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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四月(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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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诏:执政官所奏举充馆阁人,内有举到选人者,如试中,与除秘书省正字,依太学博士例改官,候供职及四年,除秘阁校理;未改官者,须改官日除。 刘摰言:“伏见昨者朝廷改行官制,于尚书省六曹二十四司,置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于寺监,置长、贰、丞、簿。随官设吏,上下毕具,所以稽古立制,诚太平盛观也。然职司有繁简,而一向备官,官吏有劳佚,而一等制禄,臣于是疑其宂员而滥费也。今陛下施恩于天下,薄征敛,弛逋负,凡取于民者皆有道,而用之犹不以节,则非所谓量入以为出也。臣尝夙夜求其策,窃以谓汰宂官,裁宂吏,亦省事息费之一端也。臣欲乞特赐指挥,检勘尚书二十四司之事职简少者,及寺监之闲慢无益者,皆祖宗以来存其名、阙其人者,而今所置官吏,皆一切减罢,以其事付诸司,及事之所隶使领之。盖自省曹寺监并置以来,离析事务,互相推移,各不任责,故文书壅滞,人被其患。今不有所损益,以便今之宜,而徒欲慕古,是所谓虚名受实弊者也。” 三省言:“尚书六曹职事闲剧不等,今欲减定员数,事至简者以比司兼领。司封、司勋、仓部、祠部、驾部、比部、水部各减一员,以主客兼膳部,职方兼库部,都官兼司门,屯田兼水部,定为三十五员。”从之。 又言:“提举官累年积贮钱物,委提点刑狱司主之,依旧常平仓法。其常平仓春秋敛散,及岁成收籴,岁饥出粜,以陈易新,与省谷交兑,及饥馑赈贷,主司并合依法推行。元降贷常平钱、谷,丝、麦丰熟,许随夏税先纳所输之半,愿并纳者止出息一分。”从之。(刘摰七月二十一日奏云:“四月二十八日中书省指执依旧常平法为青苗法。”恐即二十六日,误以“六”为“八”也。按四月己丑,韩缜已罢右相,吕公著以右相兼侍中,实在五月丁巳朔,此时中书省止张璪一人为侍郎,岂璪尝别有申明乎?又据四年五月刘安世劾范纯仁章,则复散青苗乃纯仁建议,此但云三省,不及密院,不知何故。又元年八月四日,司马光乞约束抑配札子,载四月二十六日敕文,此亦无之。并当考详。) 又言:“旧例,误断罪致降特旨,后来理雪改正者,并理元断月日。今诉理所看详到情实可矜、理当亏除之人,合依今来特旨施行,欲更不理元断月日。”从之。 诏逐路转运判官许互差副使。 知江宁府王安礼言:“蒙恩移知青州,缘兄安石丧亡,见谋葬事,无得力子弟营办,乞终满此任。”诏如其请,仍上新差知青州告毁之。(四月四日,安礼除青州。) 中书舍人苏轼、范百禄等言:“吏部房送到词头,内知建昌军陈绎差知兖州。按绎资性倾险,士行鄙恶,当时所犯,自合除名。建昌之命,已犯公议,岂宜收录,复典大邦!非惟必致人言,亦恐奸邪复用,其渐可畏。所有告命,不敢依例撰词。”诏罢之。 殿中侍御史林旦言:“都城比来米麦价长,若翔踊不已,恐细民蒙害。望下户部,依条通计米麦元价,令司农寺止以逐仓官吏代管勾,置四场出粜,以济阙乏。”从之,仍令户部差官置场。 左司谏王岩叟言:“乞将军营致远务及东西薼务管辖使臣以所管兵士作贼多寡立殿最法,每岁终考较上下人员,亦等第立赏罚格。其因差出在外作过者,不置数中。”诏刑部立法以闻。 又言:“观察使、知潞州张诚一,前为枢密院都承旨。有发其父墓,诚一托修墓告归,即圹中取其父所系犀带服之。又诚一初闻发墓,殊不惊怛,既易其带,又剥取母之首饰,尽劫柩中珠玉以归。其不葬所生母,固无足怪。乞追诚一所劫圹中物,付其家庙拘管,给限令葬其母,然后终废之。”诏本路提刑司体量验实,内不葬母事,令开封府体量实状以闻。 右司谏苏辙言:“访闻河东除晋、绛、慈、隰州旧卖解盐外,其余州县尽只卖永利东西两监盐,民间未尝阙盐食用。自元丰三年后来,前宰相蔡确兄砺等,始议创添河东卖忻州马城池盐。其盐夹硝,味苦,民不愿买。转运司申乞住收,而虞部李闶曲为问难,不肯依实定夺。乞下河东转运司保明,如无妨碍,即依所请住收。仍取问蔡砺等建议害民、虞部官吏希合权要,故作留滞。”诏建议等官并虞部行遣留滞,令大理寺根究以闻。(二月二十四日辙上言,至今方行出。) 尚书省言:“远方奏谳待报者甚众,动经岁月,淹禁罪人,极为不便。欲川、广、福建、荆湖南路罪人系情轻法重合奏断者,申安抚或钤辖司酌情决断讫奏。”从之。 陵井监进士黄迁上言:山泽之利,莫过盐井,向者有司于课税之外,更使一井岁输五十缗,谓之官溪钱,愿蠲除之。诏黄廉体量以闻。 按察成都府路茶事司言:“续准朝旨,令一就按察河州通判章讽乞罢陕西零出卖芽茶等事。今先次按察得州县卖茶场,除已令铺户收卖外,逐务又自变磨零细出卖,虽云招诱,其实抑配。欲望指挥,应榷茶路分变磨芽茶货卖处,先次住罢。”从之。 朝奉郎、守起居郎满中行为直龙图阁、知明州。 先是,监察御史孙升言:“臣窃观昔人谓王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然则万民、四方之正,自朝廷与百官始,而百官之正,必自朝廷始。朝廷之上,左右之臣,侍从之列,皆端良忠直之士,则百官其有不正者乎?盖今日之大臣,乃前时之侍从;今日之侍从,乃异时之大臣矣。侍从之选,可不谨哉?且侍从之臣,以论思献替为职,以述作润色为业。端良忠直,兹为本务;文藻辞华,乃其余事。欲清其流,必澄其源。苟非其人,窃是名器,小任之,则比奸党而蔽聪明;巨用之,则迪人主不以道而害天下。前世用人之失,其渐良由于此。陛下临御以来,虚心听纳,登用正人;指奸触邪,臣实其职。中行器识浅陋,性质奸险,顷在先朝,尝自御史进擢台端,既无忠言谠议切救时病,惟务从谀承意阴附柄臣。如王安礼尝上书论中书不公,宰相深衔之,中行乃力为排诋,以附其意,竟坐欺罔。中行居朝廷耳目之任,不达人主之聪明,而为宰相之鹰犬,则其人之贤否,不待论而可知矣。臣愿陛下于选任之际,更赐详择,不独愚臣塞先事建言之责,庶几朝廷收澄源清流之功。”于是中行出守。 左司谏王岩叟言: 理天下者必以孝为先,正天下者必自近为始。方陛下清明之初,隆大孝以风化四方之时,而文武近班乃有大不孝之人,污清明,乱风化,公议岂可容乎?伏见观察使、知潞州张诚一,前为枢密院都承旨日,有盗发其父墓,诚一以修墓为名,谒告自往,因于圹中取其父所系黑犀排方带以归,易衬而自腰之。此真宗皇帝以赐其父耆,耆宝爱之,故家人以随葬。今诚一乃忍因盗发墓,利而取之,复不自知此事为大恶,而有德色以夸于人,人无不知者,皆曰诚一无嫉盗劫圹之心,而有喜盗为地之意,其与同劫父墓无以异。盗可容也,诚一不可容也。族人无不愤怒,而欲朝廷正其罪者,方畏诚一怙宠弄权,威福在口,不敢发之。又其所生母死,岁月已深,无故不葬,尚委之城北寺中。诚一既富贵,又居京师之日久,非力未可营也,非时未可举也,盖贪嗜荣利,不肯辍数日之暇,以藏其母尔。省墓之行,倘非其中有可取,计亦不复谒告一往。推此心以事君,其何恶不可为,此天下之所以恨不得而诛之也。 龙图阁直学士、新知江宁府李定,既仕宦之久,见避持服,明知仇氏其母而不认。及致人言,乃归过其父,而左右反复,巧为疑辞,以欺其心,而背其亲,遂若平生无母者。熙宁中,知制诰与谏官、御史交章论奏,有司考核,迹状明甚,天下无不憎其恶,而宰相王安石曲法枉道,独为主张,恣其阴肆奸回,显行诬陷,盗窃名器,致身及今。 按诚一与定大逆不孝,天理之所不容,人伦之所共弃,而各以荣阶贵秩,典领大藩,为千里之长,其何以顺天理,明人伦,正朝廷之治,厚四方之风?伏望睿明并行放弃,勿齿于朝,以为天下万世不孝者之戒。 贴黄:“臣谨按诚一与定大不孝,丧坏礼法,伤败风俗,非他罪比,望宸衷断然不疑,特行窜殛,以开释公议积年之愤郁,且使天下后世知为恶者终得祸,以扶世教。” 又言:“诚一初闻盗发其父墓,殊不惊怛,犹雍容出入禁闼者弥旬,待结装严整而后行。既临圹,曾无戚容而有德色。盗之所发,才及棺外物,而仓皇不暇破其棺,诚一优游,遂发棺而取之。既易其父之腰带,又剥其母之首饰,并尽劫柩中珠玉以归。虽黄巾、赤眉之暴,不闻施之于其父母也。诚一尚欲攫金于亡人,安肯费财于死者,则不葬所生母,无足怪耳。又诚一族大,骨肉之丧,岁不下数人,诚一为承旨日久,岁积所得赙绢甚厚,而未尝分一缣以及丧者之房,又未尝出一缣为亡者享祠资荐之用,一皆入其室。故其族人为之语曰:‘承旨利我曹死耳!’非虚语也。臣乞追诚一圹中所劫物,付本家正位影堂,系众拘管,及给限令葬其母。仍计自受赙以来所得赙绢,勒令分给亡者逐房,然后弃之终身。臣窃以禽犊皆知有所生,而李定因避持服,遂不认母,曾禽犊之不若。自秀州军事判官事发,是时便合放斥,今日名位,皆是合放斥后来侥幸所得,臣乞削夺讫,勒令追服,以正典刑,以服公论。使天下明知陛下好恶,以为沮劝,大法幸甚!” 岩叟论诚一及定前罪,凡三奏,殿中侍御史吕陶、中丞刘摰等相继皆有章,乞明正二人典刑,乃诏开封府并京西提刑司,限十日根究诚一诣实事状,及淮南提刑司根究定不持母服端的因由,仍就便移文问定结罪,保明以闻。(此据王岩叟奏议及元祐密疏增修。根究诚一及定事状,皆在四月二十六日,至五月十八日乃并加黜责。旧录删修云:“岩叟又言:‘观察使、知潞州张诚一,前为枢密院都承旨,有发其父墓,诚一托修墓告归,圹中取其父所系犀带服之。又诚一初闻发墓,殊不惊怛,既易其带,又剥取母之首饰,尽劫柩中珠玉以归,其不葬所生母,无足怪也。乞追诚一所劫圹中物,付其家影堂,系众拘管。给限令葬其母,然后弃之终身。’诏京西提刑司体量的实事状,内不葬母事,令开封府体量诣实以闻。”新录因之。按岩叟论张诚一及李定凡两人,令淮南宪司体量者,李定不持服事也;令京西提刑司及开封府体量者,诚一盗父犀带及不葬母事也。旧录全漏李定事,若为定讳者。新录又因之,今并不取。王岩叟奏论张诚一、李定云:“臣近连上章言张诚一、李定大不孝,丧坏礼法,伤败风俗,非人伦所容,乞行放弃,至今未蒙施行。臣闻诚一取带事,下京西提刑司体量,臣恐京西提刑司体量灭裂,不能究其真,不过止于访问诚一坟庄之人。方诚一墓中盗取宝物之际,必不容外人随逐,坟庄之人,何由得知?虽后来得闻,亦安肯略问便言?真宗皇帝赐其父耆异犀排方,天下之至宝,因其盗窃,利而取之,是与盗同,此于情理又重。其所生母死已久,尚委之城北一寺中。于其父母既如此,则其事君可知,此天下之大恶,不可不重行。李定明知仇氏是其母而不认,及致人言,乃巧为讳匿,归过于父,终欲规避,不行追服,搢绅士大夫无不嫉恶之者。熙宁中谏官论列,有司考按,已得实状,举朝士大夫恶之。惟宰相王安石曲法枉道,蔽欺朝廷,私独主张,反积怨含怒于士大夫。公肆奸邪,显然欺陷,盗窃荣禄,致身至今。再奏李定虽已行遣,未尝令追服,云李定自丧母以来,元未曾行服。今既正其罪,理合追服,若不追服,无以正其罪。虽夺官落职,放归田里,若不令追服,终未合典礼,协人情。朝廷何忍庇护一大不孝之人,而不惜天下风俗!定不认母,不持丧,不过定自坏一身礼法,未有损于朝廷也。既经朝廷议正其罪,竟不追服,则是朝廷许其不持母服也。执政大臣何忍救一大逆之人,却不救天下礼法?何以示训?”上曰:“待便教行。”六月二十八日定再责。) 是日,(二十六日。)岩叟与左正言朱光庭同对于延和殿甚久。(此据岩叟朝论,不知对语云何,又不知光庭所论何事。姑附见,当考详增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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