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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十年


  嘉定十年 金兴定元年,蒙古太祖十二年

  春,正月,癸未,贺正旦使陈伯震自金辞还。金主谓宰臣曰:“闻恩州南境有盗,此乃彼界饥民沿淮为乱耳,宋人何故攻我!”珠赫哷果勒齐请伐之以广疆土,金主曰:“朕意不然,但能守祖宗所付足矣,安事外讨!”

  癸巳,雨土。

  乙巳,蒙古攻金观州。

  魏了翁以状言:“闻谥者行之迹,昔人所以旌善而惩恶,节惠而尊名也。爰及后世,限以品秩,济以请托,于是尝位大官者,虽恶犹特予之;品秩之所不逮,则有硕德茂行而不见称于世者矣。夏竦、高若讷而谥文庄,蔡卞、郑居中而谥文正,邓洵武、蔡翛而谥文简,吕惠卿而谥文敏,张商英而谥文忠,强渊明而谥文献,林希而谥文节,温益而谥文简,汪伯彦而谥忠定,秦桧而谥忠献,皆名浮于行而章章在人耳目者。自馀此类,又何可胜数!而举世视为当然,未尝以为讶也。至于倡明正学于千有馀载之后,上嗣去圣,下开来哲,如周敦颐、程颢、程赜、张载及一时淑艾高弟,其有功于生民之类,亦不为少矣,世之相后,不为近矣,而卒未有表而出之者,人亦不以为阙也。臣前误被简擢,摄承漕寄,遂因职分所关,辄为周敦颐冒陈易名之请,已荷俞允以所奏下之有司。维时春官亦专以程颢兄弟为请,申命所司,已二年于兹,犹未有以易其名者。岂事大体重,未容以轻议也?望申饬有司,速加考订,俾隆名美谥,早有以风厉四方,示学士大夫趋向之的也。”

  金主命选兵三万五千,付图们呼图克们统之西伐。尚书左丞胥鼎驰奏,以为非便,略曰:“自北兵经过之后,民食不给,兵力未完。若又出师,非独馈运为劳,而民将流亡,愈至失所。宋人乘隙而动,复何以制之?此系国家社稷大计。方今事势,止当备御南边,西征未可议也。”遂止。

  二月,戊申朔,金初用贞祐通宝,凡一贯当贞祐宝券十贯。

  癸丑,金罢招贤所。

  乙卯,金皇孙生。

  庚申,地震。

  壬戌,金尚书省以军储不继,请罢州府学生廪给。金主曰:“自古文武并用,向在中都设学养士,犹未尝废,况今日乎?其仍旧给之。”

  三月,金主征山东兵接应苗道润,共复中都,而石海方据真定叛,虑为所梗,乃集钮祜禄贞、郭文振及威州刺史武仙所部精锐,与东平军为掎角以图之。武仙率兵斩石海及其党二百馀人,降葛仲、赵林、张立等军,尽获海僣拟物。遂以武仙权知真定府事。

  金起复张行信权参知政事。时珠赫哷果勒齐用事,恶不附己者,衣冠之士,动遭窘辱,惟行信屡引旧制,力诋其非。旋真拜参知政事。

  金果勒齐力劝金主侵宋,金主惑之。初,金有王世安者,献取盱眙、楚州之策,金主以为淮南招抚使,遂有侵宋之谋。至是命乌库哩庆寿、完颜萨布帅师南侵,遂渡淮。夏,四月,丁未朔,攻光州中渡镇,执榷场官盛允升,杀之。庆寿分兵攻樊城,围枣阳、光化军,别遣完颜阿林入大散关,以攻西和、阶、成州。诏京湖、江淮、四川制置使赵方、李珏、董居谊俱便宜行事以御之。

  金济南、泰安、滕、兖等州贼并起,皆刘二祖馀党,侯挚遣完颜霆率兵讨之。霆自清河出徐州,破斩霍仪,招降伪元帅石珪、夏全,馀众皆溃。

  金人侵襄阳,赵方语其子范、葵曰:“朝廷和、战未定,益乱人意,惟有提兵临边,决战以报国尔!”遂抗疏主战;因亲往襄阳,檄统制扈再兴、陈祥、钤辖孟宗政等御之,仍增戍光化、信阳、均州以联声势。金人来自团山,势如风雨,再兴等分三陈,设伏以待。既至,再兴中出一陈,复却,金人逐之,宗政与祥合左右两翼掩击之,金人三面受敌,大败,血肉枕藉山谷间。寻报枣阳围急,宗政午发岘首,迟明抵枣阳,驰突如神,金人大骇,宵遁。方以宗政权知枣阳军。未几,京湖将王辛、刘世兴亦败金兵于光山、随州,金人乃去。

  五月,甲申,赐礼部进士吴潜以下五百二十三人及第、出身。

  癸卯,赵方请以伐金诏天下。六月,戊午,诏曰:“朕厉精更化,一意息民。宁不知机会可乘,仇耻未复;念甫申于盟誓,实重起于兵端。岂谓敌人,遽忘大德,皇华之辔朝遣,赤白之囊夕闻。叛卒鸱张,率作如林之众;饥氓乌合,驱为取麦之师。除戎当戒于不虞,纵敌必贻于后患。一朝背好,谁实为之!六月饬戎,予非得已。谅深明曲直顺逆之理,其孰无激昂奋发之思!师出无名,彼既自贻于颠沛;兵应者胜,尔立急赴于事机。若能立非常之功,则亦有不次之赏!”

  乙丑,金左丞相兼都元帅布萨端薨。

  辛未,东川大水。

  癸酉,太白经天。

  秋,七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癸未,金隩州振威军万户马宽,逐其刺史李策,据城叛,金主遣人招之,乃降。已而复谋变,州吏擒戮之,夷其族。

  丁亥,嗣濮王不俦卒。

  时李全等出没岛崮,宝货山积,而不得食,相率食人。会镇江武锋卒沈铎,亡命山阳,诱致米商,斗米辄售数十倍,知楚州应纯之偿以玉货,北人至者辄舍之。铎因说纯之以归铜钱为名,弛渡淮之禁,由是来莫可遏。

  初,杨安儿有意归朝;定元民季先,大侠刘佑之厮养也,尝随佑部纲客山阳,安儿处以军职。安儿死,先至山阳,夤缘铎得见纯之,言山东豪杰愿归正之意。纯之命先讥察,谕意群豪,以铎为武锋副将,与高忠皎各集忠义民兵攻海州;粮援不继,退屯东海。

  纯之见蒙古方困金,密闻于朝,谓中原可复。时频岁小稔,朝野无事,丞相史弥远鉴开禧之事,不明言招纳,密敕纯之慰接之,号忠义军,就听节制,给忠义粮。于是东海马良、高林、宋德珍等万人辐辏涟水,李全等生羡心焉。

  八月,壬子,金削御史大夫永锡官爵。有司论失律当斩,金主以近族,特贳其死。

  丙寅,金左司谏布萨毅夫请更开封府号,赐美名,以尉氏县为刺郡,睢州为防御,与郑、延二州左右前后辅京师。金主曰:“山陵在中都,朕岂乐久居此乎!”乃止。

  蒙古主以穆呼哩有佐命功,拜太师,封国王,承制行事,赐誓券、金印,分鸿吉哩等十军及蕃、汉诸军,并隶麾下,建行省于燕云,且谓之曰:“太行之北,朕自经略;太行之南,卿其勉之!”穆呼哩乃自中都南攻遂城及蠡州,皆下之。

  初,蠡州拒守,力屈乃降,穆呼哩怒,将屠其城。州人赵瑨,以穆呼哩为署百户,泣曰:“母与兄在城中,乞以一身赎一城之命。”穆呼哩义而许之。

  九月,壬午,金改元兴定,大赦。

  辛卯,蒙古兵徇金隰州及汾西县;癸巳,攻沁州。

  先是金辽东行省于春初击败契丹,夏末,遣人来献捷;至是行省完颜伊尔必斯为叛人伯德呼图所杀。

  丁酉,蒙古兵薄金太原城,攻交城、清源。

  冬,十月,乙巳朔,以久雨,释大理、三衙、临安府及两浙诸州杖以下囚。

  甲寅,金命高汝砺、张行简修《章宗实录》。

  乙卯,蒙古兵徇金中山府及新乐县,旋下磁州。

  壬戌,金右司谏兼侍御史许古,上疏谏南伐曰:“昔大定初,宋人犯宿州,已而屡败。世宗料其不敢遽乞和,乃敕元帅府遣人议之,自是太平几三十年。泰和中,韩侂胄妄开边衅,章宗遣驸马布萨揆讨之,揆虑兵兴费重,阴遣侂胄族人赍乃祖琦画像及家牒,伪为归附,以见邱崈,因之继好,振旅而还。夫以世宗、章宗之隆,府库充实,天下富庶,犹先俯屈以即成功,告之祖庙,书之史册,为万世美谈。今蒙古兵少息,若复南边无事,则太平不远矣。或谓专用威武,可使宋人屈服,此殆虚言,不究实用,借令时获小捷,亦不足多贺。彼见吾势大,必坚守不出;我军仓卒无得,须还以就粮,彼复乘而袭之,使我欲战不得,欲退不能,则休兵之期,乃未见也。况彼有江南蓄积之馀,我止河南一路,征敛之弊,可为寒心。宜速与通和,则蒙古闻之,亦将敛迹,以吾无掣肘故也。”

  金主以问宰臣,高汝砺曰:“宋人多诈无实,虽与文移往来,而边备未敢遽撤,备既不撤,则议和与否,盖无以异。或复蔓以浮词,礼例之外,别有求索,言涉不逊;或举大定中和议为言。夫彼若请和,于理为顺,岂当先发此议以示弱耶?”张行信曰:“宋人幸吾衅隙,数肆侵掠,我大国,不责以词而责以兵,兹非示弱乎?至于问而不报,报而不逊,曲自在彼,何损于我?大定遣使,正国家故事,何失体之有?且国家多艰,戍兵滋久,不思所以休息之,如民力何!”

  金主命古草议和牒文,既成,以示果勒齐,果勒齐以为词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议遂寝。

  辛未,蒙古取金邹平、长山及淄川。

  十一月,丙戌,太白昼见。金遣翰林侍讲学士杨云翼禜之。

  蒙古取金滨、棣、博三州;己丑,下淄州;庚寅,下沂州。

  戊戌,太白经天。蒙古兵攻金太原府。

  十二月,甲辰朔,蒙古攻金潞州,都统马甫死之。

  戊申,以军兴,募人纳粟补官。

  庚戌,蒙古取金益都府;辛酉,取密州,节度使完颜寓死之。

  辛亥,金胥鼎奉诏发兵,由秦、巩、凤翔三路南伐,仍上书谏曰:“自大安之后,天下骚然者累年,民间差役重繁,浸以疲乏,乃日勤师旅,远近动摇,未获一敌而自害者众,其不可一也。西北二兵如乘隙并至,虽有潼关、黄河之险,殆不足恃。三面受敌,恐贻后悔,其不可二也。车驾幸汴,益近宋境,彼必朝夕忧惧,委曲为防,闻王师出唐、邓,必所在清野,使我军无所得,徒自劳费,其不可三也。宋我世仇,比年非无恢复雪耻之志,特畏吾威力,未敢轻举。今我军皆乌合之众,遽使从戎,岂能保其决胜哉!其不可四也。沿边人户,赋役烦重,不胜困惫,又凡失业居河南者,类皆衣食不给,贫穷之迫,盗所由生,如宋人阴为招募,使为乡导,则内有叛民,外有勍敌,未易图之,其不可五也。今春事将兴,若进兵不还,必违农时,以误防秋之用,其不可六也。”

  金主以问宰臣,以为诸军已进,不从其议。

  癸酉,金完颜赟以步骑万人侵四川;戊辰,迫湫池堡;己巳,破天水军,守臣黄炎孙遁。金人攻白环堡,破之;庚午,迫黄牛堡,统制刘雄弃大散关遁。

  李全及其兄福袭金青、莒州,取之。

  是岁,金延州刺史温萨克喜言:“近世河离故道,自卫东南流,由徐、邳入海,以此河南之地为狭。窃见新乡县西,河水可决使东北流,其南有旧堤,水不能溢,行五十馀里,与清河合,由清州柳口入海。此河之旧道也,皆有故堤,补其缺罅足矣。如此,则山东、大名等路皆在河南,而河北诸郡亦得其半,退足以为备御之计,进足以壮恢复之图。”议者以为河流东南已久,决之,恐故道不容,衍溢而出,遂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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