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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平三年十二月


  十二月丁未,诏选判司、簿尉二人,充吏部流内铨南曹主事。

  戊申,上狩于近郊,以亲获禽兽献太庙。

  壬子,诏有司别录转对章疏一本留中。(十一月壬午,复转对。)

  乙卯,幸殿前指挥使班,阅武艺,辅臣曰:“陛下以神武训兵士,禁旅精锐,近古所未有也。”遂射苑中,尽醉而罢。

  庚申,诏曰:“昨均京邑田租,如闻小民弗喻朝旨,翦伐桑柘,惊惑乡闾。况东作将兴,谷籴稍贵,所宜省事,以便吾民,其悉罢之。”

  西蕃允鄂克族部伊默噜来贡牦牛。

  甲子,契丹税木监使黄颙、茶酒监使张文秀、关城使刘继隆、张显等,各挈其属归顺,赐冠带袍笏,合于归明班院。颙等皆敌帅于越之族也。

  丙寅,兵部郎中、直昭文馆、知兖州韩援上言:

  伏睹近诏举行转对,在外文武群臣未预次对者,各许上封奏事。此盖陛下克勤念虑,旁采刍荛,幅员之闲,蹈咏斯极。伏惟陛下膺运图大,握枢御极,行一事必遵典礼,发一言必访古今。三载遏密之中,过形哀毁,万几听断之后,未尝怠遑。每春泽稍愆,宿麦未秀,必亲临祠观,备荐萧芗,减御膳而焦劳,走使车而旁午,并祷群望,尽降五刑,召感上穹,必获嘉澍,虽有祲沴,安能为灾。然臣辄以菲葑,窥测苍昊,退循僭越,难避鼎镬,死罪!死罪!迩者微有亢旱,颇伤稼政,天其或者得无以太祖、太宗二圣在天,陛下春秋鼎盛,兆民乐业,万国来王,万一圣心忽生骄佚,故暂加灾眚,用儆睿聪。昔魏郑公对唐太宗曰:“贞观之初,闻善若惊,五六年闲,犹悦以从谏,自兹厥后,渐恶直言。”此盖讥其渐怠于政也。则知勤俭难守,骄逸易生,人之常情也。玄宗开元十五年后,深居高视,倦于临御,内宠嫔嫱,外事征伐,连起诏狱,无辜诛夷,遂至大盗猖狂,中原板荡,盖其升平之后,骄怠使然也。

  臣伏睹先帝福祚延洪,享国长久,孜孜勤俭,未尝一日旷于万几,自端拱已来,益励精为理。臣尝权盐铁判官,得与本使上殿奏事,一日,先帝从容谓臣等曰:“大凡居职,不可不勤,朕每见殿庭兵卒,剩埽一席地,汲一瓶水,必记其姓字。”夫如是,则有以见先帝勤劳庶政,片善无遗。愿陛下守太祖之丕图,遵太宗之遗训,兢兢业业,无怠无荒。

  臣又闻治国者在乎远佞人,杜谗口,书曰:“塈谗说殄行,震惊朕师。”诗曰:“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臣观今之朝廷,自公相已下,悉皆方正,无邪佞之徒。然事生隐微,宜防未兆。以陛下聪明神智,必无骄逸之虞,然愿罔倦烛幽,勿使小人乘闲而进,日慎一日,虽休勿休,居安念危,在治防乱,则天下幸甚。

  疏奏,召援归阙,授史馆修撰。(授史撰在明年二月,今并书于此。)

  开封府言狱空,赐诏奨之。

  诏缘边吏民,斩敌首一级赏钱五千,禽生者倍之,获马者给帛二十匹,不堪带甲者还之。(按诏缘边吏民,系丁卯,今并书,疑有脱误。)

  辛未,遣翰林学士梁周翰,以来岁元日诣太一宫设醮一月,为民祈福。

  李继迁数扰边,环庆大屯士马。

  壬申,诏徙河北转运使刘综为陕西转运使。

  河北、河东强壮,自五代时瀛、霸诸州已有之,是岁,始诏河北民家二丁、三丁籍一,四丁、五丁籍二,六丁、七丁籍三,八丁以上籍四为强壮。五百人为指挥,置指挥使。百人为都,置正副都头二人,节级四人。所在置籍,择善射者第补校长。听自置马,胜甲者蠲其户役。寻募其勇敢,团结附大军为栅,官给铠甲。(此据两朝兵志,实录无之。团结勇敢附大军,志又在明年,今亦附见。)

  初,濮州有盗夜入城,略知州王守信、监军王昭度,知黄州王禹偁闻之,以为国家武备不修,故盗贼窃发近辅,因奏疏曰:

  伏以体国经野,王者保邦之制也。易曰:“王侯设险以固其国。”又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传曰:“预备不虞,古之善教也。”自唐广明之季,天下乱离,各据城垒,缮置兵甲,豆分爪剖,七十余年。太祖潜跃之初,则复关南,平淮甸,受禅之岁,再驾伐叛,取庸、蜀,下荆、湘,克番禺,讨金陵,是十分天下而有其七矣。太宗缵嗣洪业,克辑大勋,平定并、汾,怀来闽、越,天下一家,无不臣妾。当时议者,乃令江、淮诸郡毁城隍,收兵甲,彻武备者三十余年。书生领州,大郡给二十人,小郡减五人,以充常从。号曰长吏,实同旅人,名为郡城,荡若平地。虽则尊京师而抑郡县,为强干弱枝之术,亦非得其中道也。臣比在滁州,值发兵挽漕,关城无人守御,止以白直代主开闭,城池既圮,器仗不完。及迁维扬,称为重镇,乃与滁州无异。尝出铠甲二十副与巡警使臣,彀弩张弓十损四五。盖不敢擅有修治,又地湿暴凉为难,上下因循,遂至于此。今黄州城雉器甲,复不及滁、扬,万一水旱为灾,盗贼窃发,虽欲御备,何以枝梧。

  臣按司马迁天官书云:“天运三十岁一小变,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此常数也。”古圣知其如此,设备以待,虽变不乱。国家以建隆甲子岁下西川,甲午岁复乱,三十年之应也。当时西川止益、梓、眉、遂有城可守,惟郭载弃而先走,为贼所据,余皆固守。无城之处,悉为贼据。此有备无备之明效也。陛下缵服二圣,恢隆长世,必有非常之制,改辙更张,因时立法,固无所执。太祖削诸侯跋扈之权,不得不尔。太祖平伪国,夷妖巢,本以杜觊望之术,其如救世设法,久则弊生,救弊之道,在乎从宜。汉高惩暴秦郡县之失,封建其子弟,及七国势强,文、景乃行削夺。唐德宗乘安、史厌兵,遂有贞元姑息之政,宪宗矩齐、蔡巨猾,遂有元和讨贼之议。盖见几而作,为社稷远图,疾若转规,不可胶柱。

  今江、淮诸郡,大患者三:城池隳圮,一也;兵仗不完,二也;兵不服习,三也。今濮贼之兴,慢防可见。望陛下特行宸断,参之庙算。如且因而修治,不欲张皇,凡江、浙、荆湖、淮南、福建等郡,约民户众寡,城池大小,并许置本城守捉军士,不过三五百人,勿令差出,止城中阅习弓剑。然后渐葺城垒,缮完甲胄。郡国张御侮之备,长吏免剽略之虞。

  疏奏,上嘉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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