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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五年闰五月


  闰五月丙戌朔,赐大理寺丞、通判镇戎军雷周式五品服,仍升一任差遣。

  先是,西贼围镇戎,周式收散卒二万余人入保,贼遂引去,故赏及之。围镇戎是甚时月,当考。

  殿前副都指挥使、建武节度使李用和以老乞解军职,戊子,授宣徽北院使。命步军副都指挥使、淮康军留后李昭亮为武宁节度使、殿前副都指挥使,代用和也。

  先是,承平久,将帅多因循,军士纵弛。昭亮虽缘恩泽进,本将家子,习军中事,既统宿卫,一切尚严,多所建请。万胜、龙猛军蒱博争胜,撤屋椽相击,市人惶骇,昭亮捕斩之,杖其军主连州刺史宋绪,诸军股栗。及上祀南郊,有骑卒亡所挟弓,会赦,当释去,昭亮以为宿卫不谨,不可贷,卒配隶下军,禁兵自是颇肃。昭亮乞比类特给大例请俸,诏昭亮任留后日,料钱已给四百千,特依大例定支,余人不许援例。大例定支,会要在十二月十五日,今附此。

  己丑,御延和殿阅诸军转员,凡三日。

  丁酉,刑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王素知江州,前河东转运使、司勋员外郎刘京罚铜十斤,与知军差遣,坐市木扰民故也。事虽在赦前,特贬之。

  己亥,殿中侍御史梅挚等言,广西转运使杜杞诱杀降蛮五百余人,失朝廷所以推信远人之意,宜劾其罪。上置不问,赐诏戒谕之。礼宾副使陈珙等四十三人并行赏有差,录平蛮之功也。

  庚子,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曾公亮,宗正丞、崇文院检讨兼天章阁侍讲赵师民,殿中丞、集贤校理何中立,校书郎宋敏求,大理寺丞、馆阁校勘范镇,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邵必,并为编修唐书官。必以为史出众手非是,卒辞之。中立,长社人;必丹阳人也。

  赐广西转运使杜杞、提点刑狱李永德器币有差。

  甲辰,以细腰城隶原州,从四路安抚使范仲淹之请也。

  丙午,鄜延经略司言索干九族巡检、右班殿直李延遇子德明累击西贼有功,乞补殿侍,从之。

  夏国主曩霄遣丁卢、嵬名聿、营吕则依张延寿来谢册命。又遣僧吉外吉法正谢赐藏经。

  戊申,赠神卫右第三都指挥使、贺州刺史许伦为虔州观察使,以伦与西人战死也。考伦战没。

  己酉,宣徽北院使、建武节度使李用和为彰信节度使、同平章事,许张伞击杖子,上下马如二府仪,余无得援例。又诏公使钱特依宗室例,岁给其半。

  初,用和得宣徽使,意不满,不谢。未几,遂有此授。御史中丞王拱辰言:“杜审琼,太祖、太宗舅,事两朝有劳,然终不至宣徽使,祖宗所以保后家也。用和无功贪骄,而陛下名器听其所欲,恐非所以全安之。”不听。

  庚戌,太子太保致仕杨崇勋卒。赠太尉,谥恭密。将葬,易其谥曰恭毅。崇勋久任军职,当真宗朝,每对见,辄肆言中外事,喜中伤人,人以是畏之。性贪鄙,任藩镇日,尝役兵工作木偶戏人,涂以丹白,舟载鬻于京师。

  壬子,诏中书门下曰:“朕有事太庙,格于奉慈,每怀保育之仁,僾若见乎其位。三后厌代,多历年所,肆馈合食,犹隔閟宫,有司不时讨论,使国有阙典,朕甚惧焉。其令礼官稽考故籍,议升祔之礼。”

  青涧城都巡检、内殿崇班马怀德为供备库副使兼閤门通事舍人,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折保忠为供备库副使。时枢密副使庞籍言,贼入青涧城,而怀德、保忠力战有功,虽已赏,然其人并有将帅之略,更宜旌用,故又迁之。马怀德,祥符人,或已见。

  癸丑,河北都转运按察使欧阳修言:“转运使虽合专掌金谷,不与兵戎之事,然向被朝廷密旨,令熟图本道利害,阴为边备。今缘边知州,武臣不过诸司使、副,通判即是常参初入京朝官,并得尽闻机事,而臣之本司独不得与。非欲侵扰边臣之权,盖调用军储,须量边事之舒急,以至按察将吏,亦当知处事之当否,请自今许令本司与闻边事。”从之。

  修尝奏疏言:

  伏见北敌近于界首添建城寨,及拘囚定州巡兵汤则,侵过银坊、冶谷地界等事,臣窃闻朝廷至今未有分明严切指挥,令边臣以理争辨。窃料朝廷之意,必谓争之恐有引惹之虞,此乃虑之过而计之失也。夫敌性刚劲,素称慓悍,欺弱畏强,难示以怯。今杜之以早,而力为拒绝,犹恐不能,若纵之不争,而诱其来侵,乃是引惹。况西山道路有三十余处,皆可行兵,而其险要所扼,在于军城、银坊等路,为彼夺据而不争,则北寨、王柳等口,渐更来侵,岂能争矣!是则西山险要,尽为彼夺。一日使敌以大兵渡易水,由威虏之西平陆而来,以奇兵自飞狐出西山诸口而下,则我有腹背受敌之患,不知何以御之,此盖兵法必争之地也。

  且与人为邻敌,而自弃险要,任彼夺据而不争,虽使我弱彼强,尚须勉强,何况势均力敌,又违誓约,而彼曲我直乎。臣谓朝廷所以然者,盖由未察敌中强弱之形,而不得其情伪之实也。臣又见朝廷常有惧敌之色,而无忧敌之心。夫忧之与惧,名近而意殊。忧者,深思极虑而不敢暂忘;惧者,临事惶惑而莫知所措。今边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机者,惧敌之意过深也。若能察其强弱之形,得其情伪之实,则目今之事,诚不足惧,而将来之患,深有可忧,奈何不忧其深可忧,而反惧其不足惧!

  且北敌虽以战射为国,而耶律氏自幼承其父祖与中国通和之后,未尝躬战阵、遭勍敌,谋臣旧将又皆老死,今其臣下如贯宁者无三两人。宁材不及中人,已是彼之杰者,所以君臣计事,动多不臧。当初对梁适遣使河西,使与中国通好,及议和垂就,不能小忍,以邀中国厚利,乃与元昊争夹山小族,遂至交兵。而累战累败,亡失人马,国内疮痍,诛敛山前,汉人怨怒。往时北人杀汉人者罚,汉人杀北人者死。近闻反此二法,欲悦汉人,汉人未能收其心,而北人亦以怒矣。又闻今春女真、渤海之类,所在离叛攻劫,近才稍定。方且招缉败亡,修治器甲,内恐国中之复叛,外有西夏之为虞,心自怀疑,忧我乘虚而北袭。故于界上勉强虚张,囚我巡兵,侵我地界,盖其实弱而示强尔。实弱而示强者,用兵之诡计也。故臣谓苟能察其强弱,知其情伪,则无不争之理,何必惧其不足惧哉?

  自国家困于西鄙用兵,常虑北人合谋,乘隙而动,及见二敌相失而交攻,议者皆云中国之福。夫幸其相攻为我之福,则不幸使其解仇而复合,岂不为我祸乎!臣谓北敌昨所以败于元昊者,亦其久不用兵,骤战而逢劲敌尔。闻其自败衄以来,君臣恐惧,日夜谋议,通招丁口,简募甲兵,处处开教阅之场,家家括粮马之数。以其天姿骄劲之俗,加以日夜训练之勤,则其强难敌矣。今敌国虽未有人,然大抵为国者,久无事则人难见,因用兵则将自出。使其交战既频,而谋臣猛将争能并出,则是夹山一败,警其四十年因循之弊,变骄心而为愤志,化堕卒而为劲兵,因屡战而得骁将,此乃北敌之福,非中国之福也。此臣所谓将来之患者也。然二敌势非久相攻者也,一二年间不能相并,则必复合,使北敌驱新励之强兵,无西人之后害,而南向以窥河北,又将来之大患者也。

  臣虽不知朝廷顾河北为如何,但于本路之事,以今年较去年,则亦可见。去年以前,河北官吏无大小皆得举才而择能,急于用人如不及者,惟恐事之失计故也。自今春以来,差除渐循旧弊,凡干敏之吏、熟于北方事者,举留奏乞,百不一从。不惟使材臣、能吏不劝,而殆亦足见朝廷不忧河北之事办否也。至如废沿边久任之制而徙刘贻孙,以王世文当冀州,李中吉当广信,王中庸当保州,刘忠顺当邢州,如此数人,于闲慢州军,尚忧败政,况于边要之任乎。然臣谓为国计者,若以北敌为忧,深思极虑而不敢暂忘,则其选材任将肯若是乎!臣愚以谓朝廷不以北事为忧,又怯惧如此,既曰惧矣,则于用人之际,又若忽而不忧,此臣之所未喻也。

  臣闻敌人侵我冶谷,虽立寨屋三十余间,然尚迁延,未敢便贮兵甲,更伺我意紧慢。若不及早毁拆,而少缓纵之,使其以兵守之,则尤难争矣,此旦夕之间不可失也。至于汤则,亦闻囚而未敢杀,此亦不可不争。臣愿陛下但以将来之患为忧,不忘此事,用人之际,革去旧例,而惟材是择。勿听小人之缪谋,勿于忠良而疑贰,使得上下毕力。至于目今小事,未须过自怯惧。夫事之利害,激切而言,则议者以为太过,言不激切,则听者或未动心,此自古以为难也。况未形之事,虽曰必然,而敢冀尽信乎。伏望陛下留意听纳,不以人而废言,庶竭愚瞽,少裨万一。修疏不得其时,因修请兴边事附此。刘贻孙责官在七月壬子。银坊城本末,八月甲子,十月己巳,更当考详。

  诏三司副使官至谏议大夫以上,立班次序从本官。庆历元年十月,以入省先后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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