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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五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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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丁巳朔,金紫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吕公著依前官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自蔡确、章惇罢,司马光已卧疾,及韩缜去位,公著常摄宰相事。先是,执政官每三五日一聚都堂,堂吏日抱文书历诸厅白之,故为长者得以专决,同列难尽争也。光尝恳确欲数会议,庶各尽所见,而确终不许。公著既秉政,乃日聚都堂,遂为故事。 河东节度使、守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致仕、潞国公文彦博特授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公著、彦博除命,新、旧录并在四月十五日壬寅。而公著家传乃于五月一日丁巳载之。又与韩维拜门下侍郎同日。按实录,维拜门下侍郎在五月一日丁巳也,距公著、彦博除命凡半月。据司马光札子,三人者除授实同一札子商量,不知何故维命独后半月。实录记宰辅进拜不应差误,或家传叙事偶失其次乎?然彦博既除太师,则不应云守太师。今四月十九日诏尚称守太师,二十二日亦称守太师,二十四日进对,又称河东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致仕。若已除未授,亦应如司马光例,书新除左仆射,不应俱称旧衔也。家传所载或得其实,今从之。吕大防政目:彦博重事、公著右揆、维门侍同在五月一日,然则实录果不足信矣。) 又诏赐文彦博曰:“朕绍承皇绪,临御宝图,涉道未明,罔知攸济。乃眷元老,弼亮三朝,功被生民,名重当世。天赐眉寿,既艾而昌,宜还师臣,辅我大政,已降制授太师、平章军国重事。可一月两赴经筵,六日一入朝,因至都堂与执政商量事,如遇军国机要事,即不限时日,并令入预参决。其余公事,只委仆射以下签书发遣,俸赐依宰臣例。 资政殿大学士、正议大夫兼侍讲韩维守门下侍郎。 尚书省言:“旧制以赃抵罪,重轻有等。今又立重法,则是罪均刑异,未称朝廷衿恤之意,请罢诸路重禄法,犯者自依常法,及复熙宁已前吏禄。”从之。(旧录云:嘉祐已前更不给禄,货赂请托公行,以货之多寡轻重为事之枉直,先帝闵焉。庶人之在官者,受赃一钱抵罪。以故刑不滥,民受赐,至此改之。新录辨曰:既复熙宁已前吏禄,则改熙宁已后吏禄法自可见,不必更载,今删去。) 戊午,皇城使、康州团练使吴靖方为永裕陵使。 正字李德刍、司马康、孔武仲并为校书郎。(三人除正字,德刍在元丰七年十一月,康在八年四月,以韩绛荐除,武仲在八年十二月。) 诏尚书左仆射司马光所患已安,惟足疮有妨拜跪,不候参假,特放正谢,仍权免赴前后殿起居,许乘轿子三日一至都堂聚议,或门下尚书省治事。光言:“窃念臣脏腑虽安,饮食如故,但两足无力,疮口未合,步履艰难,拜起不得,以此未果朝参。至于数日一至政事堂,乃唐以来宿德元老高年有疾,朝廷尊礼,特降此命,岂伊微臣所敢伦拟?况臣自正月二十一日请朝假,至今百三十余日,岂有未见君父,辄赴省供职?况臣于病中除左仆射,虽累具札子辞免,未蒙开允,仍蒙就家赐以告身,臣未敢祗受,方俟入觐天颜,面陈至恳,岂可遽治尚书省事?伏望圣慈俟臣步履稍有力,拜起得成,参假了日,与诸执政一例供职,庶于微躯差得自安。 又诏判大名府韩绛俸给并视文彦博之数。 又诏:“淮南灾伤,令转运提刑狱官诸州县体量,不俟检覆披诉,苗税直蠲之。” 户部尚书李常言:“河北旧有籴便司,专置提举官经制边备,后止令转运司兼领,以措置为名。按籴本钱,不预漕计,难俾兼领,请复置提举籴便司。”诏可,其措置司职事,令提举籴便司与转运司通管。(玉牒在一日丁巳日,政目二日高旦河北籴便,当考。五年九月二十四日提举兼措置,绍圣二年四月二十七日复置,三年四月十三日置提举。) 左司谏王岩叟言:“太学条制,本学生徒须在学听读一年,方许于太学应举。臣以为既限以年,则凡人情之所迫,皆不复叙,使乐育之地而厌苛留之法,臣窃为上庠惜之。盖有羇穷艰苦,积时累刻以冀应格,而卒争一日之亏,遂成三年之滞者;复有曾经补中之人,或因谒告偶至爽期,乃逐新人再令补试,一失中程不容就举者:此皆有伤人情,无补国事。伏望圣慈特许,今后每遇科场,但曾经补中监生人,并许应举,其一年之限更不施行,实远方寒士之幸也。诏国子监立法,请今次科场,应自元丰三年兴学已来,在学前后通及一年者,并许取应。”从之。(得请在七月十日,今并书。旧录云:先帝学校养士,教养不及一年,不得赴举,使士渐宾兴于学,以追里选之制,岩叟力言罢之。新录辨曰:诏罢一年在学之限,补中人并许应举,即是于学制有所修改。自“先帝兴学”至“罢之”三十五字并删去。) 枢密院言:河北州、军寄招保甲填在京禁军阙额,其间有愿就本处充军者。诏并依逐州军见招等状例招填本处禁军,常给外增钱一千,除马军外,特许额外招置,每指挥毋得过五十人,数足日以闻。 三省言:“旧置纠察在京刑狱司,盖欲他司总领察其违慢,所以谨重狱事。向罢归刑部,无复申明纠举之制,请以异时纠察职事悉委御史台刑察兼领,刑部毋得干预,其御史台刑狱,令尚书省右司纠察。”从之。(政目云:在京刑狱委台察,依旧行察法,吕陶乞复置纠察及审刑院当考。) 己未,门下省言:“开封府大理寺奏勘到案牍,并降付本省次第书判,方送大理寺定断,遂成迂滞。请自今令有司于奏案内贴:‘乞降付大理寺及开封府大理寺案牍。’直候断出刑名到省,方行封驳。”从之。 庚申,夏国贺登宝位进贡使鼎里、旺裕勒宁等见于延和殿。 起居舍人林希为起居郎,右司郎中兼著作佐郎曾肇为起居舍人,承议郎、直龙图阁文及为右司员外郎,朝奉大夫、提举崇福宫韩宗师直秘阁。(五月二十三日戊寅宗师罢,六月八日甲午及罢。) 左司谏王岩叟言: 臣伏睹除文及右司郎官、韩宗师直秘阁,命下之初,搢绅士大夫无不偶语窃议,相顾而非之。以谓陛下尊礼老成,优异故相,诚盛德之事,然不可不重者名器,不可不畏者公言。今公言皆曰:“都司天下之要权,非以待便亲之儿曹;秘阁天下之清资,非以宠家居之子弟。”此必执政大臣迎陛下贵老之心,而进说于前,以为此举上以取悦陛下,下以结媚老臣,非用意奸邪,何以及此?陛下延登彦博,遇之以天下绝礼,倚之以天下重事,尚未受命,而执政大臣首进其子以据要地。天下闻之,谓朝廷以人情用公器,姑息待元臣,反累圣君之美,不为大老之光,而老臣体国之心,亦必不以此为安也。陛下以绛旧相,付之北门,宗师彩衣就养,不出私庭,而坐理转运使资任,国恩深厚谁可拟伦,岂宜无名更加馆职?于绛父子隆矣,而不知为陛下宣劳于四方之士,将何以劝?宠一人而使众人解体,非忠于陛下之谋也。臣诚不忍奸臣窃主上之恩以立党,借朝廷之势以买交,使天下之人致疑于吾君也。此议若出于公著,则公著为改节,若出于璪,则璪为纵奸。清臣柔而无执,固不足望。然大防亦失于不争矣。臣以谏名官,以言为责,既闻公议,不敢不以告陛下,惟陛下聪明裁察。 贴黄称:祖宗朝,父兄在两府则子弟未有居要职,以示天下至公。自王安石专权用事,不恤公议而明进子弟,布在要津,当时言路皆其门下之人,故公议不闻于上。今陛下大开公道以厉朝廷,必革此风,乃成清明之政,天下之人见陛下以非常之礼召元老入朝,莫不延颈以观其举动,今未见他事而首用其子在清要,天下之人不知出于奸臣之计,必有妄议元老者矣。此奸臣之于元老,既欲悦之以结其心,又欲污之以钳其口,皆将倚其重以用事,此陛下不可不察也。及与宗师畏多士清议,必不敢便当新命,俟来辞免,陛下因奨其意,从之以成其美,上下之善全矣。 岩叟又言:“臣近言执政差除文及为右司郎官、韩宗师为直秘阁不允公议。今体访得初四日差除专出张璪,臣固疑其人,既而果然,奸邪之难防,乃如此哉!此古之明王所以不以防奸邪为美,而以远奸邪为美也。忠臣不以击奸邪为能,而以去奸邪为效也。奸邪之人尽是私意,乘间投隙则发矣,发不徒然,必有所取。蔡确、章惇之次莫如张璪。奸邪之在国朝,犹若盗贼兵火之在其家,而未出其人,不得安枕而卧。唐穆宗时,河北藩镇跋扈,为朝廷之患,命贤相裴度讨之,而翰林学士元稹,日在左右,沮害其事,度不得已,上论奏云:‘去河北贼易,去禁中贼难。’穆宗为出稹,河北遂平。臣窃以璪亦今日禁中贼也,愿陛下早去之,庶几朝廷早得清净。”(二十二日吕陶云云今并入此。)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伏见文彦博降麻后辞免次,其子及除右司郎中,韩维授门下侍郎未供职间,其侄宗师除直秘阁,士论喧沸,皆谓张璪佞邪巧媚,不为陛下惜重名器,欲结文彦博,故任及以都司,欲附韩维,故迁宗师以美职。臣愚亦深疑之。若二人之除,尽出圣意,不过为彦博勋德元老,今既委以重事,故召及在侍从,以示优礼为韩绛辅相旧臣,今既劳以方面,故加宗师职名,以慰其心。然皆未协于理。盖文及年少不学,犹有童心,践历甚浅,殊无治状,右司之任,都省枢要,事权烦重,涂辙清峻,当选高才,责求成效,不当以恩眷辄假也。韩宗师虽生显家,素乏雅望,以提刑资序,日奉亲庭,不领官事,恩禄之重,无所亏薄,况未尝在文馆,何必更以直阁宠之?若此除果出于璪之意,则私曲附会不复忌惮,借陛下官爵交大臣之父子,甚可骇也。况嗣君冲幼,大母保佑,帘外之事,有所不知,而执政植私恩,废公议,乃至于此。伏望圣慈详察奸伪,参究名实,因文及、韩宗师辞免新命,遂从其请,庶允佥议。” 又言:“朝廷差除虽云三省同奉圣旨,其根本次序拟议进呈皆出中书,所以士论归咎张璪。传者又云此二人是吕公著不入而璪独差除。若果如此,其阿附之迹愈更明白,不可不察。又如近日特起张诜知苏州,却迁韩维之壻杨景略知扬州,亦此类也。臣不敢喋喋论奏,恐浼圣听。韩宗师秘阁之除若出自圣意,则罢与不罢更乞睿断,文及右司之命则不可不罢,盖非其人,难处此位,伏请除一少卿,使侍其父,恩礼亦不为薄。” 诏刑部郎中杜纮同黄廉按察成都府等路茶事。(四月二十五日苏辙有议。) 又诏提举陕西等路买马监牧司,以川买马支陕西马军,据数兑陕西所买马纳京师。 录职方员外郎张述男申伯为太庙斋郎,以述在仁宗朝尝上建储议故也。(政目与述一子官,在二月二日。) 诏扬王、荆王外第赐各监书一本。 福州闽清县令徐寿改宣义郎,以张汝贤言寿行盐法之初,不使民多受故也。 辛酉,司马光言:“臣今月二日闻有圣旨令臣不候参假,特放正谢,仍权免赴前后殿起居,许乘轿子三日一至都堂聚议,或门下尚书省治事。臣以恩礼太优,不敢辄当,寻具札子辞免。今月四日,又睹中书省录黄,奉圣旨依前降指挥不许辞免,仍令閤门告示,许肩舆至内东门外,令男康扶掖至小殿引对,特免起居,令引见前一日闻奏。如此则礼数愈重,尤不敢当。臣窃惟富弼三世辅臣,德高望重,神宗皇帝想见其人,故特制此礼,乃自古所无,顾臣何人敢与为比?况亲屈乘舆,特御小殿,以臣勤君,其罪至大。纵陛下优惜,而天威咫尺,恐陨越随之。似此异数,臣决不敢受。乞只候垂帘日于延和殿引见,并乞上殿。然事有不得已者,虽知僭越,不得不承顺圣恩,臣即日上下马未得,及足上有疮,深恶马汗,欲乞如今来圣旨,权许乘轿入内,至常时下马处下轿。又臣两足无力,若无人扶掖,委实全拜起不得,欲乞今来入见及将来每遇入对,并权许令臣男康入殿,遇拜时扶掖,候痊安日,皆复旧规。如此则曲成之仁已踰于天地,非臣陨身丧元所能报塞。所有其余恩礼,并乞寝罢。”诏令乘轿子至崇政殿门外,于延和殿垂帘日引对,余并依前降指挥。(吕公著家传云:司马光病足疮甚久,未克入谢。至是诏特免正谢及起居,三五日一赴都堂或门下尚书省治事。三日己未,公著上奏曰:“光久病在假,未克陛见,虽被优礼,恐须蹴踖不遑,未敢祗命。兼闻光亦愿扶持入对,然后供职。况熙宁初,左仆射富弼徙判汝州,仍诏入觐,以足疾许肩舆至崇政门,令男绍隆扶掖入对。又以殿门至延和尚远,先帝特为御内东门小殿以见之,自存故事,更乞圣慈详酌。”上乃尽从公著所奏,而光不欲诣小殿。十二日戊辰,以男康扶掖入对延和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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