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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八年四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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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丁亥,太皇太后曾祖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冀王琼追封汉王,曾祖母赠冀国太夫人李氏赠汉国太夫人,赠冀国太夫人李氏赠雍国太夫人。祖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越王继勋追封豫王,祖母赠越国太夫人康氏赠豫国太夫人,郭氏赠吴国太夫人,王氏赠冀国太夫人;父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鲁王遵甫追封兖王,母赠鲁国太夫人曹氏赠兖国太夫人。皇太后曾祖故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兖国公敏中追封文安郡王,曾祖母赠兖国太夫人梁氏赠唐国太夫人,张氏赠荆国太夫人,宋氏赠楚国太夫人,王氏赠越国太夫人;祖故任驾部员外郎、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卫国公傅亮追封韩国公,祖母赠魏国太夫人吴氏赠韩国太夫人;父故任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河内郡王经追封益王,母赠鲁国太夫人李氏赠秦国太夫人,张氏赠吴国太夫人。 中书省言,登极赦书并今月八日朝旨,民户欠去年夏税租,及元丰六年已前税租积欠,并缘纳钱物倚阁税等,乞并特除放。从之。 诏:“诸民户欠元丰七年已前常平、免役息钱,各特减放五分。买扑场务、佃赁田宅空地出限当罚钱,调春夫河防、急夫开修京城壕及兴水利夫罚钱,役人误给工食钱,亦并除放。” 又诏:“遣鄜延路第一副将李浦,专捕陕西、京西路军贼王冲。仍令选募胆勇兵员三五百人,每五十人,许不拘常制,抽差武勇使臣一名部押,不以远近袭逐。每三日一具捉杀次第,急传以闻。其捕盗官及已差任青等,并听浦指挥,如有怯懦、逗留、畏避,仰浦选使臣代之,仍牒所属劾奏,当议重行处断。李浦给中等支赐,并所差使臣,并给驿券递马。兵员给口券外,兵级人给钱一千,人员人给钱二千;日支食钱五十,人员以次增给之。其器甲,于所在选借。”(六月十七日获冲。) 诏知邵州关杞选一官,以杞招纳芙蓉、石驿、浮城、界溪等处人户归化及临口等处筑寨铺有劳故也。又诏杞所保明乞推恩人系优等者,各与选一官,余减年磨勘及支赐有差。 诏诚州天村、大由所建寨堡,各以地名为额。从知诚州周士隆之请也。 戊子,尚书省言:“诸处获盗,有已经杀人、强奸及元犯强盗贷命断配之人,再犯捕获,有司以事发涉疑,例用知人欲告或按问自首减免法。且律文知人欲告及按问欲举自首之类,减等断遣者,为其情非巨蠹,有改过自新之心,故行宽贷。今以上情理与余犯不同,难以一例减等。欲乞请:强盗已杀人,并强奸或元犯强盗贷命,若持仗三人以上,知人欲告、按问欲举而自首,及因人首告应减者,并不在减等之例。”从之。(旧录云:先是,熙宁初,王安石引知人欲告减等律无“巨蠹不减”之文,与司马光争议久之,其后卒从安石议,全贷者众。至是,奸臣欺罔改焉。新录辩曰:臣下各以所见为朝廷议法耳,非欺罔也。“先是熙宁”至“欺罔改焉”五十字并删去。明年二月末范纯仁奏,当考。) 己丑,三省枢密院言:续讨论垂帘故事仪注,应合告谢臣僚,并垂帘曰引,依閤门见行仪令。从之。 雍王颢、曹王頵上表辞赞拜不名,五日一朝见于内中,如见大长公主之仪。诏不允。 庚寅,尚书省奏:“刑部言:‘今年正月九日赦书,叙法未复旧官者,满三期听一叙。即已得正官者,每叙转官。如选人到铨日及年限,即更与叙用。按选人常叙,如未复旧资,须一任,回到吏部日及年限,方许再叙。今非次赦恩,特理三期,欲不以到部为限,并与并叙,内见任人,据所叙官资与寄理,仍支所叙官俸。’”从之。 供备库副使兼閤门通事舍人文贻庆为奉议郎、都官员外郎。(贻庆,彦博第二子。) 司马光上疏曰: 臣窃见先帝聪明睿智,励精求治,思用贤辅,以致太平,委而任之,言行计从,人莫能间。虽周成王之任周公,齐桓公之任管仲,燕昭王之任乐毅,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能及。斯不世出之英主,旷千载而难逢者也。不幸所委之人,于人情物理多不通晓,不足以仰副圣志。又足己自是,谓古今之人皆莫己如,不知择祖宗之令典,合天下之嘉谋,以启迪清衷,佐佑鸿业,而多以己意轻改旧章,谓之新法。 其人意所欲为,人主不能夺,天下莫能移。与之同者援引登青云,与之异者摈斥沈沟壑,专欲遂其很心,不顾国家大体。人之常情,谁不爱富贵而畏刑祸,于是搢绅士大夫望风承流,竞献策画,务为奇巧,舍是取非,兴害除利。名为爱民,其实病民,名为益国,其实伤国。作青苗、免役、市易、赊贷等法,以聚敛相尚,以苛刻相驱,生此厉阶,迄今为梗。 又有边鄙之臣,行险徼幸,大言面欺,轻动干戈,妄扰蛮夷。夫兵者,国之大事,废兴存亡,于是乎在。而其人苟营一身之官赏,不顾百姓之死亡、国家之利病,轻虑浅谋,发于造次。御军无法,仅同儿戏;深入敌境,坐守孤城,粮运既竭,狼狈奔溃。筑塞极边,功犹未毕,轻敌不备,阖城涂地。使兵夫数十万,暴骸于旷野;资仗巨亿,弃损于异域。 又有生事之臣,欲乘时干进,建议置保甲、户马、保马,以资武备。变茶、盐、铁冶等法,增家业侵街商税等钱,以供军须。遂使九土之民,失业困穷,如在汤火。此皆群臣躁于进取,惑误先帝,使利归于身,怨归于上,非先帝之本志也。 臣荷先帝大恩,常思报效,向在朝廷之时,屡言新法非便,触忤权贵,冒犯众怒,争辩非一。先帝怜其孤忠,不以为罪,仍蒙宠擢,寘之枢廷。臣以所言未行,力辞不受。臣非恶富贵而好贫贱,正欲感寤先帝,知臣为国不为身,庶几采纳狂瞽,使百姓获安,基扃永固而已。既又自乞宂官,退伏闾里,虽身处于外,区区之心,晨夕寤寐,何尝不在先帝之左右。所以不敢自赴阙廷如此之久者,亦犹辞枢廷之志也。 熙宁七年,历时不雨,先帝遇灾而惧,深自刻责,诞布诏书,广开言路。臣当是时,不胜踊跃,极有开陈。而建议之臣,知所立之法不合众心,天下之人必尽指其非,恐先帝觉寤,而己受误国之罪,伏欺罔之刑,乃劝先帝继下诏书,言新法已行,必不可动。臣之所言,正为新法,若不可动,臣尚何言?自是闭口,不敢复预朝廷论议十有一年矣。然每睹生民之愁怨,忧社稷之阽危,于中夜之间,一念及此,未尝不失声拊心也。葵藿之志,犹望先帝一赐召对,访以外事,得吐心极言,退就斧钺,死无所憾。不意上天降祸,先帝升遐,臣之寸诚,无由披露,郁抑愤懑,自谓终天。及奔丧至京,乃蒙太皇太后陛下特降中使,访以得失,是臣积年之志一朝获伸,感激悲涕,不知所从。 顾天下事务至多,臣思虑未熟,不敢轻有条对,但乞下诏,使吏民皆得实封上言,庶几民间疾苦,无不闻达。既而闻有旨罢修城役夫,撤诇逻之卒,止御前造作,京城之人,已自欢跃。及臣归西京之后,继闻斥退近习之无状者,戒饬有司奉法失当、过为烦扰者,罢物货等场及民所养户马,又宽保马年限,四方之人,无不鼓舞!圣德传布,一日千里,颂叹之声,如出一口,溢于四表。乃知太皇太后陛下深居禁闼,皇帝陛下虽富于春秋,天下之事,靡不周知,民间众情,久在圣度,四海群生,可谓幸甚!凡臣所欲言者,陛下略已行之,臣稽慢之罪,实负万死! 夫为政在顺民心,苟民之所欲者与之,所恶者去之,如决水于高原之上,以注川谷,无不行者。苟或不然,如逆阪走丸,虽竭力以进之,其复走而下可必也。今新法之弊,天下之人,无贵贱愚智皆知之,是以陛下微有所改,而远近皆相贺也。然尚有病民伤国,有害无益者,如保甲、免役钱、将官三事,皆当今之急务,厘革所宜先者。臣今别具状奏闻,伏愿决自圣志,早赐施行。议者必曰:“孔子称:‘孟庄子之孝,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又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彼谓无害于民、无损于国者,不必以己意遽改之耳。必若病民伤国,岂可坐视而不改哉?易曰:“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蛊者,事有蛊敝而治之也。干父之蛊,迹似相违,意则在于承继其业,成父之美也。又曰:“裕父之蛊,往见吝。”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裕者,益饶之名也。若不忍违异,益父之过,往而不返,未为得宜也。昔汉文帝除肉刑,斩右趾者弃市,笞五百者多死;景帝元年即改之,笞者始得全。武帝作盐铁、榷酤、均输等法,天下困弊,盗贼群起;昭帝用贤良文学之议而罢之,后世称明。唐代宗纵宦官公求赂遗,置客省拘滞四方之人;德宗立未三月,悉禁止罢遣之,时人望致太平。德宗晚年有宫市,五坊小儿暴横为民患,盐铁月进羡余;顺宗即位,皆罢之,中外大悦。是皆改父之政而当者,人谁非之哉?况先帝之志本欲求治,而群下干进者,竞以私意纷更祖宗旧法,致天下籍籍如此,皆群臣之罪,非先帝之过也。 为今之计,莫若择新法之便民益国者存之,病民伤国者悉去之。使天下晓然知朝廷子爱黎庶之志,吏之苛刻者必变而为忠厚,民之离怨者必变而为亲誉,德业光荣,福祚无穷,岂不盛哉?夫天子之孝,在于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亲,傥措置如此,欢心孰大焉?事亲孰备焉?不然,今幅员之内,所在嗷嗷,有倒垂之急,延颈倾耳,以俟改法,庶得苏息。若朝廷不以为意,日复一日,万一遇千里之蝗旱,公私匮竭,无以相救,失业之民,蜂起为盗,安知无奸雄乘之而动,则国家有累卵之危。申屠刚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朝廷当此之际,解兆民倒垂之急,救国家累卵之危,岂暇必俟三年然后改之哉!况今军国之事,太皇太后陛下权同行处分,是乃母改子之政,非子改父之道也,何惮而不为哉?惟圣明裁察! 其乞罢保甲曰: 臣窃以兵出民间,虽云古法,然古者八百家才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闲民甚多,三时务农,一时讲武,不妨稼穑。自上世相承,习以为常,民不惊扰。自两司马以上,皆选贤士大夫为之,无侵渔之患,故卒乘辑睦,动则有功。今籍乡村之民,二丁取一,以为保甲,皆授以弓弩,教之以战陈,是农民半为兵也。三四年来,又令河北、河东、陕西置都教场,无问四时,每五日一教。特置使者比监司,专切提举,州、县不得关预。每一丁教阅,一丁供送,虽云五日,而保正长以泥堋除草为名,日聚教场,得赂则纵之,不则留之,是三路耕耘收获稼穑之业,几尽废也。 自唐开元以来,民兵法坏,戍守战攻,尽募长征兵士,民间何尝习兵?夫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国家承平百有余年,四夷顺服,戴白之老不识兵革,一旦畎亩之人,忽皆戎服执兵,奔驱满野,见者孰不惊骇?耆旧叹息,以为不祥。事既草创,调发无法,比户骚扰,不遗一家。又巡检、指使,按行乡村,往来如织;保正、保长,依倚弄权,坐索供给,多责赂遗,少不副意,妄加鞭挞,蚕食行伍,不知纪极。中下之民,罄家所有,侵肌削骨,无以供亿,愁苦困弊,靡所投诉,流移四方,襁属盈路。 又朝廷时遣使者徧行按阅,所至犒设赏赉,靡费金帛,以巨万计。此皆鞭挞平民铢两丈尺而敛之,一旦用之如粪土。而乡村之民,但苦劳役,不感恩泽。臣不知设保甲于农民之劳既如彼,国家之费又如此,终将何所用哉?若使之捕盗贼、卫乡里,则何必如此之多?若使之戍边境、征敌国,则彼国之民,以骑射为业,以攻战为俗,自幼及长,更无他务;中国之民,生长太平,服田力穑,虽复授以兵械,教之击刺,在教场之中,坐作进退,有似严整,必若使之与敌人相遇,填然鼓之,鸣镝始交,其奔北溃败,可以前料,决无疑也。是犹驱群羊而战豺狼也。当是时,岂不误国事乎?又悉罢三路巡检下兵士及诸县弓手,皆易以保甲,令主簿兼县尉,但主城市以里;其乡村盗贼,悉委巡检,而巡检兼掌巡按保甲教阅,朝夕奔走,犹恐不办,何暇逐捕盗贼哉? 又保甲中往往有自为盗者,亦有乘保马行劫者,然则设保甲、保马本欲除盗,乃更资盗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曰:“可畏非民。”夫川涸鱼逝,林燔鸟飞,民丧其生业,无以自存,赴诉不受,失其所依,安得不去而为盗哉? 自教阅保甲以来,河东、陕西、京西盗贼已多,至敢白昼公行,入县镇,杀官吏。官军追讨,经历岁月,终不能制。况三路未至大饥,而盗贼已昌炽如此,万一遇数千里之蝗旱,而失业饥寒、武艺成就之人,所在蜂起以应之,其为国家之患,可胜言哉!此非小事,不可以忽。夫夺其衣食,使无以为生,是驱民为盗也;使比屋习战,劝以官赏,是教民为盗也;又撤去捕盗之人,是纵民为盗也。其谋国如此,果为利乎,害乎? 且向者干进之士,说先帝以征伐四夷、开边拓土之策,故立保甲、户马、保马等法。近者登极赦书节文云:“应缘边州军,仰逐处长吏并巡检、使臣、钤辖、兵士及边上人户,不得侵扰外界,务要静守疆场,勿令骚扰。”此盖圣意欲惠绥殊方,休息中国,华夷之人,孰不归戴!然则保甲、户马复何所用哉?今虽罢户马,宽保马,而保甲犹存者,盖未有以其利害之详奏闻者也。 臣愚以为宜悉罢保甲使归农,召提举官还朝,量逐县户口,每五十户置弓手一人,略依缘边弓箭手法,许荫本户田二顷,悉免其税役。除出贼地分严加科罚及令出赏钱外,其贼发地分更不立三限科校,但令捕贼给赏。若获贼数多及能获强恶贼人者,各随功大小迁补职级,或补班行,务在优假弓手,使人劝募。然后募本县乡村户有勇力武艺者投充,计即今保甲中有勇力武艺者,必多愿应募。若一人阙额,有二人以上争投者,即委本县令尉选武艺高强者充。或武艺衰退者,许他人指名与之比较,若武艺胜于旧者,即令充替,其被替者,更不得荫田。如此,则不必教阅,武艺自然精熟。一县之中,其壮勇者既为弓手,其羸弱者虽使为盗亦不能为患。仍委本州及提点刑狱常切按察,令佐有取舍不公者,严行典宪。若召募不足,即且于乡村户上,依旧条权差,候有投名者即令充替。其余巡检兵士、县尉弓手、耆长壮丁逐捕盗贼,并乞依祖宗旧法。 又乞罢免役曰: 臣窃以百姓出力以供在上之役,盖自古及今,未之或改。熙宁中,执政者以为百姓惟苦差役破产,不惮增税,乃请据家赀高下,各令出钱雇人充役。按因差役破产者,惟乡户衙前有之,自余散从、承符、弓手、手力、耆户长、壮丁,未闻破产者也。其乡户衙前所以破产者,盖由山野愚戆之人,不能干事,使之主管官物,或因水火损败,或为上下侵欺,是致欠折,备偿不足,有破产者。至于长名衙前,久在公廷,勾当精熟,每经重难差遣,积累分数,别得优轻场务酬奖,往往致富,何破产之有! 夫差役出于民,钱亦出于民,今使民出钱雇役,何异割鼻饲口?朝三暮四,于民何所利?又向者役人皆上等户为之,其下等单丁、女户及品官、僧道,本来无役,今更使之一槩输钱,则是赋敛愈重,非所以宽之也。故自行免役法以来,富室差得自宽,而贫者困穷日甚,殆非所以抑兼并,哀惸独,均赋役也。又监司、守令之不仁者,于雇役人之外,多取羡余,或一县至数万贯,以冀恩赏,规进取,不顾为民世世之患。又国家旧制所以必差青苗户充役人者,为其有庄田、家属,有罪难以逃亡,故颇自重惜。今雇浮浪之人充役,常日恣为不法,一旦事发,单身窜匿,何处州、县不可投名?又农家所有,不过谷帛与力,自古赋役,无出三者。自行新法以来,青苗、免役钱及赋敛,多责见钱。钱非私家所铸,要须贸易外求,丰岁谷贱,已自伤农,况迫于期限,不得半价,尽粜所收,未能充数,家之糇粮,不暇更留。若值凶年,则又无谷可粜,人人卖田,无所可售,遂至杀牛卖肉,伐桑鬻薪,来年生计,不敢复议,此农民所以重困也。又钱者流通之物,故谓之泉布。比年以来,物价愈贱而闾阎益困,所以然者,钱皆聚于官中,民间乏钱,货重物轻。借使有人鬻薪籴米,米价虽贱,薪价亦贱故也。 臣愚以为宜悉罢免役钱,其州、县诸色役人,并依旧制,委本县令佐揭簿定差,替见雇役人。其衙前,先召募人投充长名,召募不足,然后差乡村人户。每经历重难差遣,依旧以优轻场务充酬奖。所有见在免役钱,拨充州、县常平本钱,以户口为率,存三年之蓄,有余则归转运司。凡免役之法,纵富强应役之人,征贫弱不役之力,利于富者不利于贫者。及今耳目相接,犹可复旧,若更年深,富者安之,民不可复差役矣。又乞罢将官曰:臣伏以州、县者百姓之根本,长吏者州、县之根本,根本危,则枝叶何以得安,故自古以来,凡置州郡,必严其武备,设长吏,必盛其侍卫。非以重其权,骄其人也,乃所以安百姓,卫朝廷也。秦惩周室干弱枝强之弊,既灭六国,以为天下不复用兵,虽分三十六郡,置郡守,更以御史监之。隳名城,销兵器,束以苛法,举动施为,皆不得自专。是以陈胜、吴广以匹夫奋臂大呼,郡县莫能制,多杀长吏以应之。虽由其残虐取亡,亦守令无权无兵之所致也。晋武帝平吴,亦以为天下既一,兵无所用,悉去州郡兵。陶璜、山涛皆言州郡武备不可废,帝不听。及永宁以后,盗贼群起,州郡无备,不能擒制,天下遂大乱。夫兵者,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谁能去兵?州县无虞,则国家安矣;州、县不守,则国家危矣。 臣窃见国朝以来,置总管、钤辖、都监押为将帅之官,凡州、县有兵马者,其长吏未尝不兼同管辖。盖知州即一州之将,知县即一县之将故也。先帝欲征伐四夷,患诸州兵官不精勤训练,士卒懈弛,于是有建议者,请分河北、陕西、河东、京东、京西等路诸军若干人为一将,别置将官,使之专切训练。其逐州总管以下及知州、知县皆不得关预。及有差使,量留羸弱下军及剩员,以充本州官白直及诸般差使。其余禁军,皆制在将官,专事教阅。 臣愚以为职事修举,在于择人,不在设官,苟不得其人,虽将官亦何所为?况今之将官,即向之为总管等者也,岂为总管等则不能举职,为将官乃能举职乎?此徒变易其名,无益事实,非惟无益,兼复有害。凡设官分职,当上下相维,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纪纲乃立。今为州、县长吏及总管等,而于所部士卒有不相统摄、不得差使,殆如路人者。至于仓库守宿,街市巡逻,亦皆乏人,虽于条许差将下兵士,而州、县不得直差,须牒将官,将官往往占护,不肯差拨。万一有非常之变,州、县长吏何以号令其众,制御奸宄哉? 又顷岁以来,自转运使、知州以下白直及迎送之人,日朘月减,出入导从,本为萧条,供承荷担,有所不给,观望削弱,无以威服吏民。臣略举目睹一事,以证其余,西京城郭周围数十里,卑薄颓阙,犬豕可踰,又瀍、洛二水交贯其中,每夜诸门扃鐍虽严,而滩流之际,人皆可以平行往来。其属水南北巡检下所管兵士,除出军外,余数不多,通判以下诸官白直,来往防送,仓库守宿,街市巡逻,尽出其间。向者先帝违豫,敕西京留守亲诣嵩山起建道场,其将下禁军充白直者,于条皆不得出城经宿,所留者剩员七八人而已。西京,天子别都也,其守御不固如此;留守,前宰相重官也,其侍卫单寡如此。况僻小州、县,其守御之备,侍卫之众,可知矣。万一有凶狡之贼,驱乌合之众,突入城邑,或戕贼长吏,以焚烧庐舍,杀掠吏民,将何以制之哉?此则天下太平之久,习俗淳厚,群心安固,贼不测虚实,胆智怯弱,故未敢为之耳!岂可忽略,谓之必无而不为之备哉? 今独缘边州、军城隍完固,士卒众多,可以守御。自余腹内州县,既无深沟高城,又乏士卒,群盗猝至,何以责其竭节守义,不弃城窜匿,或以酒食迎贼,以甲兵献贼,敛民财以赂贼者乎?群盗尚尔,况敌人倾国大举,长驱而来者哉?易曰:“君子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兵法曰:“不恃敌之不我犯,恃我之不可犯。”国家岂可恃即日平宁,晏然高枕,不以为虑,谓其必不敢来乎?臣愚以为河北、陕西、河东、京西等路腹内州县,宜以渐候丰年农闲之际,委提点刑狱与本处长吏相度,各修筑所治之城。州城稍高,县城次之,不必广大。所以然者,高则难踰,小则易守故也。其缘边屯驻兵士,遇春夏无事之际,委经略安抚使与转运使,公共商议,量减放归;住营州军,或于内地就粮,勿听怯懦将帅多有虚占,以自守卫。其腹内州军,量其大小紧慢,大藩常留千余人,小州亦留数百人,不得差发往别州军。见兵不足,实时招添。悉罢将官,其逐州、县禁军,并委长吏与总管等同共提举教阅,及诸处差使,其有不能精勤,致士卒懈弛者,委提点刑狱常切按察闻奏,严行责降。仍令逐州各选有勇力武艺之人充弓手,以守卫城邑,讨捕盗贼。其州、县吏所给白直迎送之人,皆如嘉祐编敕以前之数。如此力可以守,然后遇寇盗之至,责其弃城等罪而诛之,彼亦甘心矣!(孙升君孚谈圃云:温公大更法令,傅钦之、苏子瞻密言宜虑后患,温公起立,拱手仰视,厉声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二人语塞而去。方其病也,犹肩舁见吕申公,议改都省。临终,床箦萧然,惟枕屏有役书一卷。按“天若祚宋,必无此事”,邵伯温亦载此语,但不载语谁。今附元祐元年九月一日温公卒时,因光“以母改子”,并附注于此。) 是月,承事郎司马康为秘书省正字,以康与修资治通鉴故也。(此据康所授正字告,舍人钱勰行词曰:名臣之子,涵濡义训,紬书来上,豫有勤勚、擢升书省,益思淬砺。范祖禹铭康墓云:以韩绛荐,擢正字,元年五月二日迁校书。) 朝奉郎、新知淄州赵子几提举崇福宫,言者论子几风疾昏耄,不可复授以郡故也。(密疏四月事。) 监察御史安惇奏:“访闻荆湖南、北两路采买修京城木植,内侍高品、甘承立于逐路制造上供生活,以和雇为名,强役工匠,非法残害,死者甚众。加以藉势营私,为害不一。方朝廷以忠厚之政,子养万民,而承立小臣,敢肆贪暴,公议不容。伏望圣慈委官审察,如有实,乞赐施行。”诏令荆湖北路转运司体量诣实闻奏。(密疏四月事,今附月末。六月二十四日,押承立赴湖北取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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