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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四年三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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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上批:枢密院言保甲扰人事,令王安石体量虚实。安石以为问得颇有之,为奸人扇惑,恐刺为义军故也。欲令提点司人分头抚谕,冯京言:“不须以五百人为一保,管仲内政寄军令亦只是五人为一保。”上欲且罢都保正,安石曰:“不须罢都保正,保正非所以致人不安也。”上言:“久远须至什伍百姓为用,募兵不可恃。”安石曰:“欲公私财用不匮、为宗庙社稷久长计,募兵之法诚当变革,不可独恃。”上曰:“密院以为必有建中之变。”安石曰:“陛下躬行德义,忧勤政事,上下不蔽,必无此理。”上问建中所以致变,安石曰:“德宗用卢杞之徒而疏陆贽,其不亡者幸也。”据日录于三月九日载此事,合附见,更竢考详。三月十三日、二十二日、二十四日,五月九日,合参照。陈瓘论曰:安石云非什伍其民而用,不可以致治强,盖安石欲变募兵宿卫之法,故其言如此。时枢密院言因置保甲有截指断腕者。安石初以为然,既旬日更白上曰:“臣召问开封差役、公人,以为保甲皆人情愿,无不便者,实不如枢密院言。又得赵子几奏:推究截指者两人,其一人遍问无有,一人盖因斫桑误伤,有三人为之证。臣所问乃初倡言者也。”此据日录十九日所书,安石持之不坚,则此时保甲必罢矣。欲见事实,故具载之于此。 文彦博言:“向因进对,蒙询及黥兵、民兵利害,臣与吴充实时略具大旨上对,然而天威之下,顷刻之间,固未详悉。臣退而复思,自陛下临御以来,焦劳庶政,以兵者大事,尤所垂意。三四年前,枢密院检录得开宝初至治平中,内外兵马大数颇甚详备,遂议酌中定为永额,比至道前即差多,方庆历中即颇减。内壮根本,外护边陲,去冗留精,适用省费,搜补训练,皆有条理。又以三路邻于羌胡,即有属户、蕃兵、弓箭手之类,以至次边州军尽置义勇,缓急调发以应征防。若守将处之得宜,经久必无阙事。兼向时诸路郡县,额外增置弓箭手,亦欲防虞盗贼。如此纪纲,臣以谓深协方今之宜,颇得备预之理。设有未至,或有废坠,即当弥缝振举之可也。恭惟太祖、太宗之定天下也,止用此兵。真宗、仁宗、英宗之守天下也,亦用此兵。累圣相承,而无异道,历年弥久,而无异法,故臣以谓协当今之宜,得备预之理,有未至而废坠者,弥缝而振举之可也。今陛下以睿圣之德,承祖宗隆盛之业,中原之人不识兵戈者几百年,过于三代。所谓民不改聚,地不改辟,施之仁政而不烦扰之,则太平之效又何加焉。陛下必欲舍此而别求治道以致太平,更易兵制以张威武,固非臣愚所及。况臣备位枢府,所主惟兵,不能上副圣意,委曲经画,尸禄之责所不能逃。伏望圣慈察臣前后累上章奏,听解枢机之重柄,并还将相之印绶,得以散秩俾守外郡,从愚臣知止之分,全朝廷退人之礼,臣不胜大幸。然臣久蒙天地之恩,敢忘犬马之报。窃谓兵民犹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禁暴戢兵,武之七德,不戢自焚,自古所戒。凡更制维御之方,深愿谨之重之。区区之诚,庶补万一,冒犯宸听,不任陨越惶惧之至。”此据文彦博奏议,自注云熙宁四年。不得其月日,今附三月甲午枢密院言保正扰人后,更须考详。 乙未,降工部郎中、宝文阁待制王广渊为度支员外郎,依旧职知庆州,右司谏、直龙图阁赵卨复权发遣延州。上既罢广渊,用郭逵判永兴,而宣抚司亦先命陕西转运使毋沆权延州,促赵卨往延州,令广渊须卨到交割讫,于乾州听旨。会广渊奏叛兵随定,上称广渊所奏允当,亟诏广渊、卨未得依宣抚司指挥,又欲徙逵延州,别选重臣镇永兴。王安石曰:“请降广渊官或职,留治庆,卨治延,逵治永兴,皆勿徙。”且言:“今两州帅臣皆客寄,上下不相保信非便,宜速定,使上下相安,无苟且意。”上从之。故广渊止坐贼发所部夺两官,行至奉天复还。初,命逵兼四路安抚使,安石以为不便,寝之。实录云:庆州兵乱,徙广渊永兴,及叛兵随定,广渊止坐降官,复领庆州。按:广渊徙永兴,乃二月七日,此时庆州兵未尝乱,实录误也。广渊附传及本传皆误,今按御集并日录删修。 天章阁待制、知渭州蔡挺加龙图阁直学士,赐手诏曰:“庆州兵叛,不至猖獗,泾原之力也。” 上论庆历中财用未乏,而西事不振。王安石曰:“财用足,然后可以用兵。然财用特用兵一事,孙武论用兵所以胜负,言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不及财用足否也。方今之事,且搜举人材,理财用,务富安百姓,则寇敌不足论。”上曰:“兵须有名,如何?”佥以为无名则不可用兵。上曰:“恐但顾力如何,不计有名无名。”安石曰:“苟可以用兵,不患无名。兵非兼弱攻昧,则取乱侮亡。欲加兵于弱昧乱亡之国,岂患无名?但患德与力不足尔!”或以为不尚力。安石曰:“武王称同力度德,同德度义,力同然后度德,德同然后度义。苟力不足虽有德如文王尚不免事昆夷。但有德者,终能强大胜夷狄,文王是也。先王于夷狄,力不足则事之,力同则交之,力有余则制之。同力同德我交之,而彼拒我,则我义而彼不义,则我胜矣。”陈瓘论曰:古人有言曰:“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自焚之祸生于用而无名也。神考曰:“用兵须有名。”可见圣主之本心也。安石曰:“苟可以用兵,不患无名。”何其言之乖戾也!实不当用,立名而用之,岂王者之兵乎?意欲用兵,则立名而乐杀;意欲殛窜,则立名而妄诛。凡学安石而有为者,皆纂述此意。 丙申,上批:“闻京东自濮州至河北缘边,二月辛巳,风变异常,百姓惊恐不安,惟当省事安静,以应天灾。河北、京东役夫可速放散。漳河役挽实妨农事,可速指挥,若来岁渐开修亦不为晚。其灾变州郡监司皆不以闻,可令分析。”上虽有此诏,执政进呈不行。其不行必有说,王安石日录独不载此事,当考。五月十一日乙未上批及刘贽云云可考。 诏河北、京东转运提点刑狱司察所部知州、通判、都监、监押、巡检、知县、县令不职者以闻。 上批:麟州已弃所修第一寨,诸防托军马可并罢遣,兵众暴露日久,各赐特支钱有差。 丁酉,降殿前都虞候、邕州观察使、邠宁环庆副都总管窦舜卿为康州防御使。广锐兵叛,舜卿失觉察故也。 知太原府吕公弼言:“请复王庆民前坐所部城不完夺官。”上阅奏,曰:“庆民首言河外荒堆等处城堡非便,果劳民无功。凡前言啰兀城、荒堆等不可城,城之无利者,宜悉具名以闻。朝廷常患边吏不忠信,苟先事有言如庆民者,亦可嘉也。”王安石曰:“汉高祖以鄂千秋一言明萧何功,则封关内侯;自平城归,诸言匈奴可击者斩。赏罚明如此,故能不劳而尽群策。”上言:“李清臣等可责。”安石曰:“张景宪言杜诩保明啰兀城道路宽广,亦不可以无责。”上以为然。诩初以殿中丞致仕,改授忠武节度推官、书写宣抚司机密文字,从韩绛所请也。据日录,王安石所言在四月十九日,依朱本附见于此,当考如何赏庆民等。曾布集有李清臣责官词。三年九月十四日,改殿中丞致仕杜诩为忠武节度推官、书写宣抚司机密文字,从韩绛请也,与李清臣同日。 戊戌,吕公弼言:“韩绛奏臣本路处置事率多纷乱,外以应副为名,其实欲坏边事。兼自诸路出兵牵制以来,彼贼无重兵救应,困之极甚。窃料今春点集不行,向去修此堡寨,有何不可?臣本路昨仓猝出兵应接,比他路最为深入,偶不败覆,以至修第一寨,贼马首来争夺,杀退及数万人,义勇、强壮运粮修寨皆平安归业,即无‘外以应副为名,其实欲坏边事’之理。今延州界贼马十余万人攻破抚宁城,以此知绛所奏西贼点集不行之说未得其实。若使臣本路有抚宁之败,则绛说得行,臣亦何以塞朝廷之责。臣已累表乞解寄任,惟陛下幸许。”诏不允。王安石曰:“公弼无罪,动见诘问,既付一路,而使其心每怀嫌疑,恐惧不敢自竭,于边计不便。今边事皆如公弼言,谓宜手敕抚谕,因令有事一一奏陈。”上以为然。 上批:“陈留县见行保甲,每十人一小保,中三人或五人须要弓箭,县吏督责,无者有刑。百姓买弓一张至千五百,箭十只六七百。当此青黄不接之际,穷下客丁,如何出办?又每一小保,用民力筑射垜,又令自办钱粮,起铺屋两三区,每保置鼓,遇贼声击。乡村之人居处远近不一,假如甲家遭贼,鼓在乙家,则无缘声击。如此,须人置一鼓,又费钱不少。以上事皆被差保头所说,非虚妄,及元非朝廷本意令如此骚扰。可速指挥令止如元议,团保觉察贼盗,余无得妄施行。乡民既忧无钱买弓箭,加之传惑恐徙戍边,是以有父子聚首号泣者非虚也。”王安石进呈不行。四年三月十三日上批:陈留保甲骚扰,执政进呈不行。此墨本所书,与御集手札同,而日录乃绝无此事。朱本辄删改手札,仍取五年闰十月十四日日录上因议河东保甲,说及开封典作袄置弓箭,并安石对“陛下当为天子所为”等语,附四年三月十三日周结陈留骚扰事,盖误也。三丁两丁,各有不易,乃安石欲编排河东保甲,故有是言,与陈留事殊不相干。又云六月却令人教阅,亦非是。四年三月闲所当言者,反复推寻,朱本误明甚。今仍依日录,附此段语言于五年闰七月十四日,削朱本四年三月十三日所书,然不知日录何故独不存四年三月十三日上批陈留保甲骚扰及进呈不行缘由也,当考。 诏成都府路转运司支交子十万缗,为梓州路常平籴本。 己亥,权陕西转运副使、度支郎中皮公弼权发遣江、淮等路发运副使,开封府判官、祠部郎中赵瞻权陕西路转运副使。上谓瞻陕西人,必熟知本路人情,故使代公弼,其实执政恶瞻不附己,故出之。瞻,初除知邓州,不赴,复为开封府判官才数月也。又欲用李寿明易沈起,寻不行。 公弼在陕西尝建言:“陕西见行当二文铜钱,顷岁西边用兵,始铸当十钱,后兵罢多盗铸者,乃以当三;犹私铸,乃减当二行之。至今铜费相当,民无冒利,盗铸衰息。请以旧铜铅尽铸当二钱。”从之。其后折二钱遂行天下。此据本志三年事,因公弼改发运附见,不得其月日,当考详。六年十月二十三日,七年三月十八日、七月十八日、九月二十七日、十二月十七日,并合参考。 诏永兴军依旧买盐钞,罢行交子。十四日事,此据王珪会要修入,五月二十四日,当考。 司农寺言:“京东常平仓司奏请卖酒场约束,乞下本路依开封府界条贯施行。”从之。此项用编录册四年三月十四日中书札子指挥修入,开封府条贯在三年十二月九日,遍卖坊场则在五年二月二十二日。 新判永兴军郭逵请以便宜行事,不许。 庄宅副使、蕃部都巡检赵余庆为西京左藏库使,右骐骥副使、蕃部都巡检赵余德为文思使,各赐金带、锦袍;三班借职、都总管司指挥戴嗣良,三班差使、殿侍、押队康瞻各迁三官,仍锡银绢,以环庆路经略司上余庆等力战斩捕庆州叛卒功也。其后,王安石言庆卒之变,微余德、余庆讨定柔远,则应者必众,其功宜蒙厚赏以劝后。上亦以前赏为薄,欲俟走马归厚赐之。文彦博、冯京皆以为蕃官不宜过厚。安石曰:“唐太宗所用黑齿常之之类,皆蕃将也。立贤无方,苟有功于朝廷,恐不应分异蕃汉,且庆州以此两人为扞蔽,厚赐之钱物,使足以役其将吏谍知敌人情状,非特赏功而已。”上以为然。 辛丑,兵部员外郎、直昭文馆、权发遣盐铁副使傅尧俞为河北转运使,尧俞自言为御史日,尝弹劾薛向,今难与共事故也。寻改知江宁府。知江宁在此月二十四日,今并书。 诏判永兴军郭逵,本路州郡有饥荒处并以官廪赈济,仍体量放税;逃移民户,设法招诱还业以闻。 环庆路走马承受李元凯言,逃散军贼解吉等六百余人尚在乾、耀州界。诏泾原、环庆路遣将官招捕,毋得贪功务杀;招降一人,依斩获一级酬奖,及令泾原路速相度将官之可减者追还。 又诏:“庆州叛兵亲属缘坐者,令环庆路经略司检勘服纪、年甲。应元谋反手杀都监、县尉,捕杀获者,其亲属当绞者论如法;没官为奴婢者,其老、疾、幼及妇女配京东、西,许人请为奴婢,余配江南、两浙、福建为奴;流者决配荆湖路牢城。非元谋而尝与官军斗敌,捕杀获者,父子并刺配京东、西牢城;老、疾者配本路为奴。诸为奴婢者,男刺左手,女右手;余亲属皆释之。”叛军家属皆诛者,凡九指挥。李清臣谓韩绛:“军士谋叛,初不告妻子,宜用恩州故事,配隶为奴婢。”绛奏从其言,故有是诏。此据清臣诏旨内附传。 都官员外郎施邈特勒停,坐与故左藏库副使高允元妻林氏私通简札约为婚,而林氏夫服未满,为夫弟高允怀所告。又御史林旦言其素行不修,会降法不当停,特行之。 知陈州张方平言:“忠武军牒坐西京留守牒,邠州报有军贼约一千人骑,过三水县涉龙泉镇,已遍牒巡检、诸县部勒兵甲捕逐。臣窃以贼在陕西,而诸路移文关报,不日遍至天下,各遣巡检。县尉会合兵甲急如贼至,不惟骚扰乡村,且使人情危惧,或容奸猾乘便妄动,惊恐四方,其忠武军转牒未敢誊报邻州。”诏依方平所奏。因谓执政曰:“守臣不当尔耶?临事乃见人。” 上批陕西转运司,诸州根检公使钱支费数,闻追呼人不少,宜令权罢,及应干簿历文字,且停一年。已而下司农寺与展两月。上论财用屈竭,以为皆缘置官多。王安石曰:“以臣所见,似不由官多。”上曰:“置厢军五十余万,皆以当直迎送官人占使。”安石曰:“厢军不专为官人占使。官人所以治人,既治人,须用人当直。”上患其占人太多,以为吕公弼言先朝待制只破两人剩员。安石曰:“待制,朝廷近官,职任已高,入则论议朝廷政事,出则镇抚一路,只破两人剩员当直,恐非先朝善政。且今士大夫已或不自贵重,朝廷更贱薄之,则愈自贱薄,恐非国体。臣愚以为陛下但当患待制非其人,不能胜陛下任使,坏朝廷事,不患待制当直人多。苟不可任使,坏朝廷事,只两人亦不可借与。苟可任使,则陛下不患无人,用度何忧不足?苟能为陛下足用度,则虽比今日更多与人当直,未为过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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