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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三年五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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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杨崇勋为左卫上将军致仕。 初,崇勋判成德军,而部民行赂于其亲吏任昭敏、李咸新,使告其子内殿承制宗诲,求免所犯罪。事觉,宗诲等皆编管诸州,崇勋并坐罪。崇勋初犹为宗诲营奏,既逮捕宗诲,崇勋又篡取之。监察御史赵佑言:“阙庭至近,崇勋恣横如此。臣闻制使李宗易有奏报,继遣种世材就问,崇勋但卧合延制使入,云‘不合卤莽’。臣请选使臣以禁兵送崇勋就对。或以其尝官枢密,务存大体,亦望与一散秩,许令致仕。”上深然之。佑,滏阳人也。此据晁补之所作墓志,六月壬寅,佑出知州,避贾昌朝执政之嫌也,仍不废言事。当考。 己巳,司徒吕夷简请罢监修国史,不许。又请罢所给俸料,诏给宰臣俸料之半。 罢屯田员外郎凌景阳、昭信节度掌书记魏廷坚、郑州观察判官夏有章召试学士院。 初,晏殊、夏竦、吕夷简各荐景阳、庭坚、有章,既得旨召试,而谏官王素、欧阳修言景阳给婚非类,有章尝坐赃,而庭坚亦有踰滥之罪。故皆罢之。欧阳修从谏集:景阳已就试,改一官,知和州,余并罢。今从实录。 庚午,御崇政殿录系囚,命侍御史沈邈等分诣京畿及三京,其诸路即委转运使、提点刑狱官亲行疏决,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江、淮岁漕不给,京师乏军储,大臣以为忧。枢密副使范仲淹言国子博士许元可独倚办。辛未,擢元江、淮、两浙、荆湖制置发运判官。元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师者,吾不信也。”至,则命濒江州县留三月粮,余悉发之,远近以次相补,引千余艘转漕而西。未几,京师足食。元,宣城人也。仲淹二奏,或可删附。 壬申,罢户部判官、工部郎中王球知怀州。谏官余靖言球被疾不任事也。 癸酉,命御史中丞王拱辰、知制诰田况,与三司同议减放州县科配。 诏宗室女从夫任外官者,毋得私至京师。右侍禁王世卞娶宗女晋安郡君,为郑州兵马监押,既从至官,而辄私自归,为有司所劾,故条约之。 乙亥,忻州言地大震,上曰:“地道贵静,今数震摇,得非兵兴劳民之象乎?宜诏本路转运、经略司,安恤百姓,毋得辄弛边备。” 盐铁副使、司勋郎中林潍为少府监、知滑州。初,入内都知张永和建议,请收民房钱十之三以助军费。事下三司,三司使王尧臣持不可。永和密使人致意曰:“公能行此,则大用矣。”明日入见,具为上言,因曰:“此衰世之事,唐德宗所以致朱泚之乱者,非平时可行也。”潍畏永和势,助之甚力。尧臣奏罢潍,以河北转运使、工部郎中、直史馆张昷之为盐铁副使,议乃定。 丁丑,诏河东义勇兵愿隶诸州就粮神虎、宣毅禁军者听之。 又诏诸路配役在疏决以前者并释之。 戊寅,敕三司官吏曰:“经国以财为本,而三司纪纲不振久矣。今边隅未靖,用度甚广,军资所急,民力重困,其务协心营职,无或因循以踵旧弊。”本志以此系之于二年四月议节浮费下,今从实录。 先是,谏官欧阳修既受命,首建议:“天下官吏员数极多,朝廷无由徧知其贤愚善恶,审官、三班、吏部等处只是具差除月日,人之能否,都不可知。诸路转运使等,除有赃吏自败者临时举行外,亦别无按察官吏之术。致使年老病患者、或懦弱不才者、或贪残害物者,此等之人布在州县,并无黜陟。因循积弊,官滥者多,使天下州县不治者十有八九。今兵戎未息,赋役方烦,百姓嗷嗷,疮痍未复,救其疾苦,择吏为先。臣今欲乞特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中,自三丞以上至郎中官,选强干廉明者为诸路按察使。请令进奏官,各录一州官吏姓名,为空行簿以授之,使至州县遍见官吏,其公廉勤干,明著实状,及老病不才,显有不治之迹,皆以朱书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别无奇效,亦不致旷败者,以墨书之。又有虽是常材,能专长于事,亦以朱书别之。使还具奏,则朝廷可以坐见官吏贤愚善恶,不遗一人。然后别议黜陟之法。如此,足以澄清天下,半岁之间,可望致治。只劳朝廷精选二十许人充使,别无难行之事。”然朝廷重于特遣使,未即行也。 参知政事贾昌朝前为御史中丞,尝言转运使朝廷责以按察官吏能否,而使名未正。于是参取修议,诏:“诸路转运使副并兼按察使副,令将辖下州、府、军、监、县、镇官吏姓名置簿,亲掌录其功过。若绩效明著及显有不治者,逐旋以闻外,其稍著廉勤及仅免败阙者,即每至年终,攒写附递以闻。并须尽公摭实,如能称职,别加进用,傥务因循,亦严行黜降。提点刑狱虽不带此使名,并当准此。”兼按察使,会要系在三月二十七日。 欧阳修复上言: 转运使自合按察本部官吏,今若特置使名,更加约束,则于常行之制,颇为得宜,必欲救弊于时,则未尽善。且臣初乞差按察使者,盖欲朝廷精选强明之员,窃闻朝廷以所选非人,故不遣使。今所委转运使,岂尽得人乎?其间昏老病患者有之,贪赃失职者有之,此等之人,自当被劾,岂可劾人?其间纵有材能之吏,又以斡运财赋有米盐之繁,供给军需有星火之急,既不暇遍走州县,专心察视,则稽迟卤莽,不得无之。故臣谓转运使兼按察使,不才者既不能举职,又不暇尽心,徒见空文,恐无实效。在于事体,不若专遣使人。 伏念兵兴累年,天下困弊。饥荒疲瘵,既无力以振救,调敛科率,又无由而减省,徒有爱民之意,绝无施惠之方。若但能逐去冗官,不令贪暴,选用良吏,各使抚绥,惟此一事,及民最切。苟可为人之利,何惮选使之劳?况自近年累遣安抚,岂于今日顿以为难?今必恐三丞至郎中内难得其人,既乞且依前后安抚,于侍从臣寮、台官馆职中,选差十数人,小处路分兼察两路,其侍从臣寮,仍各令自辟判官,分行采访,用臣前来起请事件施行。其转运兼按察使,若能精选其人,亦乞著为今后常行之制。 臣伏思侍从臣寮非不言事,朝廷非不施行,患在但著空文,不责实效。故改更虽数,号令虽烦,上下因循,了无所益。今必欲日新求治,革弊救时,则须在力行,方能济务。臣所言者,生民之急务也,天下之利也,不但略言一二分以塞言责而已。伏望留意详择。 不报。 虞部员外郎杜杞权发遣度支判官事,太常博士燕度权发遣户部判官事,仍理本资序,毋得差出,俟三年有劳,令三司保明,当议升陟之。权发遣三司判官始此。杞,镐之子;度,肃之子,皆王尧臣所荐也。(权发遣三司判官盖始此。治平元年十二月,又命张徽、皮公弼等,然非事始也。会要因英录但记徽、公弼而略杞、度,今特著之。度附传在神录熙宁三年八月,亦言权发遣三司判官自度始。) 庚辰,幸相国寺、会灵观祈雨。 辛巳,上谓辅臣曰:“自春夏不雨,岁时失望,盖朕不德所致,但日于禁中蔬食、精祷、引咎而已。”章得象曰:“陛下奉天爱民,至诚如此,臣等备位衡弼,不能布宣善政,以召和气,而过贻陛下之忧。”上曰:“朝廷细故,朕与卿等未尝不留意。惟民闲疾苦,尤须省察,有以利天下者,在必行之。卿等其务公心咨访,以荅天意。” 范仲淹言:“臣亲闻德音,谓屡有灾异,当修德以及民,并诏臣等谨省刑法。此实见圣人忧畏之心,合于天意。臣今条奏数事,皆陛下增修明德之要。一、斋戒发诚,特降诏命,明言灾眚屡见,敢不罪己祗畏,以告中外群臣,同心修省;二、遣使四方,疏决刑狱,非害人者悉从减降;三、诏天下州县长吏,访闻民间孤独不能存活者,特行赈恤;四、诏逐处籍出阵亡之家,察其寡弱,别如存养;五、边陲之民被戎马驱掳者,量支官物赎还本家;六、诏诸处欠负已该赦恩除放者,官司更不得催理,违者,官吏科违制之罪,遇赦不原,仍差近臣置司与夺。陛下力行此数事,下悦民心,上荅天戒。昔商中宗桑谷共生于朝,惧而修德,抚绥百姓,三年而归者十六国,号为中兴。陛下今日因灾修德,则福及兆人,道光千载,天下幸甚!”仲淹言附辛巳后,须更考详。 壬午,诏内殿崇班以上,非有边功及捕剧贼而尝历知州军、同提点刑狱者,不许换诸卫将军。将军品第三,每郊祀得任子孙,而愿换秩者皆老疾无状之人,故厘革之。 癸未,御史台请选御史六员,而罢权推直官,从之。 乙酉,出侍御史席平知润州。中丞王拱辰言其议论无取,故出之。平,东平人也。庆历二年二月,平以都官员外郎为侍御史,本传称平奏对鄙俚。又御史台记亦有传:“平尝往齐州劾狱,失入死罪,张方平乞依法行遣。”恐此罢黜,不独因拱辰言也。 丁亥,置武学于武成王庙,以太常丞阮逸为武学教授。张唐英政要以为议出吴育,且云育为参知政事。按此时育但为翰林学士,五年正月始副枢密,四月改参政。唐英误也。育传又不见武学议,当考。八月戊午,罢武学。 戊子,雨。辅臣称贺。上曰:“天久不雨,将害民田,朕每焚香,上祷于天。昨夕寝殿中,忽闻微雷,遽起冠带,露立殿下,须臾雨至,衣皆沾湿。移刻雨霁,再拜以谢,方敢升阶,自此尚冀槁苗可救也。”章得象曰:“非陛下至诚,曷以致天应若此。”上曰:“比欲下诏罪己,撤乐减膳,又恐近于崇饰虚名,不若夙夜精心密祷为佳尔。”仁宗皇帝庆历三年,京师夏旱,谏官王公素乞亲行祷雨,帝曰:“太史言月二日当雨,一日欲出祷。”公曰:“臣非太史,知是日不雨。”帝问故,公曰:“陛下幸其当雨以祷,不诚也,不诚不可动天,臣故知不雨。”帝曰:“明日祷雨醴泉观。”公曰:“醴泉之近,犹外朝也,岂惮暑不可远出邪?”帝每意动,则耳赤。耳已尽赤,厉声曰:“当祷西太一宫。”公曰:“乞传旨。”帝曰:“车驾出郊不预告,卿不知典故。”公曰:“国初以虞非常。今久太平,预告,但百姓瞻望清光者众尔,无虞也。”谏官故不扈从,明日,特召王公以从。日色甚炽,埃雾张天,帝玉色不怡。至琼林苑,回望西太一宫上有云气,如香烟已起。少时,雷电雨甚至。帝却逍遥辇,御平辇,撤盖还宫。又明日,召公对,帝喜曰:“朕自卿得雨,幸甚。”又曰:“昨即殿庭雨立百拜,焚生龙脑香十七斤,至中夜,举体尽湿。”公曰:“陛下祀天当恭畏,然阴气足以致疾,亦当戒。”帝曰:“念不雨,欲自以身为牺牲,何戒也?”此据邵博闻见后录,当考。恐博所记西太一宫即相国寺、会灵观。及七年三月,祷西太一宫,则素不在谏院矣。又按会要祈祷门,庆历三年五月十四日,幸大相国寺、会灵观祈雨。先是,谏官以天旱,请遣官祈雨。帝曰:“朕已于宫中蔬食,密祷上天,引咎责己,庶获丰楙之应。”宰臣章得象曰:“陛下奉天忧民,至诚如此,必有感召。”所称谏官,必王素也。当考详增入。 徙同提点江南西路刑狱、内殿承制陈秉为荆南驻泊都监。时上封者又言秉本以技术进,而任按察官,不可。故罢之。 己丑,幸相国寺、会灵观谢雨。 谏官余靖言: 伏睹春夏以来,旱势至广,陛下忧勤劳恤,躬行祷祈,虽获澍应,而夏田先已损矣。臣以古者三年耕,必有九年之蓄,国无九年之蓄,曰国非其国。故虽尧水汤旱,民无菜色者,有备灾之术也。方今官多冗费,民无私蓄,一岁不登,逃亡满道,盖上下皆无储积故也。 臣窃谓当今备灾之术最急者,宽租赋、防盗贼而已。诚知国家边甲未解,经费日广,不宜更减民赋自窘财用,其如农收有限,当量民力而取之。虽或差减,尚有数分之入,今若全取,一旦不堪其求,必致流亡之患,则永失常赋矣。今天府之民,九重不远,其诉旱者尚或半得申明,半遭抑退,况远方之人,其无告必矣!陕、关已西,尤须抚之。伏望朝廷特降诏命,应遭旱州军,委清强官体量,实旱损夏苗去处,特与量减夏税分数,不得容有侥幸,此乃惠民之实效也。若待有逃亡然后振救,将无及矣。 臣又闻,衣食不足,虽尧、舜在上,不能使民不为贼盗。若水旱之后,盗贼滋长,世之常也。近闻解州、邓州群贼入城,刼略人户,此乃都监、监押、巡检不得其人之所致也。似此阶渐,不可滋蔓,伏乞朝廷申明捕捉之科,严行赏罚之典。其不获强盗人,不得却将窃盗比折,特行勒停、冲替、降资之法,庶几戮力同心,以折盗贼之势。 上嘉纳之。“上嘉纳之”,据张唐英政要。 庚寅,诏自今两制官详定公事,大事限一月,小事半月,其急速者勿拘。 赐定川阵亡军士家两月钱粮。 辛卯,筑钦天坛于禁中。 癸巳,翰林学士承旨丁度等言:“比奉诏,详定帅臣见所部仪制。请自今閤门祗候及路分都监以上见四路招讨使,厅上公参,供奉官以下者并庭参,其走马承受及非统辖者勿拘此制。”从之。 京东安抚司言本路捉贼虎翼卒王伦等,杀沂州巡检使、御前忠佐朱进以叛。遣东头供奉官李沔、左班殿直曹元箉、韩周往捕击之。 甲午,复给荆王元俨所上公使钱。元俨领荆、扬二镇,岁凡给缗钱二万五千,西边用兵,尝纳其半。上以元俨叔父之尊,不欲裁损,不踰年,复全给之。元俨用度无节,每预借数年俸料,翊善王涣上书谏以方有边患,宜助朝廷节用度。元俨判其后曰:“愁杀人。”他日又谏,元俨复判曰:“仰翊善依旧翊善。”去年五月壬子,先给公使之半。 乙未,以试方略人仇公绰为试大理评事,姜潜、许平为太庙斋郎,杨著为郊社斋郎,鞠章、张弼为司士参军。皆近臣特荐也。 谏官欧阳修言:“臣伏见自西鄙用兵以来,陛下圣心忧念,每有臣僚言及西事,必皆倾心听纳。今韩琦、范仲淹久在陕西,备谙边事,是朝廷亲信委任之人;况二臣才识不类常人,其所见所言之事,不同例程言事者,陛下最宜加意访问。自二人到阙以来,只是逐日与两府随例上殿,呈奏寻常公事外,有机宜大处置事,并未闻有所建明,陛下亦未曾特赐召对,从容访问。况今西事未和,边陲必有警急,兼风闻北主见在凉甸与大臣议事,外边人心忧恐。伏望陛下因无事之时,出御便殿,特召琦等从容访问,使其尽陈西边事宜合如何处置。今琦等数年在外,一旦归阙,必有所陈。但陛下未赐召问,此二人亦不敢自请独见。至如两府大臣,每有边防急事,或令非时召见聚议,或各令互述所见,只召一两人商量,此乃帝王常事,祖宗之朝,并亦许如此,不必拘守常例也。”按韩、范以四月七日被召,五让乃就职。修此疏不得其时,今附见五月末。 修又言: 臣伏见朝廷方遣使与西贼议通和之约,近日窃闻边臣频得北界文字,来问西夏约和之事了与未了。苟实如此,事深可忧。臣以谓天下之患不在西戎,而在北敌,纵使无此文字,终须贻患。朝廷与契丹通好仅四十年,无有纤芥之隙,而辄萌奸计,妄有请求。窃以契丹故习,遇强则伏,见弱便欺。见我无谋,动皆屈就,谓我为弱,知我易欺,故添以金缯,未满其志,更邀名分,抑使必从。无事而来,尚犹如此,若使更因西事揽以为功,别有过求,将何塞请?此天下之人,无愚与智,共为朝廷寒心者也。 今若果有文字来督通和之事,则臣谓敌之狂计,其迹已萌。不和则诘我违言,既和则论功求报,不出年岁,恐须动作,苟难曲就,必致交兵。至于选将练师,既难卒办;御戎制胜,当在机先。然臣窃怪在朝之臣尚偷安静,自河以北,绝无处置,因循弛慢,谁复挂意?岂可待敌使在廷,寇兵压境,然后计无所出,空务仓皇而已哉。今国家必谓两意虽乖,尚牵盟誓,边防处置,未敢张皇。以臣思之,莫若精选材臣,付与边郡,使其各图御备,密务修完,此最为得也。况今北边要害诸郡,不过十有余处,于文武臣僚中选择十余人,不为难得。各以一州付之,使其各得便宜,如理家事。完城垒,训兵戎,习山川,畜粮食,凡百自办,不烦朝廷经度。以兹预备,尚可支吾。 至如镇定一路,最为要害。张存昔在延州,以不了事罢去,今乃委以镇府,王克基凡庸轻巧,非将臣之材,而在定州。其余州郡,多非其人。臣欲乞陛下特诏两府大臣,取见在边郡守臣,可以御敌捍城、训兵待敌者留之;其余中常之材,不堪边任者,悉行换易。若使秋风渐劲,敌隙有端,陛下试思边鄙之臣,谁堪力战,朝廷之将,谁可出师?当臣初授谏职之时,见朝廷进退大臣,陛下锐意求治,必谓群臣自此震慑,百事自此修举,西、北二事最为大者,自当处置,不待人言。及就职以来,已数十日,而政令之目渐循旧弊,惟言事之臣拾遗补阙者,勉强施行其一二。至如讲大利害,正大纪纲,外制四夷,内纾百姓,凡庙堂帷幄之谋,未有一事施行于外者。臣忝司谏诤,岂敢不言。伏望陛下不忘社稷之深耻,无使夷狄之交侵,骏发天威,督励臣下。仍乞询问两府大臣,西鄙议和能保契丹别无辞说否?苟有所说,能以庙谋奇算沮止之否?苟无谋以止之,则练兵、选将、备边,待寇贼至而后图,能不败事否?臣愿陛下勿谓去岁六符之来,可以贿解,今而有请,则事难从矣。勿谓累年西贼为患,习以为常,若此事一动,则天下摇矣。臣所言者社稷之大计也。愿陛下留意而行之。今年三月二十六日,修除谏官,四月六日,遣邵良佐使夏州。此疏云就职已数十日,当是五月末,或六月初,今附五月之末,更须考详。又按修疏云使秋风渐劲,或恐是六月末七月初。然七月一日王克基已自定州改沧州,杜维序知定州矣。张存自元年四月知成德,二年五月改都漕,十二月复知成德,今年七月又改都漕,未赴,仍知成德。修疏称王克基在定州,则必非七月初,或是六月间也。 诏自今巡检、县尉月俸并特给见钱,勿折支。会要五月事,今附月末。 韩琦、范仲淹言:“臣窃见朝旨下陕西省,罢同、解、乾、耀等九州军公使钱,共一千八百贯。切以国家逐处置公使钱者,盖为士大夫出入及使命往还,有行役之劳,故令郡国馈以酒食,或加宴劳,盖养贤之礼,不可废也。谨按周礼地官有:‘遗人掌郊里之委积,以待宾客,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候馆有积。凡委积之事,巡而比之,以时颁之。’此则三王之世,已有厨传之礼,何独圣朝顾小利而忘大体?且今赡民兵一名,岁不下百贯,今减省得公用钱一千八百贯,只养得兵士一十八人。以一十八人之资,废十余郡之礼,是朝廷未思之甚也。况今来逐州使命之外,各有军营,每年春后放下边兵歇泊,动经半年,军中人员,并无宴犒之具。虽条贯有旬设之名,逐州每月一次举行,军员各给得钱一百文已来,官务薄酒二升,既无公用,更不赴筵,亦不张乐,岂朝廷宴享将校之意?州郡削弱,道路咨嗟。当全盛之朝,岂宜如此?或谓有公使钱处,收买食物,骚扰户民。殊不知郡守得人,自能约束。如非其人,更出己俸买物,亏民愈甚。是见其小而不思其大也。伏望圣慈速降指挥,下陕西、河北、河东路转运司,昨来经减废公用钱处,并令依旧。庶协典礼,稍息物论。况朝廷用武之际,于此一事,尤宜照管。臣等久在边任,深知此事,近贰枢廷,岂当缄默。”琦、仲淹言附见巡、尉俸勿折支后,其从违当考。 又言:“臣等窃以西陲用兵以来,沿边所费钱帛,为数浩繁,官司屈乏,未能充用。其鄜延等四路帅臣虽有管勾本路粮草之名,然转运司终是本职,故不敢专行计置,若不委之经度,即边计常是不足。臣等欲乞特降指挥,下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路经略使司,应本路州军所管钱帛,并许选差廉干使臣、公人等,任便回易。其收到利钱明入省帐收附。所有勾当人等,如能大段回易得利息,委本司具数报明闻奏,特与相度酬奖,所贵有助军费,少纾民力。”此奏与公使相似,并附见其后,从违当考,或削此篇。 韩琦、范仲淹又言:“臣等窃以天下郡邑,牧宰为重。得其人则致化,失其人则召乱,推择之际,不可不慎。国家承平以来,不无轻授,应知州、通判、县令,因举荐擢任者少,以资考序进者多,才与不才,一涂并进,故能政者十无二三,谬政者十有七八。国家诏令程序,天下一体,能政之处,民必蒙福,谬政之下,民必受弊。非国家法令之殊,盖牧宰贤愚之异也。今四方多事,民日以困穷,将思为盗,复使不才之吏临之,赋役不均,刑罚不当,科率无度,疲乏不恤,上下相怨,乱所由生。若不急于求人,早革其弊,诚国家之忧也。然自来虽曾诏臣僚各举所知,或举主非贤,则多谬荐。臣等欲乞圣慈特降诏书,委中书、枢密院臣僚,各于朝臣中荐堪充举主者三人。候奏到姓名,即逐人各赐敕一道,令于通判内举成资已上一员充知州,知县内举成资已上一员充通判,簿尉中举有出身三考以上、无出身四考一员充职官知县,或于职官令录中举五考以上之人充京官知县。仍于敕明言所荐之人若将来显有善政,其举主当议旌赏,若赃污不理,苛刻害民,并与同罪。所贵生民受赐,寇盗自息。”从之。降敕著琦、仲淹等奏请。琦、仲淹复奏:“若著臣等奏请,于理未便。只乞作朝廷忧劳之意,特选臣僚举官,则事体甚重也。”此奏不知是何月日。按会要:庆历三年五月二十五日,诏臣僚举职官州县官充京朝官,判、司、簿、尉充县令,流外出身州县官充令录班行。其奏状式样,颁令遵用施行。因以此奏附此月末,更须考详。按仲淹政府奏议择臣僚举知州通判第八、举职官令录充京官知县第十五,从第八奏见第十五奏,其第十五奏未知从违,今删取,附见。不知实录何故不书此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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