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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六年十月(1)


  冬十月庚午朔,提举在京市易务言:“市易上界先借内藏库本钱百万缗,乞三年还。”从之,仍以今年当拨钱三十万缗,借为杭州市易务本。

  军器监言:“遣著作佐郎朱伯虎等赍精利军器,付逐州军为式制造。”从之。六月二十七日可考。

  知贵州沈起言:“招到融州溪峝蛮人,乞籍为王民,开通道路,建置州县城寨。”诏具当补首领职位及所经制事以闻。十二月十三日可并此。

  又诏知熙州王韶籍杀伤河州降人者以名闻,如委难究推,即勘会王君万等捕斩人元管使臣及同作过人,条具来上。初,围河州,蕃部开门请降。诸军既入,夜杀降者二千余人,军前匿之不奏。上闻之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故命考实。其后,韶究杀伤已降蕃部等数,诏景思立不赏,赵简等十三人候韶到阙取旨。

  熙河路经略司言:“乞许人投换义勇,以地给之,起立税额。”诏:“以官地招弓箭手,仍许近里百姓强勇者占射,依内地起税,排保甲。即义勇愿投充及民户愿受蕃部地者,听之,其顷亩令经略司以肥瘠定数。”本志同。

  辛未,江淮等路发运使、太常少卿罗拯为左司郎中、天章阁待制,留再任。

  改提举在京市易务为都提举市易司,应诸州市易务隶焉。

  荆湖南路察访章惇言,三路进兵讨懿、洽州蛮,已平。纲要云:斩蛮酋田元猛。

  司农寺奏请白马、韦城、胙城、管城、新郑五县保甲依畿县例,于巡检县尉司上番教阅,从之。

  光州刺史、驸马都尉张敦礼乞立春秋学官,不许。先是,上以敦礼不识王安石,遣敦礼诣中书见之。敦礼求独见安石,安石辞以不曾被旨,与众见之。是日,上问安石见敦礼否,安石对如前,上曰:“卿尝以春秋自鲁史亡,其义不可考,故未置学官。敦礼好学不倦,于家亦孝友,第未如此意耳。敦礼但读春秋而不读传,春秋未易可通。”冯京等曰:“汉儒初治公羊,后乃治谷梁,左氏最后出。”上曰:“汉儒亦少有识见者。”

  壬申,权三司使薛向言:“准诏根究陕西财用阙乏因依,乞遣度支判官郑民宪乘驿点磨秦凤等路,其永兴军路就委提点刑狱张穆之。”从之。十一月一日,罢省牒取索文字。

  王安石言:“近得章惇书,辰州屡获首级,新附之民争先思奋,盖恐功在人后。”上曰:“近者,诸路士气甚振。凡兵以气为主,惟在朝廷养之耳。”冯京曰:“陛下赏之厚。”上曰:“庆历日,用兵赏非不厚,然兵势沮败,不能复振,此可为鉴也。”安石曰:“诚如圣旨。若令数败,即虽厚赏之,何能振其气?要当制置令勿败耳。”上以为然,因言李牧事,曰:“古人役不再籍,粮不三载,盖养士气,以一决成功。”安石曰:“此所谓其节短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亦是意也。”

  诏河州安乡城黄河渡口置浮梁,筑堡于河之北。上曰:“安乡城,鄯、廓通道也。滨河戎人,尝刳木以济行者,艰滞既甚,何以来远?”故命景思立营之。

  又诏延州永宁关黄河渡口亦置浮梁。永宁关与石、隰州跨河相对,尝以刍粮资延州东路城寨,而津渡阻隔,有十数日不克济者,故又命赵卨营置,以通粮道,兵民便之。

  是日王安石因进呈泸州事,言:“得熊本书,以为斧望个恕、晏子可羁縻。初,本在京师,臣与言当如此,本不以为然,及今乃知须合以爵命羁縻。缘斧望个恕羁旅,能略有生夷自立,必粗有才略,或是豪杰。若不羁縻,任其并吞,以彼生夷,不难并制,遂致强大,即为一方边患。今乘其未然,以爵命羁縻,旁近诸夷,各随所部加以爵命,既各有爵命,并为内属部落,即难相并吞。纵欲如此,即诸部各待王命,彼亦畏中国讨伐,又怀恩命,自然并吞之心息。此所谓‘为大于细,图难于易’也。”上悦曰:“已令熊本经制,他日可如此。”安石曰:“本云且有奏请。”佥议除泸守,上曰:“专令熊本经制,却令本自举一人知州事。更求人,必未及本。”安石曰:“此甚善。”

  癸酉,诏:“诸军排联长行迁节级,应取功劳者,取两次以上人。功劳等,以先后;先后等,比轻重;轻重等,以金疮多者为先。”

  甲戌,相度两浙路水利事沈括言,常、润二州岁旱民饥,欲令本路计合修水利钱粮,募阙食人兴工,从之。

  并龙卫三十九指挥为二十指挥。

  乙亥,诏淮南东西、两浙路灾伤州军,当职官有弛惰不职、不能存恤振救饥民者,选官对移,仍体量事状以闻。

  知桂州沈起言:“邕州左、右江溪洞,前此职司未尝巡历。今转运判官杜璞独往,虑诸蛮以故惊疑。”诏璞依故例出巡,其入洞点检教阅兵甲,即令经略司差官。

  丁丑,秦凤路经略司言发弓箭手、强人二千驻岷州,诏于水洛城及于永兴军屯兵内差人代归本路。上以边人调发频数,虑民力不堪,故宽之也。

  诏布衣李复、王谌听往川峡募人分耕畿县荒地,以为稻田。元丰元年十月乙卯,复、谌推赏。所募耕者,闽人亦任焉,不但川峡也。

  戊寅,三班奉职申翊为右班殿直、閤门祗候、武学教授。初,三班使臣入仕年已及格、当调官者,虽有法式,尤草略。至是,命立新格,程其能否而进退之。翊弓马、策问皆入高等,特擢之。

  又诏熙州大威德、河州德广禅院岁各赐钱五十万,设道场,为汉蕃阵亡人营福。

  王韶奏收复岷、洮等州,乞优赐诸军特支钱,从之。

  庚辰,分命辅臣祈雪。

  秦凤路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蔡延庆为龙图阁直学士。本传云云,已附注十一月二十五日。

  诏三司出紬绢二十万付王韶,买熙河路蕃部余田。

  又诏岷州置广锐、武卫、本城厢军各一指挥。

  熙河路走马承受、入内东头供奉官李元凯为六宅副使寄资。元凯以经略司捷奏诣阙故也。初,王韶既城河州,独将兵至马练川,降瞎吴叱,进攻宕州,拔之;通洮山路,岷州本令征以城降,遂入岷州,分兵破青龙族于绰罗川;通熙州路,迭州钦令征、洮州郭厮郭皆相继诣军中,以城听命,巴毡角亦以其族自归。军行凡五十有四日,涉千八百里,复州五,辟地自临江寨至安乡城,东西千里,斩首三千余级,获牛羊马以数万计。吕惠卿墓志云:于是西直黄河,南通巴蜀,北接皋兰,幅员踰三千里。当考。惠卿志韶墓,国史多因之。惠卿又云“降其名王二”,盖瞎吴叱及巴毡角皆王也。史既削去,今亦从之。王韶收复五州,皆无端的月日,据日录:八月二十六日,韶奏洮州降;九月十七日,奏至马练川;十八日,奏瞎吴叱等献岷州。其他皆无所考见,今依本传,并书于此。是役也,人皆传韶已全师覆没,及奏捷,上乃大喜。盖洮、岷、迭、宕连青唐玛尔巴山,林木翳荟交道,陿阻不可行,韶欲为兵除道,乃先遣人以伐木为名,令青唐羌为卫,以大兵驻谷口镇之。至是,可连数骑以行,而盐井川初平即筑城,又据青唐咽喉之地。王安石谓韶谋中机会,故所至克捷云。

  辛巳,宰臣王安石等以修复熙州、洮、岷、迭、宕等州,幅员二千余里,斩获不顺蕃部万九千余人,招抚小大蕃族三十余万帐,各已降附,上表称贺。上解所服玉带赐安石,遣内侍李舜举谕旨曰:“洮河之举,小大并疑,惟卿启迪,迄有成功。今解朕所御带赐卿,以旌卿功。”安石再拜固辞曰:“陛下拔王韶于疏远之中,恢复一方,臣与二三执政奉承圣旨而已,不敢独当此赐。”上又令舜举谕旨曰:“群疑方作,朕亦欲中止,非卿助朕,此功不成。赐卿带以传遗子孙,表朕与卿君臣一时相遇之美也。”安石受赐。常日御垂拱殿,是日以受贺故,再御紫宸。

  知熙州、枢密直学士、礼部郎中王韶为端明殿学士兼龙图阁学士、左谏议大夫,秦凤路副都总管、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昭州刺史张玉为宣州观察使,知通远军、权熙河路总管、西上閤门使、荣州刺史高遵裕为岷州刺史、知岷州,引进副使张守约知通远军。

  初,议赏王韶以节钺,王安石曰:“优与转官职可也,节钺宜待后功。”韶奏乞与黄察换武官,令知岷州,上曰:“岷州当付高遵裕,用察非所宜。”王安石曰:“诚当如此。”乃使守约代遵裕。上又欲令遵裕带沿边安抚使,曰:“王韶嫌景思立事权重,若复以此命遵裕,则足以抗思立事权。”安石曰:“甚善。”翌日,又言:“陛下欲经略四夷,则须明军中纪律。太祖遣兵伐江南,谕曹彬,但能斩次将,即能为大将,盖知‘长子帅师,弟子舆尸’之义故也。今王韶为大帅,高遵裕则陵慢于东,景思立则陵慢于西。昨与思立分路,乃令思立自择要去处,其后约与思立会合,思立乃不肯来,即止令苗授以下来,不得已而来,然亦不至所期处而止。臣闻如此,问之李元凯,果然。若将佐乖戾不相承禀如此,则大将威名不立于境内,如何欲加敌国?今韶幸有功,臣谓陛下宜稍别异,令高遵裕、景思立辈知所忌惮,则韶威名宣著边境。大将威名宣著,即胜之半也,如其不然,恐缓急有大举动,必误事耳。”

  是日,上论及天下户口之数,王安石等奏:“户口之盛,无如今日。本朝太平百年,生民未尝见兵革。昨章惇排定湖南保甲,究见户口之众,数倍前日,盖天下举皆类此。”上曰:“累圣以来,咸以爱民为心,既未尝有大征役,又无离宫别馆缮营之事,生齿蕃息,盖不足怪。”因言:“三代盛时,诸侯一遵法度,及其衰,法制弛坏,不可复振。为天下者,正当以大公之心,以正朝廷,使纪纲号令,上下有守,虽更数千百年,安有怠忽之弊?”又论边将,因言李广、程不识之为将,谓广得士心,不识有节制,已能胜敌之半。

  勾当御药院李宪为遥郡团练使寄资,给全俸。景思立攻下踏白城,宪监其军,故有是命。

  壬午,赐岷州公使钱岁千五百缗。

  癸未,内藏库使、提举熙河路蕃部王君万为皇城使、英州刺史,赐绢五百匹;走马承受、六宅使李元凯为礼宾使寄资,大理寺丞汲逢迁两官;余推恩有差。赏收河州之功也。

  诏三班使臣先给事英宗者,并与指射差遣一次。

  甲申,朝献景灵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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