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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三年十一月


  十一月甲子,祔神主于太庙,(太宗庙未见,乐舞名当检。)以懿德皇后配,又祔庄怀皇后于别庙。

  上初践祚,告天地宗庙,有司请署祝版,上涕泗交下,不能署者久之。灵驾发引,上与诸王徒步号恸,从至乾元门。礼官具仪,遣奠毕改吉服,上不忍,哭踊尽哀,缞服还宫。及神主至京,迎拜涕咽,观者莫不歔欷。祔庙前霖雨,至日顿止,咸谓孝德所感也。先是,上谓参知政事李至等曰:“神主至京,朕欲亲导及拜辞,于礼可乎?”至曰:“此礼前代所阙,陛下行之,足以为万世法矣。”即具仪以闻。

  时有建议请增损旧政者,上曰:“先帝赐名之日,抚朕背曰:‘名此,欲我儿有常德,久于其道也。’罔极之训,朕何敢忘!”因涕泣沾衣,左右无不感咽。(此事出宝训孝德门,云是咸平初,因附见导迎神主之后。本纪云请改御名,与宝训异。)

  丙寅,德音降两京死罪以下囚,缘山陵役民,赐租有差。

  复分三司勾院为三,命官各判之。以太常丞王钦若判三司都催欠凭由司。

  钦若,新喻人。初为亳州判官,监仓,天久雨,仓司以谷湿不为受,民自远来输租,食谷且尽,不得输。钦若悉命输之仓,且奏不拘年次,先支湿谷,即不至朽败。太宗大喜,手诏褒答,因识其姓名。

  及开封府以岁旱蠲十七县民租,时有飞语闻上,言按田官司欲收民情,所蠲放皆不实。太宗不悦,御史台探帝意,请遣使覆实,乃诏东西诸州选官阅视。亳州当按太康、咸平二县,州遣钦若行,钦若覆按甚详,抗疏言田实旱,开封止放七分,今乞全放。既而他州所遣官并言诸县放税过多,悉追收所放税物,人皆为钦若危之。踰年而上即位,于是擢用钦若,因以其事语辅臣曰:“当此时,朕亦自惧。钦若小官,独敢为百姓伸理,此大臣节也。”

  钦若既为三司属,虞部员外郎毌宾古谓钦若曰:“天下宿逋,自五代讫今,理督未已,民病不能胜,仆将启而蠲之。”钦若即夕命吏治其数,翌日上之。上大惊曰:“先帝顾不知耶?”钦若徐曰:“先帝固知之,殆留与陛下收天下心尔。”上感悟,卒从其言。(毌宾古,未见邑里。按二县税,此据沈括笔谈。毌宾古事,欧靖圣宋掇遗及国老闲谈皆有之,新传亦巳收入,本传称度支判官毌宾古,按咸平元年四月辛亥,宾古初以虞部员外郎为度支判官,而己酉日已遣使四出放欠,盖行钦若之言也。钦若虽因宾古乃建白,然不必宾古在度支,且宾古素有此议,不必在度支乃发,今但称其官,庶不相抵牾。记闻称钦若亳州秩满,太宗擢为京官。按钦若本传,自亳州推官迁秘书郎,监庐州税;而附传载钦若为亳州推官,监司荐其才,就除亳州判官,改秘书郎,监庐州税,似不缘监仓被知也,疑不敢著,今但云“识其姓名”。沈括笔谈云首擢钦若为右正言,为右正言乃二年二月事,其初但为太常丞、判催欠凭由司耳,括误也。夏竦作钦若行状,云钦若为亳州防御推官,属朝廷遣著作佐郎直史馆曾会、中使李如信察近郡风俗,吏民状公政迹,会等上之,有诏褒谕,就迁判官。按此,则曾会非守臣也。沈括笔谈云亳守曾会,素以公辅期钦若,故遣覆按二县税,临行戒之,与竦行状差殊,今不取。又云屯田员外郎舒雅荐钦若艺文可称,温裕有素,特改秘书郎,司市征于淝上。真宗即位,就迁太常丞。有诏举三司判官,给事中乔维岳荐之,召判凭由理欠司。王鮬百一篇云:计省故事,凡禁中用度,须索供亿皆中覆,所用给文凭支破。王钦若判凭由司,曰:“至尊用度,岂臣下所预?”乃建白设御宝凭由司。于是外不复有所关防。真宗始创法,专意明察,群下不敢欺,未年不豫,日久所费不赀,迄今为弊。攸司出纳之吝,无由施矣。冀公由之大用,宠任无比。鮬载钦若被知,与他书绝异,附见,当考。祥符元年三月,诏御宝凭由不经三司,与此相关。)

  己巳,诏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钱若水修太宗实录。若水举官同修,起居舍人李宗谔与焉。上曰:“自太平兴国八年已后,皆李昉在中书日事。史策本凭直笔,若子为父隐,何以传信于后代乎?”除宗谔不可,余悉许之。

  是日,同干当审官院、通进银台司封驳事田锡又上疏曰:

  臣昨七月二十五日所进封章,为言地震之灾,是彰下动之象。臣经宿思虑,以其事非外人所可得而知,非大臣不可与之议,臣达旦忧惧,以所奏请陛下且留中不出,乞陛下与大臣略言,至二十六日,再上封章,所贵谨密,未审陛下曾以其事与大臣评议否?不知大臣曾闻其事为陛下商较否?今地震之灾渐见,下动之象已萌。臣见银台司诸道奏报,自九月初至冬节前,申奏贼盗不少,今不一一具奏,虑烦圣聪,且据其可言者一二而言之:

  九月四日施州奏,群贼四百余人惊劫人户。十月七日滑州奏,有贼四十余人过河北;十五日卫州奏,有贼七十余人过河北;十九日绛州奏,垣曲县贼八十余人杀县尉成柄。西京奏,十月二十三日,有贼一百五十三人入白波兵马都监廨署,并劫一十四家,至午时,夺州船往垣曲,至河阳、巩县界。濮州奏,群贼入鄄城县。单州奏,群贼入归恩指挥营。济州奏,群贼劫金乡、巨野县郭十九家。永兴军奏,虎翼军贼四十余人劫永兴南庄。今月二日西京奏,王屋县贼一百余人,白高渡溃散军贼六十余人;七日陕府奏,集津镇群贼六十余人,并惊劫人户,至午时乘船下去峡石县,群贼自河北渡过河南;八日西京奏,草贼见把截土壕镇,官私往来不得。岂有京师咫尺而群盗如此,边防宁静而叛卒如是。臣所谓地震之灾渐见,下动之象已萌,臣为陛下忧之。

  臣每见宣命指挥,以诸处奏报,但令巡检使臣掩捕,但令巡检地分袭逐。而安之、讨之,未见其嘉谋,备之、御之,未见其远虑。若其势渐盛,而有谋者与之为谋,其力难制,而思乱者济之为乱,乃是国家失于早图,乃是朝廷失于轻事。今地震之灾渐见,陛下何不早谋而杜其渐,下动之象已萌,陛下何不熟虑而防其萌。臣七月所奏,望再取披详,今所奏望必垂听信。防其萌正在今日,杜其渐不可失时。

  近京盗起既如此,向西民困又如彼。昨杨允恭请置粮草车三千辆,要推车兵士一千人;卢之翰两状奏乞自京支拨钱四十五万贯;度支奏灵州五月下旬,米每升一贯文。要车子运粮,是边上仓廪素无储备矣;请自京支钱,是关右帑库素无积蓄矣;奏米每斗十贯文,即灵州军民今已饿殍矣。未审朝廷惜灵州有何所得?弃灵州有何所失?若因力役未息而中原难起,制御失宜而外方变生,实谓所得不如所失也。今陛下宜精于所虑,断在不疑。若惜灵州必然有益于国家,即乞明降敕书,晓谕天下,使天下知之;弃灵州必然有损于国家,亦乞明降敕牓晓谕,使天下知之。晓谕之意,以苏息万民为意,取舍之谋,以优恤万民为谋。令边敌知取舍之谋,使中外知损益之理,示朝廷之大体,表王道之至公,此所谓陛下修德以禳地震之灾,此乃是陛下早图以防下动之象。若贼势渐盛,民患未除,而谋虑之不深,剪灭之未得,被贼辄据州郡,僭称公侯,河北仓牔能先占取,河西部落来与结连,百姓力役之未休,四方观望而相效,此事非细,系社稷之安危,此策非轻,系朝廷之治乱。

  今庙堂之上,必有嘉谋;枢轴之间,必有善计。若言小小寇盗,不劳圣虑忧虞,若以屡屡指挥,只令使臣捕逐。如此,则群盗终难剪灭,如此,则诸处终未平宁。若贼徒聚得三、二千人,径度淮南,往保吴、越,则运粮纲船不至京师矣。若贼徒取得一、二州郡,善据要冲,则上供钱帛不充国用矣。因此,则人情必有向背,人情既有向背,则军情岂无动摇。当此时,北敌辄来骚边,陛下不得不忧,四戎辄来犯塞,大臣不得不惧。臣今所言激切,不为身谋,所虑安危,实为国计。

  先是,西鄙运粮,诏以诸军代民挽送。己卯,士卒亦令放归,仍赐缗钱,苦寒故也。

  上御便殿,阅殿前指挥使、内殿直骑射汩槊,擢精锐者十余人迁其职。先是,弯弓二百斤放长箭者,谓之大弓箭,止能步射。有王贵者,趫健出人,自言能马射,于是驰鞚引满,绰有余勇,众咸叹服,加赐缗钱。

  乙酉,废理检院。

  是月,有司言冬至祀圜丘,孟夏雩祀,夏至祭方泽,请奉太宗配;上辛祈谷,季秋大飨明堂,奉太祖配;上辛祀感生帝,孟冬祭神州地祇,奉宣祖配;其亲郊圜丘,奉太祖、太宗并配。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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