细,必与乃燕谋议,剖决精当,无所拥滞。世祖在潜藩,常与论事。乃燕敷陈大义,又明习典故。世祖谓左右曰:“乃燕后必可大用。”因号之曰薛禅,犹华言大贤也。乃燕虽居显要,而小心谨畏,每诲群从子弟曰:“先世从太祖皇帝出入矢石间,被坚执锐,斩将搴旗,勤劳四十余年,遂成功名。以故一家蒙恩深厚,可谓极矣。慎勿骄惰,以堕先王之名,尔曹戒之。”病卒。世祖闻之,为之悲悼。 至正八年,赠中奉大夫、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护军,追封鲁郡公。 子二人:曰硕德,曰伯颜察儿。 硕德,通敏有干才。世祖即位,入宿卫,典朝仪,后同知通政院事。尝言辽东斡拙、吉烈灭二种民数为寇,宜遣近臣谕之。帝方难其人,佥曰:“惟硕德元勋世胄,可使。”帝深然之,以问硕德,对曰:“先臣从太祖皇帝定天下,不辞险艰,以立勋业。陛下不以臣年少愚戆,愿请行。”帝大喜,赐御衣,锡燕以行。硕德至,集诸万户陈兵冲要,诘其渠魁诛之。胁从者皆降。帝大悦,赏赉有差。后从征乃颜及使西域,屡建殊勋。卒,赠推忠宣惠宁远功臣,谥忠敏,加赠资善大夫、岭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上护军,追封鲁郡公。 霸突鲁,从世祖征伐,为先锋元帅,累立战功。世祖在潜邸,从容语霸突鲁曰:“今天下稍定,我欲劝主上驻驿回鹘,以休兵息民,何如?”对曰:“幽燕之地,龙蟠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且天子必居中以受四方朝觐。大王果欲经营天下,驻驿之所,非燕不可。”世祖怃然曰:“非卿言,我几失之。”己未秋,命霸突鲁率诸军由蔡伐宋,且移檄谕宋沿边诸将,遂与世祖兵合而南,五战皆捷,遂渡大江,傅于鄂。会宪宗崩于蜀,阿里不哥构乱和林,世祖北还,留霸突鲁总军务,以待命。世祖至开平,即位,还定都于燕。尝曰:“朕居此以临天下,霸突鲁之力也。”师还,中统二年卒于军。 大德八年,追赠推诚宣力翊卫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东平王,谥武靖。夫人帖木伦,昭睿顺圣皇后同母兄也。 子四人:长安童,次定童,次霸都虎台;他姬子曰和童,袭国王。安童别有传。 塔塔儿台,孔温窟哇第三子带孙郡王之后。父曰忙哥,从宪宗征伐,累立战功。岁己未,攻合州,会宪宗崩,命塔塔儿台护灵驾赴北。会阿里不哥叛,拘留数日,逃归,追骑执以北还,将杀之,亲王阿速台、玉龙塔思曰:“塔塔儿台乃太师国王之裔,不可杀也。”遂获免。至元元年,从阿速台来归,世祖嘉之,授怀远大将军,佩金虎符,世袭东平达鲁花赤。命宿卫士四十人,给驿送之官所。莅官一纪,镇静不扰,郓人赖之以安。卒年四十二,子四人。 只必,幼嗜读书,习翰墨。至元十四年监东平,官少中大夫,多善政,以清白称。尝出家藏书二千余卷,置东平庙学,使学徒讲肄之。寻授嘉议大夫、江南湖北道提刑按察使,改浙西。大德四年入觐,赐金段十匹。明年春卒,年五十一。子三人,皆早丧。自只必除按察使,弟秃不申嗣其职。 秃不申,性淳靖,喜怒不形,知民疾苦,而能以善道之。旱尝致祷,即雨。岁饥,请于朝,发廪以赈之。睦同僚,兴学校。加太中大夫。士民刻石,纪其政绩云。卒年五十一。子五人:长不老赤,次塔实脱因,次阿鲁灰,次完者不花,次留住马。皆以次嗣为东平达鲁花赤。 脱脱,祖嗣国王速浑察,沈深有智略。尝奉命征讨,所向克捷。父撒蛮,幼颖异,自襁褓时,世祖抚育之若子。尝挟之南征,同舟济大江,虑其有失,系之御榻。及长,常侍左右。帝尝诏之曰:“男女异路,古制也,况掖庭乎。礼不可不肃,汝其司之。”既而近臣孛罗衔命遽出,行失其次。撒蛮怒其违礼,执而囚之别室。帝怪其久不至,询知其故,命释其罪。撒蛮因进曰:“令自陛下出,陛下乃自违之,何以责臣下乎?”帝曰:“卿言诚是也。”由是有意大任之。会以疾卒,不果,年仅一十有七。脱脱幼既失怙,其母孛罗海笃意教之,孜孜若恐不及。稍长,直宿卫,世祖复亲诲导,尤以嗜酒为戒。既冠,仪观甚伟。喜与儒士语,每闻一善言善行,若获拱璧,终身识之不忘。 至元二十四年,从征乃颜。帝驻驿于山巅,旌旗蔽野。鼓未作,候者报有隙可乘,脱脱即擐甲率家奴数十人疾驰击之。众皆披靡不敢前。帝望见之,大加嗟赏,遣使者劳之,且召还曰:“卿勿轻进,此寇易擒也。”视其刀已折,马已中箭矣。帝顾谓近臣曰:“撒蛮不幸早死,脱脱幼,朕抚而教之,常恐其不立,今能如此,撒蛮可谓有子矣。”遂亲解佩刀及所乘马赐之。由是深加器重,得预闻机密之事。其后哈丹复为乱,成宗时在潜邸,督师往征之。脱脱引众率先跃马蹙之,其众大溃。脱脱马陷于淖泥中,哈丹兵复进挑战,脱脱弟阿老瓦丁奋戈冲击,遂大败之。成宗即位,其宠顾为尤笃,常侍禁闼,出入惟谨,退语家人曰:“我昔亲承先帝训,饬令毋嗜饮,今未能绝也。岂有为人知过而不能改者乎!自今以往,家人有以酒至吾前者,即痛惩之。”帝闻之,喜曰:“扎剌儿台如脱脱者无几,今能刚制于酒,真可大用矣。”即拜资德大夫、上都留守、通政院使、虎贲卫亲军都指挥使,政令严肃,克修其职。 三年,朝议以江浙行省地大人众,非世臣有重望者,不足以镇之。进拜荣禄大夫、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有旨,命中书祖道都门外以饯之。始至,严饬左右,毋预公家事,且戒其掾属曰:“仆从有私嘱者,慎勿听。若军民诸事,有关于利害者,则言之。当言而不言,尔之责也;言而不听,我之咎也。”闻者为之悚栗。时朱清、张瑄以海运之故,致位参知政事,恃其势位,多行不法,恐事觉,以黄金五十两、珠三囊赂脱脱,求蔽其罪。脱脱大怒,系之有司,遣使者以闻。帝喜曰:“脱脱我家老臣之子孙,其志固宜与众人殊。”赐内府黄金五十两,命回使宠赉之。有豪民白昼杀人者,脱脱立命有司按法诛之,自是豪猾屏息,民赖以安。 帝以浙民相安之久,未及召还,大德十一年,卒于位,年四十四。 子朵儿只,别有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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